第77章 愿为君折柳,离心碎32

而后风划过他的面庞,拂过他的身躯,使他本自飘扬的白衣在身后发出猎猎之声,一派仙骨傲然的样子。

白瑾渐渐走进,距离斐然十米远时,又停住了。

他迎光而站,温暖的曦光照在他的身上,为原先淡淡的光辉,更添一层金光。

斐然看了又看他的面,眼神逐渐更加无光,没有,没有……如此温暖的光,也无法使他面上如曾经一般柔和……他的脸上全无曾经神情,一切,荡然无存,只剩冷漠,疏远……

“公子。”斐然望着他,率先开口叫他,依旧和从前一样,不喜不悲的声音。

“天帝有旨,魔石,无心,扰乱众生,当斩。”白瑾没有任何神情,只是淡淡的,不卑不吭的,向锁在地上的斐然说道。

白瑾在说到“当斩”二字时,眉眼稍微一抬,深邃的目光直射斐然。

斐然没有应声,也没有做任何举动,还是那样望着他,似是想要将他化在眼底。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白瑾问。

斐然未语。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白瑾先是一把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向前几步,剑锋直指斐然。

“看不透。”斐然终于开口了。

白瑾微微倾斜了一下头,眉头也跟着微微蹙起,依旧好看的凤眼盛满了不明白。

“我是说,我一直都没有看透过公子。”斐然的目光跳过剑锋,紧紧的看着前方的白瑾,“千年来,我一直在追随着公子,想要看透公子。后来,我以为我看透了,但是,我以为,终究是我以为。”

白瑾不动,也依旧看着地上的斐然。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

天边周围忽的响起雷鸣般的喊叫声,震耳欲聋,似是大地,都因为这巨大的声响在颤动,唯地中间的一红一白不曾晃动。

“对不起。”

轰鸣声阵阵,从白瑾的嘴中忽的飘出这样一句。

斐然瞬间瞳孔睁大,不敢相信的,紧紧地,盯着那此时紧闭的薄唇。

她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直到白瑾再次开口,依旧面无神情的说道:“别恨我,小然。”

斐然像是所有力量顿时被掏空了,忽的支撑不住向前倾倒了点,还在缓神之际,一柄长剑直驱她的左心口。

剑刺进来后并没有因为阻力而停滞半刻,一直长驱贯穿斐然的身体,而斐然也被剑的刺力带动的向后退了数步。

她握住还余留在外的一小点剑身,好让身体可以停住。

霎那间,她似乎看到了北境,看到了翊寒宫,看到了那间庭院……

可惜,曾经庭前常伴君,而今庭在不见君……

她似是了然的看向剑的主人,他眉目似剑,厉眸中不见半点怜惜。

他已下定决心,即使负了,也要杀了……

可这副无所在乎的神情,还是深深地刺痛了斐然,一滴泪,自右眼滑落。

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如若可以,她愿再无来世,自此世永远消失。

渐渐的,痛感蔓延四肢百骸,她却像是没有感觉似的,眉头不曾皱一下。

“不曾得公子厚爱,但受公子大恨,斐然错矣,不该存矣。”

斐然体内疼痛感愈来愈强,连她的右眼,也因为左心口那一剑,像是旧疾复发,疼痛难忍,还有些莫名的液体,充盈在眼眶,她看着外界的景物,开始变得红影斑斓。

是血,迷了双眼么?

她脑海里不停闪过曾经的种种,那些从小在栖霞山生长时的场景,师父在旁谆谆教导的模样,后来洒泪跪别师父独自前往北境时,初见公子时,和公子一起在北境生活时……

斐然嘴角稍微向上勾了勾,面前闪过公子在山坡背她时,逗她时,他们一起给秋吉浇水时,她被公子蛟他们欺负,公子将她护在身下时,还有,公子伏在她怀里一声又一声喊,我只有你时……

“小然,小然,我只有你了……”

……

“公子莫怕,小然发誓,此生,一定会伴公子身边,护公子一世平安……”

……

“小然,我没有母妃了,你不能再离开我……”

“公子不弃,小然不离……”

……

“公子莫怕,小然在呢……”

……

“你,为何是魔石?”

……

“我亲自斩杀魔石。”

……

一幕幕,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快速闪过——斐然回头回望,蓦然发现,原来,她从来不曾留下什么,得到什么。

斐然依稀努力的看着眼前的公子,颤巍巍的伸出左手,她想再碰一碰公子,做最后的道别,她呀,无法再护在他身边了,不是她想食言,而是,她的公子呀,不要她了……

白瑾也一直手持着剑,没有再继续深刺,他静静的看着离他不过半步的斐然。

那个曾经伴他左右,将他的话唯命是从,发誓一生护他的人,此刻,却承受着他给予的痛,即使眼泪不止,伤痛遍布满身,还努力微笑着,对着他的人啊……

白瑾忽然心痛了,他有一瞬的慌乱,他感觉,他真的,又失去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

“小然……”斐然看见白瑾双唇上下扇动了一下,似乎对她又说了句什么,但是,她却顾不着了,也听不清了……

现在她看他最后几眼都这么难,又哪来的力气分出精力听他说什么呢……

斐然的手还在向白瑾的面庞伸去,可突然,她的瞳孔震颤了一下,手臂的力量忽不受控制,且刺痛感涌上右眼,全身都在猛烈的收缩,所谓心脏的那个地方,更是剧烈搏动收缩。

“啊——!”斐然大喊一声,刹那间,右眼红光大现,映红半边碧天。

“小然!”这是斐然还清醒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她好像看见,白瑾伸出左手拉住了她的右臂,可是下一秒,他,连同心口插着的那把剑,一同飞了出去……

“不好!魔石已成,三界将要大乱一场!”长生老头看着右眼封印破除,魔力瞬间席卷法场的斐然,拄着拐杖的手不禁颤抖。

“陛下,陛下,那魔石此刻算是真的成了魔!趁她还未掌控魔力,快快降下降魔咒除了她!”仙君沈耀在旁急急劝说天帝。

“你老糊涂了!二皇子还在那里!”飞云听后连忙制止,却被沈耀猛地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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