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相望两无言,心茫茫2

天界,东境,坤和宫殿,战神居所。

“你去哪了?”看着从外进来的润颜,柒赫神色阴沉,语气中透着股寒意。

“小瑾儿受伤,我去……”

“不孝!”柒赫大拍桌子,茶杯被他震到地上,瞬间四碎,“父亲正在床榻上不醒,你还跑到那白瑾身旁!”

“父亲怎么了?”润颜看着如此的哥哥,心头忽的一颤,不好的预感飘上。

柒赫本想继续怒斥,但瞧着坐在云椅上的妹妹,终是软下了语气。

“魔石冲破降魔咒逃跑,父亲是起阵人,魔咒反噬,父亲,父亲……”柒赫说着,一向征战四方的大男儿此时却哽咽不止。

“父亲!”润颜听到此处,一时红了眼,弃了云椅便摇摇晃晃往里殿跑去。

润颜刚进,便瞧见了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父亲。

“父亲!父亲,你这是怎么了……”润颜害怕极了,她噗通一声跪在床边,伸手握住父亲的一只手。

战神双眼微微一动,张开了久合的眼,声音极淡的说道,“是我的颜儿啊……”

“是,是颜儿……父亲,父亲……颜儿不知你受伤了,父亲,对不起……”润颜不住的抽噎。

“我的傻颜儿哟……不哭……不哭……父亲没事的……”战神咧开干裂苍白的唇,想要挤出一个像样的笑。

润颜知父亲的心思,她头伏在父亲手背上,一面哭泣一面也扯出一个笑来,“嗯!颜儿最相信父亲了……父亲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战神惨白着脸苦笑道,“哈哈哈父亲,老喽……”

“不,父亲不老,父亲还要看着哥哥娶妻,颜儿出嫁呢……”两行泪未忍住,兀的流下,润颜用力握住他的手,像幼年时一样,她深深依赖着这双手的主人,“您一定没事的!”

“好……父亲定要看着赫儿娶妻,颜儿出嫁……”

任泪水滑落,润颜强忍向下弯曲的唇,拼命上扬,“嗯!”

站在不远处的柒赫看着父亲和妹妹,身侧拳头不由握得更紧。

一个斐然,一个已化为人形,有自主意识的魔石,挑起战事,设计致太子战殒,天后伤心过度疯魔而死,害他们靠山倾倒……不仅伤她妹妹,如今,又伤他父亲至此……

此一桩桩,一件件,他日,必定加倍奉还!

他要亲手杀了斐然!

往生谷。

斐然深深陷入梦魇。

梦中,她一次次被公子抛弃,任凭她怎样哭喊,公子终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然后下一刻,她忽的掉到上禅宫,里面不仅有关着的妖,还有公子蛟和一些仙家,他们都伸手指着她,大声骂着她如何如何的丑陋。

她尖叫着捂住自己的面,尽量将身体蜷缩……

终于,声音渐渐的淡了,她再抬头时,周遭又是一片黑暗。

正待她以为无事时,忽然小腿肚一疼。

她慌乱低头,便看见一个小男孩正露着獠牙撕咬着她。

“啊!——”她大叫,却又从头开始,一遍遍轮回,像是永世都走不出的迷障……

终于有一刻,她爆发了……

她清楚看到,梦中,她右眼红光大现,将所有的一切都照在了红光之下……

“然儿。”忽的听到有人唤她,声音熟悉,让她顿住。

她面上挂着未干涸的泪,兀的转过身,已是置身于栖霞山。

师父就站在茅草屋前,与临别那日无恙,一身墨绿布袍,浓密的黑发夹着几缕白随风飞舞,衣袍被风吹得很鼓,更显身形消瘦。

他开口,重复着那日的话,“然儿,到此,你我此生师徒缘分已尽,为师已无力为你再做任何事。”

“师父……”斐然呆愣,木讷开口。

茅草屋开始扭曲,紧接着整个栖霞山也扭曲了。

斐然心下一急,开始奔向师父,但她与师父之间似是隔着万山千海,无论如何奔跑,都无法跨越,且离师父越来越远……

画面一转,又回到了刚才,眼前的一切都在红光下渐渐消失。

忽觉身后有人,她猛地一转身,便见公子一身白衣冷眸看着她。

只见他唇微启,又是那一句,“为何,你是魔石……”

床榻上的斐然猛地弹坐起,恰此时面颊处的一滴泪滑落,隐没在她的衣衫中。

师父!

还有师父!她要回去找师父!

屋内没人,她徒步跑下床,猛地拉开门,山谷间的一阵风迎面吹来,吹开了凌乱的发丝,露出她苍白虚弱的一张脸。

斐然毫不犹豫的向外冲去,她找到了曾经的那个小洞,一个变换,便从洞中穿过。

谷外依旧黄沙漫天,斐然向上一跳,随手招来一朵云,直直飞向栖霞山。

三日,她飞了三日,不知疲倦。

终于,云雾缭绕间,一座独自耸立的高山显现。

斐然面上不自知的露出欣喜,她收了法,稳稳落在山顶,入眼的一切,便是她入北境之前生活的地方。

“师父!”斐然激动的大喊多声,声音在山间扩散,她不顾一切的跑向那间记忆中的茅草屋。

门近在咫尺,只要她推开门,师父就在里面……

“师——父……”可推开门的一瞬间,斐然愣住了,里面并没有师父,甚至不是一间茅草屋的样子——它是裸露的栖霞山另一边!

这是怎么回事?!斐然失落又疑惑,手间的门却在渐渐消散。

一切如烟灰般急速飞散,徒留斐然愣怔的站在原地。

“仙凡相恋,终不得终,不过是害人害己。你,这又是何苦呢?”空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斐然再熟悉不过,是师父的声音!

她寻声望去,茅草屋消失的地方,留下一片残影。

“天道无情,相爱的人又为何不能在一起?!”白妃的身影渐渐显现,而她对着的,正是自己的师父——尚鹤仙人。

斐然慢慢靠近,那是一颗舍利,是师父的……

“我恨!”画影还在继续,白宸上前,声音颤抖,“白郎已去,我心已无牵挂。现在,我只想让那高高在上的天帝,尝一下被人拉下,踩在脚底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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