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克讼救人(上)

乾翼在灯火下再次进入天水庄大院的时候,十几条枪对准了他,他们不知道乾翼是怎么进来的,又来干什么。乾翼微然一笑,说:“我在石室里闷了,出来散心。”高老爷子看清是乾翼后,叫大家把枪放下,说:“你可以走了,这儿不方便再留你。”

天水庄的深夜有点悲凉,因为吃了败仗,他们方才对杜景村发动偷袭,没有占到便宜,反而掉进了人家的包围圈,在一阵激烈的枪战之后,天水庄死了三人,伤了十几人,败退归来。

乾翼看着院子里的死尸,几个伤号正接受包扎。他说:“天水庄管我吃喝,我想该为大家做点什么。”

一中年汉子大手一挥,说:“不必了,我们的仇家要找上门来了,你快从我天水庄后山小路走,不要回头。”言罢,把一把闪亮的东西扔向乾翼,乾翼信手接住,却是他的匕首。

正在此时,一阵枪声把天水庄淹没,庄外杀声锐起。高老爷子大声命令道:“四弟,你率领几人赶紧把老人、家小们往后庄转移。其余的人,随我到前庄杀敌。”

乾翼跟着人群来到前庄,青刀把一支猎枪塞到乾翼手上,说:“看你不是坏人,这支枪给你自卫,一会跟着我,别乱跑。”

在前方的交火处,天水庄又有几人被打倒,杜景村人乘胜而来,攻势很猛。

青刀脸上写满了仇恨,他已经开火了,乾翼趴在他身边问:“为什么打起来呀?为什么要打呢。”

青刀怒答:“杜景村人抢我们土地,占我们湖泊,奸我们女人,扬言要灭绝我天水庄。不打,我们怎么活!”他又狠狠地放了一枪,“你要是有种,就别废话,跟我杀呀!”

庄外响起一阵呜呜的号角声,令人毛骨悚然。

高老爷子血红的眼,白发苍苍,正在督战。只见他骂道:“狗杂种的杜景村,勾结了一群外来土匪帮凶,我们今天要全力杀敌,不能挫了天水庄的威风。”

枪战中,双方又各有伤亡,天水庄人誓死一拼的决心与顽强抵抗,暂时保住了村庄不沦陷。

乾翼想出一条退敌的办法,他跟青刀说几句,青刀于是向高老爷子请战,高老爷想了一会,安排三十多人跟着青刀走,这队人马在黑夜的掩护下绕过了交战阵地,一路急行向敌方纵深挺进。

半个时辰后,眼看天水庄前沿阵地就要守不住了,敌后方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天水庄人心大振,杀声冲天。杜景村人前后受敌,夜间又不知对方有多少人马,多少火力,以为受到了埋伏,一时乱了阵脚。

杜景村人边战边退,不敢恋战,丢下十几条性命,一个时辰后退回杜景村去了。

今夜这么一战,双方都受伤不轻。

青刀点兵回家时,发现少了乾翼,在各处找寻,都找不着。

乾翼已然尾随杜景村人,在乱战中,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杜景村。此时已是三四更天,乾翼闪过杜景村的哨岗,隐进一老屋里。

一会,进来几个人,灯下一浓胡子大汉说:“妈的,杜二骗我们,这回咱们赔了几个弟兄,还跟天水庄结了梁子,这个买卖不做了,明儿咱们就撤。”

另一人说:“是,咱们没必要为他们两家卖命,胡子哥,明天收了礼就走吧。”

又一人嘿嘿一笑,说:“大哥,您还是有收获的,许诺要送给您享用的女娃娃那个嫩美呀,嘿嘿嘿……”

浓胡子大汉笑道:“也不知杜二从哪搞来的货色,据说不是天水庄的人,是从河上游搞来的。你们可知她的来头?”

有人侃侃答道:“胡子哥,我们在这带穷乡僻壤立足多年,这儿甭说华夏王鞭长莫及放弃管辖,就连天堂教、阴阳门这样的门派也没有渗入,所以我们才活得这么滋润。据我们的情报,河上游没有什么势力的,除非是隐世而居的蒙家部族。”

浓胡子大汉笑道:“哦,难道蒙家部族走出江湖了?这倒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啊。哼,管那女娇娃是谁,落到老子手中就是老子的,任由老子享受!”

乾翼在暗中听到此话,倒吸一口凉气。自己来这,原本是想搞清楚这两边的冤仇的,没料到杜景村真做了不正当的勾当,外边这几个人想来也不是什么正道人物。

更让乾翼心惊的是听到关于蒙家部族的消息,如果真有人被掠至杜景村,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解救。

屋里的几个人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就打起呼噜。乾翼悄无声息而出,杜景村那么大,如何查找呢?

乾翼料想如果蒙家部族真的有人失踪,必然会找来,自己不妨先入为主。

他吸气提神,一式“鸿影无踪”,悄悄地依着杜景村的建筑结构寻去,一会就到了一大院前。

乾翼朗声长笑,推门就进。门里众人大骇,一齐端枪。乾翼身手更快,两手空空地就到了众人面前。

一人厉声道:“你是谁?”

乾翼朗然道:“我是蒙家部族的人,来找我妹妹。有人看见她进贵庄来了!”

院内很静,灯光和黎明前破晓时的寒气相互交融,乾翼冷暖自知。

院里的人端的枪还没有放下,他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似流星而来的青年人,如此悠然地笑着。

终于蒙家部族还是找上门来了。

刚吃下败仗,残局还没收拾,蒙家部族的人就来了。

是敌是友?亦敌亦友?非敌非友?可敌可友。

杜景村的一把手杜老二在眨眼的功夫间思想飞转,然后哈哈一笑,让手下把枪收下,说:“你妹妹是到我们杜景村来了,但不是一个人。”

乾翼微然笑道:“谢谢贵庄的收留。他们可还好?”

杜老二坐稳椅中,说:“你应该谢谢我才是,你妹妹很好,这里不少年轻人都看上她了,要我出面提亲呢。”

众人都笑,笑得有点莫名其妙。

乾翼笑道:“这个,须经我蒙族尊的同意,我现在想见他们一面。”

杜老二答:“他们正睡得香呢,明早再见不迟。我杜景村与仇家有冲突,兄弟们都累了,要休息休息,你要是愿意不妨先在本村歇息。”

乾翼道:“我先回去通报一声,明日准来。”他转身就走。

几条汉子持枪拦住他的去路,乾翼迎着枪走过去。

杜老二道:“不得无礼,送客!”

众人枪还没收好,乾翼已从枪下穿过,游龙一般快捷,一会就消失在远方的迷雾里。

杜老二骂道:“蠢才,你们以为拦得住他么?我们的敌人还不够多么?下去,严加看管那两人,对那丫头要以礼相待。”

夜间天水庄与杜景村的火拼,惊动了沿河寻来的蒙家部族三佬和他的手下。蒙三佬为了安全,让手下扎营在河边,命令火奴他们加强警惕。在河边,这班人与乾翼不期而遇,三佬与乾翼说明缘由,乾翼方才得知苇儿被明贡抢亲私逃在外的事。乾翼对三佬说道:“苇儿想来是被杜景村扣留了,我们今天就到杜景村去要人,现在可先派一名兄弟回去,让蒙族尊再派人下来策应,以防不测。咱们先谋划谋划,看有什么好办法救人。”

三佬于是派火奴速回部族传讯。

经昨夜一战,乾翼深知人命关天,他看三佬及手下武器装备落后,一旦发生变故,很难与对方抗争。三佬似看出了乾翼的心事,说:“神,我们这班人都是蒙家部族的汉子,精通蒙家部族的功夫,现在全由你来差谴。”众人都道:“是的,我们生死与共,决不畏缩。”

乾翼笑道:“蒙家部族长久来不与外界交往,现在与外界打交道了,并不是要结仇,而是要多交朋友。我们最好以善道入世,万不得已决不动刀枪。”

大家附和。

乾翼与大伙一边吃干粮一边议事。

杜老二一边喝着茶一边问旁边的管家:“杜清,我们还有多少黄金,多少枪?”

管家杜清答:“还有二百四十八块金砖,一百条新枪。”

杜老二说:“我们的家底不多了,哎,我们不能失去朋友,你准备十块金砖、十条枪,几坛好酒,一会给孙胡子送去。”

杜清悄声说:“孙胡子好色,看在与咱们多年的交情上,送他女人玩玩就行了,跟这帮土匪,我们没必要破费。”

杜老二说:“女人也送给他玩,信义也要讲。但蒙家的丫头不能给他,留给咱村做媳妇,要明媒正娶,喜事今日就办。”

杜清问:“那丫头是要许配给杜尚么?”

杜老二嘿嘿笑道:“正是我的意思,尚儿不也是打这个主意吗?哼,他把人家黄花闺女抢来,这回就成全了他。”

杜老二又说:“你再派些人,到村前守候,蒙家部族要是来了人,就敲锣打鼓把他们迎进来。而且,老几辈人都留下话来了,说蒙家部族如果出山,我们一定要与之交好,只有这样……”

杜清:“主子高明,这个买卖看来只赢不赔了。”两人相对哈哈大笑起来。

杜老二只要决定做一件事,就雷厉风行地办,这是他做人的风格。杜老二早已从明贡的嘴里知道了苇儿的身份,他想这该是天赐杜景村的一份厚礼。看来天意难违啊,这个世道越来越有的一混了。

孙胡子一觉醒来,已近正午时分。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十块黄金和十把步枪,在那一刻他觉得很幸福。他还听到杜老二的二儿子杜尚今天要结婚的消息,这个消息有点刺激,何况他是个男人,因为杜尚要娶的就是杜老二提到要送给他的嫩货。孙胡子拍拍大腿骂道:“奶奶的,杜二就是舍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送给我……”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转变了思想,最能让男人转变思想的是女人,当三个风流媚态的女人站到孙胡子床前时,孙胡子很庆幸自己在昨天的枪战中没有脑袋开花。孙胡子笑道:“他妈的,杜二真够朋友。”孙胡子跟女人们的快活是生活的必要,是他拼死拼活的最高目标。这次却有点特别,因为三个女人一起上让他有点吃不消,他强占的女人也不少,但这次他感受到了被女人强占的滋味。他终于很快活地败下阵来,他对杜老二再也没有一点儿不满,这时候最能体会什么叫知足常乐,他没有什么资格去要求杜老二给他更多的恩惠了。

杜老二的聪明,就在于他知道怎样把老粗的孙胡子变得温柔。

乾翼与蒙三佬一行十六人刚进入杜景村就被一种喜庆的气氛包围。他们不知道何喜之有,乾翼提醒大家要听命行事。

蒙三佬单刀直入,要领回苇儿。杜清满口答应,笑道:“先喝了我杜景村的喜酒再把人领走吧,今天是杜景村难得一遇的喜事。”

在杜家大院,满满的酒席已经摆开,快乐的人们在歌唱:

“胜利的风儿在天空飞扬

红艳桃花是新娘的嫁妆

大红马带她回到了故乡

杜景村充满金色的希望

谁不爱那位美丽的新娘

谁不羡那位英俊的新郎

是九天飞来的一双凤凰

让众生的恩爱永放光芒。”

这样的一首歌让乾翼对杜景村产生了某种的好感。但是他直觉地感到,在表象背后的内容远为复杂。

下午的阳光显得无比祥和与平静。

若是从祥和的气氛中嗅出了一丝丝诡异,谁还能坦然自若地谈笑,他的对手必然会十二分地关注他。杜老二敏锐地察觉到,来的蒙三佬不是等闲之辈,感到他温和的笑容和锐利的目光所形成的威力,似已对今天婚宴的安排构成了威胁。

善者不来,杜老二以笑相迎,信心十足。

酒杯已端起,杜老二把一大缸酒端上桌,亲自倒了一碗,说:“今天我儿子成亲,欢迎大家赏光,来喝喜酒,我先敬为礼。”他手一扬,一碗酒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很豪爽的开始。

侍从随后给蒙三佬他们一一满酒,每人一大碗。在座的还有孙胡子一帮人马和杜景村的长者,共七八十人。

孙胡子和其他的人已把碗中的酒喝干。

喝还是不喝,真是个问题。蒙三佬是酿酒的行家,他闻到酒香就知道碗中的酒是好酒,但是好酒未必不是毒酒。

眼前这碗酒有两种用途,一是考量来客胆量与气量,二是可以醉人或毒人。蒙三佬悄悄吃了自制的解毒药,端起碗来向杜老二贺喜,他慢慢地把酒喝了,那酒让人很舒服,他没有醉意。

蒙家的来人终于都把酒喝了,包括乾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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