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不耐烦了，但对这个异于旁人的女生好奇暂时还是大于不耐，“你说了，我可能会不再——呵，打扰你那个朋友。”

“可能？那不行。”

章成真不耐烦了，他手伸过去，结果明碎夜一下闪开一个空。

……？？跟个泥鳅一样。“……你真是跟我一个班的？”

“你脑子是金鱼吗？”

“我看你像长了个金鱼头。”男生冷笑，虽然他老不去上课，去上也经常睡觉，但自认为不会对这么一个人毫无印象，难道他真的……不可能。

他昧着良心说了句“主要像你这样的人我怎么会注意得到”。

此时明碎夜环顾四周，到背光处了。

“为什么找她麻烦？”她问。

新奇，主要是看那转来的像个小兔子才堵她，心里有点痒，想那女生哭起来应该更可——他当然不会说。

“我爱怎么干怎么干。”

他烦躁起来，怎么来个跟性转小舅舅一样的人，牵住他的话、动作灵敏，看起来不正常。

现在和这么一个女生出来谈这些话，这对他一个向来不怎么顾别人的人来说太不正常了。

明碎夜抬头找监控，在那边的话……应该没问题，但是也不能真流血。不能刺激事情恶化矛盾加大到越过线，那对祈愿者来说不是好事。

“对了，你就一个人？”她想到什么问，“你在学校跟螃蟹一样横着走，今天没有跟班小螃蟹跟着？”其实她心道一个人最方便她办事。

“哈？我又不是太监总管后头天天跟群小太监。”

"哦……”明碎夜盯。

“我特么——”男生耳朵一红，他跟这个人怎么占不到上风还嘴快没过脑自损了起来！

平常他不用扯家庭别人自然怕他怕惹麻烦，他也不傻，心里有数，但这个女生无畏。

她……看起来是光脚不怕穿鞋的精神病啊——

因为明碎夜故意表现得不太正常，脸上皮动肉不动。

她的目的：

解决祈愿者麻烦，这个男生。

还有就是要帮祈愿者树立信心，以后不是靠她，而是靠自己。

不正常，章成想，但是还是不太甘心。一向只有别人承受他的喜怒无常的，他想到什么，转而一笑，手搭过去碰明碎夜肩膀。

“你手放下。”

校霸脸一拉，蹬鼻子上脸。“不放。”

于是明碎夜抬了一下头，然后一秒后——

只听章成痛呼一声，抬头，她正弯腰向摔地上的他伸手，

“起来吧。”

“疯子啊你！”

然后明碎夜拿出事先带出来的，“擦一擦，不然老师看到不好。”

“你特么也知道不好啊！”章成气得颤抖。

人生从来没在外人面前这么无力过。

“哦对了，你也别想其他的，我家就我一个人。”别想靠其他施压。

校霸鼻子下面血还没干，这人给他整愣了。

本来怒气冲冲的，但是这疯…女突然说出卖——啊不，很惨的话，

这叫他一时竟不知道接什么了。

就那么愣住了。

……碰上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怎么办。

……

接下来的好几天白天，明碎夜都没瞧见章成，这对他来说也正常。

于是接下来一周里，她的关注都放在了转校生身上。

她发现舒弈并不是一个同她外表一样柔弱的女生，或者说不完全是。

舒奕的那些表现大部分是因为习惯，对，习惯了。习惯于去让别人,去先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问题,甚至有两天因不同的事向别人道歉的时候,说的是一样的话，一字不差。好像被设定了什么程序一样……

但她在少数事上很坚持，比常人坚持得多，坚持到令他人惊讶，虽然这样的事情很少，舒奕对大多数事情都是一个“宽容”（忍耐）的态度。

但这也足以让明碎夜看出她不是风一吹就倒的纤细之花，而是看似单薄却保有坚韧品质的小草。

转校生的烦恼在学习上，在交友上，在那个校霸上。

校霸这几天歇停，先放到一边。

学习么，这个明碎夜真帮不了她，能做到的就是在观察舒奕的基础上，在适当距离的位置，介入到转校生和别的同学的交往中，起到一个中转或者说润滑的作用——不管那算不算得一般意义上的交往。

有的时候只是公事公办交代几句老师的话，

也有八卦时想要分享的心促使拉入了转校生这多出来的一个人，来满足传播欲，不管转校生这个才来没多久的了不了解前闻背景，

还有就是体育课，老师要求几人一组，那转校生自然会加入其中一组，这时明碎夜也会跟上去。

于是转校生的心里（暂时）留下了对于明碎夜的不易被抹除的印象。

要知道因为认知干扰的缘故，明碎夜虽然能在当时给其他人心里留下不浅的印象，但就好像路边石子一般别人不再向她投去目光的时距会短得多。

这样一想，那个章成可能下周——如果他下周出现在学校里的话，下周再来的时候，把上周和明碎夜间发生的事儿像垃圾一样遗落到大脑一角也是很有可能的。

体育课后十分钟自由活动的时间，明碎夜和转校生在离大家一段距离的草地上坐在那里。

清风吹过，草木芬芳，运动后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沁凉的水入喉，舒奕大脑中的热也渐渐散去。

氛围正好。

也是容易打开心扉的时候。

所以明碎夜才招呼舒奕坐到这里来，看其他的同学三五成群，各也去做各的事了。

“你也太厉害了……”还有些喘，转校生拧好瓶口，食指关节处轻轻摁了摁了自己唇角，沾去了那一点水。

“我擅长这个才被招进来的，你不要勉强自己，舒奕。”

女孩羞赧笑了笑，“我想，以你为目标，肯定能让自己跑得更快……但我跟你比起来还是差太多了……”太高估自己了，她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秀气的脑袋，头发在阳光下看起来顺滑。

她心中想明碎夜同学真是一个热心肠的好同学，虽然看着可能——有人觉得她不易接近，但完全不是那样的。

她大概也是不太会表达自己……是外冷内热的那种人吧。

真希望她不要被其他同学误解……像这样优秀的人应该受到大家的喜欢的。想到这舒奕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好像一根木刺扎了下她柔软的心脏。

【是啊，像我这样……不完美的人，和不完美的人凑在一起，才对，就像两块各自残缺的拼图那样。】

舒奕想到前天放学后自己遇到的难堪事件，在那时之前找过她麻烦的人偶然经过，竟出手帮了她。

在结束之后，她不知道该道谢还是不道。

后来……后来下雨了，雨变得好大，他把他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挡雨，自己却淋雨。

……到了那家似乎店主是他熟人的，那个小小的、充满温馨感的面包店里后，他果然发烧了。

他烧得迷糊，还在逞强，拉着她说一些不知所谓的话。

她才晓得，原来像他那样的人，也不是想要有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也有缺憾，骄傲的外表之下也有脆弱。

那晚回去之后，她陷入了迷茫中。这几天都在迷茫。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还好有明碎夜找她说话，不然她脑袋里真的缠起乱麻来了。

乱，但是有一句话却记得很清楚。就是他说的“不完美和不完美凑一起，拼图才会完整”。

少女心思敏感，时有伤春感秋，今天此刻又想了起来。

……

且不说这个，转校生在心里构建了那样一个对明碎夜的印象，那个印象是错的，明碎夜只是把自己在这个世界想要展现给她的模样展现给了这位祈愿者。

明碎夜想跟祈愿者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虽然介入，但不过分热情，因为这位转校生的烦恼，最后还要靠她自己来解决。

明碎夜还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什么。

除了关注祈愿者，她也在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学校里教授的知识，以及其他。

她比其他人要肆意得多，因为不是本世界人还有认知干扰。

……“别妄自菲薄。”明碎夜对转校生摇了摇头，“你成绩就比我好很多。”

当然是书面上的一些成绩。

“可我……我离其他同学也是……”不仅如此，离父母的要求也还，差得远。

“你看你才转校来没多久呢。其实我发现你适应性挺强的，你自己没发现吧？上次那个很难的题，全班不就你还有其他几个人答出来了？这要再过一阵子，你还不得更厉害啊。”明碎夜没吝啬地叭叭把这些话讲出来了。

她是实话实说。

“那是因为我有些偏科……在有的上面，我不行的。”

“我还只偏一门呢。”明碎夜毫不在意地接道。

她在舒奕心里又变得洒脱了几分。

于是转校生纠结了，要不要把自己心里最近一直在烦的事说给新学校里唯一向她表达善意的女生听呢……

可是、可是明碎夜对他印象应该不好吧，那天在白色病床上醒来后听护士说那两个人似乎不太友好地出去了，他们……那两人，出去之后有没有发生更多的争执？会不会是出去激烈地吵架了？

舒奕不知道，她也不敢问。

而明碎夜也注意到了身旁女生脸上的犹豫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