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没人能够满心欢喜地吃下裹着屎的糖,你性子矛盾,绵软又刚烈,看上去好说话,但谁也不知道耳后生反骨,最是不驯。”
想起从前那些糟心事儿,梅南也为凌黛唏嘘,不惦记好,省的以后被背刺之后失落。
梅南当场给凌黛表演了一个双标,立场十分地不坚定,好朋友在哪座山,他就唱什么歌。
伸手再度把赶尸阴锣往凌黛的方向推过去,在她明显疲惫的目光下,赶紧说出来意。
“南泾川说小奶奶临终之前嘱咐过她,若你哪一日走到末路穷途之际,让我把赶尸阴锣给你,她说:大尸中,曾经有一位巫族血脉,兵解,给他们解脱,但是不能让他们担因果。”
梅南不明白小奶奶和南泾川打什么机锋,尽管他接手了赶尸寨,但总体来看,还是不如南泾川她们这些从小在赶尸寨长大的人。
既然是小奶奶临终嘱托,以及寨子里其他泾字辈的同意,他即使有什么疑惑,也没问出口,总归过来黛黛这边,她也会给自己解惑。
不过解惑之前,他还想起一件事情,干脆一并说出来,“对了,黛黛,你知不知道天师府下山替你挡了一部分人,赶尸寨在南泾明和南泾川的带领下,也帮你挡了一部分追杀的人。”
按理说,凌黛从鬼市中离开到十万大山,这一条路上,正好能碰到天师府的人,怎么反而是两个陌生人和她在一起,那群天师呢,没碰到吗?
凌黛没再拒绝,结过赶尸阴锣,垂下眼皮看下方的山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久,终于再度看向梅南:“我知道了,你把我放在边境线上,顺便留点钱,然后绕一圈,就回去吧。对了,把赶尸寨的人带回去,再告诉张奉一声,让他准备好一具走尸,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情,给张楉甫换身体。”
赶尸阴锣在指尖转动,凌黛没有给梅南说话的机会,接过他下意识递过来的卡,和身上仅有的一些钱,揣进兜里,走到直升机门口,“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很抱歉,美男,我快要没时间了,你回去守好你的寨子,让麻子守好她爸爸,至于乐戎,出任务的时候小心点,免得被我连累了,那我心里多过意不去。”
“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梅南一个跨步上前,一把把人拉住,咬牙切齿。
凌黛握着速降绳索刚要抬脚下降,一个不察,被梅南拽回来,顺着惯性撞进他怀里,脑门顿时一疼,还没来得及象征性地哀嚎一声,就听到梅南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又若无其事调侃起来:“告诉你啊,这个时候投怀送抱不管用,哥们不吃这套。”
端的是油嘴滑舌,臭不要脸。
这个时候,如果有了解他的在场,就会轻易地发现他状态不对。
不是说口花花不对,而是从小到大,因为他的性取向问题,和朋友之间比亲人还要亲近的关系,让大家除了知道性别不同不能一切洗澡睡觉啥的之外,根本不会刻意说这种并没有必要的话。
就算玩笑,在这个关头,实在是太过刻意。
而恰好,凌黛就是那个特别了解他的人之一。
抬手示意李侠和刘猛稍等,一脸狐疑在梅南身上上下扫视,最后视线停留在她胸口,刚刚自己撞到的地方。
随着凌黛视线扫射,梅南好像被X光扫了一遍,没穿衣服的感觉怎么都当不出,不动声色往后退开两步。
现场除了两个傀儡,就他们两个活人,再小心翼翼的动作,也十分明显。
凌黛根本没给他油嘴滑舌的机会,直接上手扒衣服,偏偏梅南害怕自己挣扎伤到她,身上的伤势非常重,脸还苍白着,根本不敢动作,只能被动地被凌黛把衣服拔了,露出胸前伤口狰狞,横七竖八的有好几条纵横交错,皮肉被线随便缝住,偶尔还有鲜血沁出。
“这是怎么回事?谁伤的你?”凌黛脸色陡然黑沉下来,一瞬间死气控制不住外溢,眨眼间整个机舱都是黑压压一片,
梅南胸口的伤还没有愈合,有些被线缝住,还有一些根本没有得到好的救治,只匆匆撒了一些止血药粉,就随便包上纱布,可见当时的情况紧急。
凌黛突然想起梅南说过的话,赶尸寨和天师府都在帮忙阻拦背后给自己下追杀令,那些追杀自己的人。
想到一个可能,脸色不由得十分难看,再开口时,嗓子已经干涩了许多:“是不是他们找不到我,就去找你们麻烦?”
这样脑洞大开的话,顿时引得梅南一阵大笑,“哈哈哈,你是不是对赶尸寨有什么误会?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寨子里放肆。是我听到追杀你的消息放心不下,路上落了单,这才受了点伤,后来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就不敢下死手了。”
笑的太猖狂的后果就是伤口裂开,唬的凌黛难得着急,问了一嘴医药箱在哪,急吼吼跑过去又跑回来,把人摁在座位上一顿操作,最后还不忘给他绑了个蝴蝶结。
好朋友好不容易有点人气儿,顿时惹得梅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艳俗!”
“少来,你不就喜欢这种……”
“放屁!我是1号,你才喜欢这种!”
“我去???”这下轮到凌黛惊呆了,她们和梅南交朋友,但从来都没有问过他和黎深渔之间的事情,但从外表上看,他儒雅风流肆意,黎深渔就是个小混混,一直以为她是0来着。
别说什么把同性恋的男人当姐妹,男的就是男的,人家喜欢同性,恰恰证明自己的性别不可撼动。
姐妹们之间太过亲密的话,也实在没有办法和梅南说。
快二十年了,二十年啊,今天才知道。
凌黛一言难尽地看向梅南,好像在说你瞒得我好苦,“她俩知道不?”
“这么明显的事儿,还用得着说吗?”梅南也不乐意了,一把拍开凌黛的手,自己重新整理了一遍纱布。
“哦,那就是不知道。”快乐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凌黛已经走搭机舱门口,等梅南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扔过来一个东西,之后快速拽着绳子往下滑落,“回去吧,等我忙完去找你们,记得关闭寨子。”
“你身上还有伤,我带你去医院!”梅南脸色难看地低头看手里的东西,是一团凌黛从身体里抽出来的死气而凝结的一颗珠子,和黄泉珠类似,手感又好像羊绒,没有那么光滑。
凌黛下降的速度太快,梅南的话就这么穿进风里,只能依稀看到一张灿烂的笑脸,还空出一只手挥舞。
等双脚踩在地面,身边跟着两个尽职尽责的傀儡,凌黛挥手示意梅南回去,眼睁睁看着直升机离开,她终于沉下来脸色,转身拨出去一个地瞳女之前给的电话号码。
简单吩咐两句,听到对面的回答,临时改变方向,打开幽冥道,朝着对方给的地址走去。
梅南或许说了一部分真话,但大部分纯属放屁。
先不说他那纵横交错,新旧交替的伤口,根本不是同一个时期留下的,她刚才看到有几道伤口上的血肉还没有结痂,绝对超不过五个小时。
就是梅南说对方知道了他的身份,干脆利落把人放了,这种话纯属放屁。
跑江湖的,别看平时穿的人五人六,好像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面对普通人也很好说话的样子。
都是看上去罢了,真是的道上的人是什么样子呢?
是手握利刃,杀心四起、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是游走在黑白两道之下,更让人迷失的九幽、是不可能完全被束缚,却完全无视律法存在的一群人。
像天师府、赶尸寨,这些走正道修行的地方来说,法律能够管辖,不是因为法律强势,而是因为人家认。
但是那些邪修,用人命怨气修炼的人来说,规则都是屁话。
凌黛不相信对方在明知道自己得罪了赶尸寨的寨主之后,还会好心的把人放走,如果真的那么善良,他们从一开始就不会对梅南下手。
他们最有可能的反应只有一个:斩草除根,只要彻底把梅南杀死,得罪他,以及赶尸寨的事情,就可以彻底隐藏下去。
凌黛阴沉着脸走在幽冥道中,从前总有一些厉鬼不怕死,以为她是哪个误入幽冥道的小可怜,特别喜欢贱嗖嗖地上前吓唬她。
今天还算有点眼色,幽冥道一打开,还没来得及装神弄鬼,率先被凌黛浑身戾气吓得打颤,鬼气都散去不少,暗道来了个硬茬子,急吼吼把自己隐藏起来,逃的那叫一个快。
凌黛从消息的来源处,知道了围堵梅南人的地址,却不料扑了个空,一腔怒火得不到发泄,最后一把火烧了对方的家。
还没忘了设置一个阵法隔绝,以免殃及别人的家。
其中包括地下室里无数个制作完成,或半成品的鬼牌,死气在整个院落弥漫,如浩瀚星海一般强势闯入这个院子,将火海隔绝在外,眼睁睁看着鬼牌消失。
黄泉珠在半空中漂浮,恶鬼刚从鬼牌里钻出来,就立马被黄泉珠吸了进去,完全切断和契约者之间的联系。
一时之间,各地请过鬼牌的人,包括这个院子的主人,全部被反噬逼得吐出一大口黑血,脸色都苍白了许多。
在弃婴塔外围埋伏的人中,就有这个院子的主人,他的反噬立马让大家察觉不对,他们没想到等了半天,人没来,反而跑去放火。
向诗余本以为这次一切尽在掌握中,凌黛始终在自己的棋盘上,谁知道这次竟然没有猜对,一时之间脸色十分难看。
再三斟酌下,最终还是捏碎一只蛊虫,瞬间远在千里之外的凌黛,刚拍了张照片给梅南发过去:给你报仇了。
还没来得及点击发送,胸口疼痛来的突然,好像超大电钻,在上千度的火炉中锻造了一番,直接加大马力在胸腔横冲直撞,她捂着胸口摊到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仓促中指挥李侠带着自己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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