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泡想了好久，在年万岁喝水的间隙忽然出声：“年啊，别人的错以后少往自己身上揽。”

林岁年拿着水杯的手一顿，似是没想到零泡会突然开启如此不愉快的话题。

其实这些对林岁年来说也都无所谓，毕竟从小到大受过的苦不少了，这都不够他塞牙缝的。可鼻尖还是一酸，很少人安慰他。

“少说屁话，我同意你连麦就是为了让你来提伤心事的吗？再吵就挂麦。”

林岁年惯会忍哭和忍痛，所以此时也只是酸了鼻子。

“这么闲就打PK。”

零泡：“我操年万岁你个不要脸的，我好心安慰你，你居然想让我颜面扫地？！”

年万岁PK就没输过。然后能超过对方一大截。

“……”林岁年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零泡记上了。

“那……我明天去广东，你去吗？”

“？你为什么去广东？”零泡不解。

“帅哥说他要去广东出差，可以顺上我，正好我早就说过想试一下广东早茶。他明天工作一天，后天陪我，所以你明天要不要……”

零泡一听，觉着自己去不就成电灯泡了吗？

“广东哪？”零泡人缘很好很广，他打算给年万岁找个本地人带他玩。

林岁年默不作声打开微信，但恒奕已经先他一步发了位置。

H：【广东省茂名市电白区】

H：上午忘告诉你了，不好意思

年万岁：没事，谢谢【嘟嘴】

然后截图并把位置转发给零泡。

“OK。”零泡回道。

粉丝们当然不知道他俩的小动作，但也理解。因为年万岁有私生饭。

林岁年喜欢在微博分享旅游日常，但总有变态会扒出细节找出地址，然后疯狂对林岁年说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不看我一眼。

可是，真这么爱林岁年怎么会不知道他喜欢男的？

不过，家里他一张能暴露地址的照片都没拍。

零泡在通讯录翻了半天，找到了个熟人。

零泡：没记错的话，你广东人？

端欲：怎么了

零泡：年年明天要去茂名电白那里

零泡：照顾一下，就一天

零泡：【转账：500元】

端欲和零泡、年万岁关系不错，和他们同公司，为人友善说话幽默风趣。

他收了钱，又转了300给零泡。

端欲：200就够了

零泡：好，我让年和你联系

“不要不去。端欲就是那儿人，我已经让他找你联系了，你俩明天好好玩。”

“不愧是我家零泡！爱你爱你。”

这时，林岁年直播的歌已经放到《再说》，林岁年一听歌词，心想不妙，因为零泡要开始挑刺了。

『那次之后水滴成花，聆听几次终是过往。』

是首刚火的分手专用歌。

“骗子，说爱我就是假的。”零泡装委屈。

“又开始挑歌词刺了。”

“什么叫‘又’！？”

……

五分钟后，他们咬文嚼字的游戏结束。

每次吵架只吵五分钟，五分钟后没吵完也硬闭嘴。

他们不约而同的“哼”了一句，纷纷挂了麦。

但零泡花200给他雇了个导游的事情一字未提。

之前，林岁年也是这样。

只要关于钱，他们就只字不说，但次次瞒不住。

“你们看零泡他，天天就知道找刺，我哪里不爱他？弄得我像出轨的渣男！”

弹幕飘过一句：是渣，见一个爱一个

林岁年一眼望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他哪是见一个爱一个，他分明眼光高得很，很多帅哥都入不了他眼，顶多犯犯花痴罢了。

但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浏览器消息。

『专家证明，眼光普遍高又爱犯花痴的，已经出现以下几点症状。

1.很渣，感情不能长久。

2.委屈时喜欢自称渣男

3.会被骂见一个爱一个

4.……』

林岁年瞟了几眼，实在看不下去。

我靠，真他妈邪。

简直逆天好吗？

不过，他兴许对恒奕也只是犯花痴。

可这回的犯花痴和前几百次完全不一样，这次他犯了两天，还答应一起出去玩。

林岁年沉默了好久，截图手机锁屏内容投到直播里，一直看屏幕的粉丝全都刷屏【哈哈哈哈】，没看屏幕的已经猜出年万岁可能被某位姐妹气到无语。

“包的老弟。太灵了，建议去算命。”林岁年哭笑不得。

那条弹幕的主人此时已经在床上笑得扭成蛆颤着手打字：不是哥们，来真的啊哈哈哈哈哈

林岁年被半屏幕的“哈”戳瞎了眼，索性破罐子破摔：“对我很渣，你们少跟我玩。”然后开始假哭。这套做作已经不屑用了，他直接拿起鼠标就打算关直播。

“开播快三小时了，你们有什么感想快点告诉我，要连麦的上，不然我可以试试现在就下播。”

20秒后，没人连麦，都不给他面子。

“我给了你们20秒，一个上来的都没有？你们给我等着我现在就下。”

年万岁粉丝出了名的时乖巧时装龙虾，此时对“下播”二字充耳不闻，而且林岁年百分百不会下播。然后成年的愿意花钱的上板子点歌，未成年或懒得花钱的等着年万岁随机挑歌唱。

林岁年唱了五首很熟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礼物深感头疼。

今晚谢榜又要谢老半天。

半小时后，林岁年化身人机。

“感谢海的味道我知道，感谢波海力苔，感谢面心点……”

念完第三个他深觉不对劲，这不广告词吗？『海的味道我知道，波力海苔点心面！』

“榜前三怎么回事，给人打广告是吧说我见一个爱一个的那位，记着呢。送太多了，我不是说不要给我送礼物吗？又不听，刷一个都不行！”

其实榜前三是同一个人，也是那条万恶之源——弹幕的主人，爱吃砒霜。

爱吃砒霜很有钱，买了一堆手机、借了一堆朋友的手机号码、创了一堆号。

世界上哪来那么多有钱人？

砒霜切回大号，发了条含金量满满的弹幕：不是我，是我的三个人格，信的话第五送你调香师那个金皮。

林岁年心动地想说“我信”，但理智制止了他。“我看着像那种贪财的人吗？”

『像』弹幕齐刷刷一片。

林岁年想把电脑砸她们脸上的心都有了。

“少污蔑，而且我从来不玩第五人格。”音落，林岁年身子一颤。“我靠我没签到！！！”

林岁年最近很缺记忆碎片，因为他忽然就想试试渔女了。

——刷朋友圈刷到有人用渔女连赢十三把排位。

他很嫉妒，毕竟自己只玩求生者。每把都在牵制和修机之间徘徊，赢的不少，输的也一堆，只能说遇到强的监管左上右下都是家常便饭。

虽然自己不怎么玩监管者，但输疯了还是会开两把监管试试手，用的最多的就是红蝶和隐士。

前者是因为他倒要看看玩红蝶是不是真的会红温。而后者则是玩ins有一种在狂欢之椅上泡茶的平静感。

刷完朋友圈他只有一个感想：

凭什么我一玩监管就红温？

弹幕：别谢榜了快去玩你的第五人格吧

林岁年嘴硬：“谁玩第五人格？我才不玩，像我这种内向文静腼腆小男生会去玩这种颠颠的游戏吗？”

弹幕：……

神经病。

林岁年又干巴巴念了十五分钟榜名。

一边念一边等第五人格界面，进去就背了几个粉丝名，然后眼神脱离屏幕悄咪咪把游戏主页红点全消了。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了，谢谢宝宝们的礼物，谢谢宝宝们有钱的捧钱场，没钱的捧人场。感谢感谢，但最好还是捧人场啊。大家晚安，早点睡都，下次见。什么时候播我会提前发微博，这两天大概率是不行的，我要出去玩哈。晚安！”

念叨半天，林岁年终于能歇歇了。

十一点半，准时下播。

林岁年把钱算了算，把砒霜和其他刷的多的礼物钱全退回去了，虽然他只能拿45％的提成。

一个两个打死都不收，林岁年再怎么威胁也一点屁用没有，他服了。

林岁年忽然就很困，下了播意识就昏昏沉沉的，朝房间走去的脚步飘忽不定，愣是走出了刚喝完五斤酒的醉鬼样。

进房间后咬着舌尖订了个七点的闹钟，想着早点起床玩手机就不会很困了。

很幼稚的想法，但很实用。

窗户没关紧，凌晨他被窗帘微拂的声音吵醒。林岁年睡眠本来就不好，再加上睡得浅，这么一下让林岁年在床上挣扎了好久都没睡着，最后闹钟只剩两个念想。

1.去接水吃半颗安眠药。

2.躺着自生自灭。

他果断选择第二点，可都躺成尸体了还是一点困意都没有。林岁年干脆把自己裹起来，放了首催眠曲闭目养神。

小小催眠曲让林岁年大大地睡了。

清晨，还没到闹钟的时间林岁年就已经醒了，他动动手指关了闹钟，起床洗漱就是第五人格启动。

忽然，手机上方吐了个小舌头。

H：醒了给我发消息，我叫司机去接你

H：我也会在车上

年万岁：已经醒了，现在会不会太早？

H：没事，只要是你干什么都没事

林岁年心底酸涩。

“可是他说只要是我干什么都没事哎，想现在就答应他。”

“果，你说我是先钓着他看看他真心，还是先爽一段时间等他讨厌我了我就滚蛋。”他退出游戏，葛优躺在沙发上，牛油果被迫在林岁年脸正上方听他说闲话。

H：那你是要再一个人待一会，还是我现在就来找你？

年万岁：现在吧，现在就想见你

年万岁：想你了

他难得想见一个人，所以很自然的就告诉了恒奕。

拿起刚收好的行李箱一边向门外走一边给恒奕发消息。

年万岁：我出门啦，快来快来

年万岁：来玩就不让你追了

林岁年很少任性。他总是用一层坚硬的冰封住自己，难得的任性也是在试探。

他遇到自己觉得重要的会伸出触手冲破那层冰，小心翼翼的试探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一遍又一遍，中间间隙还很大，直到自己确认。

地位高的就一起玩，地位低就少接触。

显然，恒奕在林岁年心中的地位逐渐攀高。

室外秋风吹散了一小片枫叶，零零散散几片被林岁年无聊地抓住，在纤细的手指间把玩。

手机被揣在口袋里，恒奕发消息他没看到。

恒奕等了很久，以为林岁年遇上什么事了急忙下车，在他家楼下看到了一条瘦弱的身影。

少年身着浅蓝带帽卫衣，脖颈露出，衬得他很白，茂密的头发遮住了半垂的脸，行李箱在腿边安静的竖着。

恒奕喉结滚动，大步走上前。

林岁年就算在发呆也依旧敏感。

一抬头，和恒奕的视线对上。林岁年笑了：“你终于来啦，我们走吧！”然后他推着行李箱，主动拉起恒奕的手朝前走。

恒奕选择和林岁年一起在后座挤着。

“可以和你牵手吗？”恒奕认真的看着林岁年。

“为什么？”林岁年搞不懂，恒奕都多大人了还要牵手？！

“刚刚你拉着我的时候感觉你的手好软。”恒奕比林岁年都直白。

其实，恒奕下一步就可以表白了。

但他选择尊重林岁年在火车上对他说过的话。

林岁年点点头，右手主动搭上恒奕的左手。恒奕指尖穿过林岁年指缝和他十指相扣，林岁年也不管就让他这么牵着。

车内温度很温暖，林岁年眼皮打架，头一歪搭在了恒奕的肩膀上。

司机只是瞄了一眼，就被着猝不及防的狗粮塞了一嘴，司机虽然是奔五的人了，但思想一点不封建。他记得他老板没有对象啊。但最想感叹的还是老板第一次主动接触别人，其他时间别人离他一米近都要皱眉。

这叫什么，这就叫偏爱。

很快，就到了高铁站。林岁年其实早醒了，就是不想睁眼，就想赖在恒奕肩上享受人性靠枕。

大脑挣扎了三分钟，这才舍不得地坐直身体，伸出出汗的右手把口袋里封存已久的手机给端欲发了条消息。

年万岁：端宝我要出发了

端欲：嗯，到了告诉我，我去找你

年万岁：好

年万岁：【乌萨奇飞鼠摇jpg.】

“还想睡吗？”恒奕的声音从右侧穿来，很好听，林岁年关掉手机忍住了贴贴的冲动，回答：“不想睡了走吧。”

下车，一阵风差点把林岁年吹倒。

其实他之前没这么娇弱，只是工作之后自己把自己养金贵了。

“走吧，去检票。身份证拿手上。”

“好～”林岁年看没什么人，挽起恒奕的手臂，往里面走。

恒奕心想：这么主动的吗？那我也就开始更主动了。

《再说》是自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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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