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是被脑子里的“月考倒计时”惊醒的——不是闹钟，是原主刻在DNA里的应激反应。他揉着太阳穴坐起来，无数破碎记忆跟没拧紧的水龙头似的往脑子里灌：昨天那诡异仪式的画面刚冒头，就被一阵剧烈眩晕拍了回去，只剩个模糊的布娃娃影子在脑海里晃。

手机屏幕亮着“5:00”，他本想倒头补觉，身体却跟装了弹簧似的弹起来——这具身体的生物钟比闹钟还狠，仿佛多躺一秒就是“浪费修仙时间”。

“靠，原主卷成这样，难怪欠了上百万还猝死了。”林砚吐槽着摸了摸瘪肚子，果断决定直奔学校：“好歹食堂管三餐，已经充进饭卡里的钱总不能跑了。”

他住的出租屋在老城区最破的巷子里，凌晨五点的巷子还飘着污水沟的馊味。林砚踩着砖头跳过积水，刚挤上公交就被一股混合着韭菜盒子、汗臭和劣质香水的味道呛得直皱眉。

车厢里人挤人，他被夹在两个壮汉中间，感觉肋骨都要被挤成骨折，“这哪是公交，分明是移动的沙丁鱼罐头，还是过期的那种！”

换了两趟车，耗时一个半小时，林砚终于在市区下车。眼前的景象跟老城区简直是两个世界：高楼大厦亮着晨灯，马路干净得能反光，连空气里都飘着“有钱”的味道——路过的人不是穿定制校服的学生，就是提着公文包的白领，没人像他这样汗流浃背、衣领还沾着早饭的酱油渍。

仙华高中的校门比他想象中还夸张，鎏金的“仙华高级仙道中学”几个字晃得人眼晕。

林砚心里五味杂陈：“还好原主的成绩不错，虽然是贷款堆起来的，好歹有用，否则怕是连校门都进不去。”

这学校的“分数歧视”是明着来的。林砚刚进校门，就听见两个女生在议论：“你看那穿洗褪色校服的，肯定是普通班的，食堂普通窗口排队要半小时呢！”他摸了摸自己身上这件确实洗得发白的校服，默默加快脚步——毕竟他现在连“排队半小时”的时间都耗不起，得赶紧去食堂抢热乎的肉包。

吃完饭，离上课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林砚正想着先去教室，就见迎面走来一个乌发垂肩，肤白明媚的女人，正是高一年级的“分数天花板”苏琴琴。

苏琴琴看着林砚冷冷一笑：“吃完了？吃完了跟我走。”说完转身就准备走。

“还有半个小时上课了。”林砚应了一声，一点没有动弹的意思。

“放心，耽误不了你几分钟。”苏琴琴带着林砚来到了学校后面竹林。

这里是全校最偏僻的角落，碗口粗的竹子长得密密麻麻，翠绿的竹叶层层叠叠，把阳光切割成细碎的光斑，风吹过的时候，竹叶沙沙作响，倒真成了天然的隔音屏障。林砚往竹林深处扫了一眼，昏暗的光影里连条正经的路都没有，心里不由得吐槽：这地方别说背人说话了，就算真发生点什么，喊破喉咙都未必有人听见，简直是武侠小说里杀人越货的绝佳选址。

到了竹林，林砚还在脑子里回想自己啥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人，就见她“砰”地跪倒在地，抱着林砚的腿就喊：“救命啊，大哥！借我点钱吧！我逾期都快一个月了！”

林砚当场瞳孔地震，低头看着苏琴琴头顶的呆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他终于想起来了，俩人是一起去补习班认识的，他们签了同一款补习贷，是一起撸贷款的革命友谊。

“你快起来。”林砚试图扯回自己的裤子，可他一使劲，苏琴琴抱得更紧了，脑袋甚至往他腿上蹭了蹭，声音软得像泡在蜜里：“哥哥，看在咱俩一起同过窗、一起签过合同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只要你能帮我还了这单逾期的钱，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啊！”此时的苏琴琴完全没有了食堂那时的高冷傲气。

林砚眼睛一亮，上下打量她：“真什么都行？那我能把你抵押了再贷一笔吗？” 话音刚落，抱着他大腿的手瞬间松了。苏琴琴利落地站起身，拍了拍校服裙上的草屑和泥土，刚才的委屈巴巴一扫而空，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淡，甚至还带了点嫌弃：“咋的哥们，你真没钱了？”

林砚被她这变脸速度惊得咋舌，他掏出手机，解开锁屏，直接把屏幕怼到她面前。屏幕上，微信余额清清楚楚地显示着98.56元，而短信通知栏里，全是催债平台发来的99 未读信息，红色的感叹号看得人头皮发麻。

苏琴琴看完，倒吸一口凉气，声调都变了：“你欠了上百万？林砚，你疯了？就算你大学毕业去搬砖，不吃不喝也得还到三十五岁吧！”

“我也想知道这钱花哪了啊！”林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原主留下的烂摊子，最后却要他来收拾。他穿越到这个身体里才一个月，催债电话就已经快把手机打爆了。

就在这时，林砚手机突然震了，苏琴琴转了200块过来：“你先去洗个澡吧，身上的味快把蚊子熏跑了。”

林砚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脸瞬间红了，为了省钱，他家的水电费一直没交，这两天的洗漱他都是蹭学校的，澡都没好好洗。

“谢谢啊。”林砚有点感慨，没想到革命友谊挺真挚。

“谢啥，都是战友。”苏琴琴摆了摆手，颇为仗义地说，“记得啥时候有钱啥时候还我就行，不用算利息。”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也得赶紧想办法，催债的人可不会跟我们讲情面。”

林砚点点头，收起手机的时候，指尖无意间触到了掌心。他下意识地摊开手，就见掌心那团奇怪的黑色符号，比早上又黑了一半，边缘的纹路都清晰了不少，估摸着今晚就能彻底填满。“这玩意到底是啥？不会是原主搞仪式留下的后遗症吧？”林砚用力捏了捏掌心，那符号像是长在肉里一样，没有任何触感，他抬头看向苏琴琴，对方已经转身往竹林外走了，阳光透过竹叶洒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林砚突然觉得，这仙华高中的日子，比他欠的那上百万贷款，还要让人头大。

“咱们走吧，别迟到了。”苏琴琴回头喊他，她平时最喜欢装高冷女神范，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清冷，“物理老师最记仇，被罚学分可就惨了。”

仙华高中从不是普通的学校。这里的课程表上，语文、数学这些通识课只占边角，真正的核心，是被用红笔圈出的“仙道课程”——从吐纳术入门到符箓基础，从灵植辨识到法器理论，每一项都直接挂钩未来的升学路。

对这里的学生来说，“成仙”不是缥缈的传说，而是需要靠分数和资源堆砌的现实，更是挤入顶尖宗门或名牌大学的唯一敲门砖。

“我那笔钱，一部分是食堂的食补开销。”林砚踢开路上的小石子，干脆跟苏琴琴聊起了天。他瞥见苏琴琴投来的疑惑目光，补充道，“你也知道，肉身是修行的底子，食堂那碗灵鸡汤虽然要八十块，却是链气期最性价比的补剂了。”

苏琴琴了然地点头。仙道修行里，“食补”是最基础的一环，那些浸润了灵气的食材能温和滋养经脉，比丹药更适合刚入门的高一学生。她追问：“剩下的呢？总不能全喝鸡汤喝没了吧？”

“还有补习班学费啊。”

“啊，对，这笔我也有，咱俩一起干的。”

“还有租灵根的钱。”林砚说完，苏琴琴脸上的轻松彻底消失了。灵根，曾是仙道世界最残酷的门槛，只有天生灵脉者才能踏上修行路，那些关于灵根天才的传说，连初中课本里都有记载。

现今仙道技术更新迭代，终于解决了普通人的修炼难题，各大宗门联合推出了“灵根租借”服务——通过特制的灵能芯片贴在手腕，能模拟出各种阶层的各属性灵根，让无灵根者的修炼效率提升三成。可这服务按天收费，最普通的的低阶一天就要两千块，再加上利息，林砚还要生活，还需要别的学习用品、课程、工具，最终利滚利成了天文数字。

苏琴琴戳了戳林砚胳膊：“你欠一百多万，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着啥急？”

“你现在没钱租灵根，没钱买聚气丹，连每天的灵鸡汤都喝不起。别人呢？一班的张昊昨天刚买了二阶符箓辅助吐纳，李薇薇的家长直接捐了株百年灵草给学校，换了额外的修炼时间。你不着急，你是等着被淘汰么？”

苏琴琴无语，仙华高中可是按照成绩分班的，“三周后就是月考，你这三周停了所有资源，法力值别说涨，能不能稳住现在的成绩都难。到时候排名跌个三四十名，直接就被踢去二班，灵堂使用权、导师答疑时间全缩水，这就是恶性循环的开始。”

“没钱没成绩，你会变成物理老师点名时的‘反面教材’，示范班同学私下嘲笑的‘资源浪费者’，连普通班的人都能踩着你找优越感。道心一乱，修行更难精进，最后要么主动退学，要么被学校按‘淘汰生’清出去——带着一身没突破的瓶颈，和还不完的债。”

林砚憋住了，苏琴琴的话让他瞬间感到压力山大，他下意识的摩挲着手心的黑色符号，感受着符号传来的微弱温热——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除了那笔百万巨债外唯一的“异常”。或许，这才是他能留在仙华，甚至还清贷款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