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总是会让人放松警惕。

如果没有那个意外，我真的以为我们会一帆风顺。

刚加入不过两天，连名字和人都没对应上的谢择言被所有人团团围住。邢燕照历经好一番的欲言又止后，嗫喏出声：“小谢呀，我觉得你还是在政府那边更有发挥空间。”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萎缩成了蚊子脚。那个爱摸他脑袋的，已经把头背到了一边，其他人也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谢择言心中一沉，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多疑，只可惜开了口的话音还是抖的：“我想……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邢燕照叹口气，掏出手机，飞快地点了几下，递给了他。

那是一个群里的聊天记录：

L省T市的免费日用品领取处受到袭击，我和队友们竭尽全力，勉强击退，他们走的时候还喊着：“仙都不可破坏！”

专家组位置正在被某组织成员疯狂寻找，请注意。

主管人白之远再次遭到袭击。

…………

当然，最醒目的还是一条：S省T市市医院遭到血洗。

谢择言屏住呼吸，再往下翻：

最奇怪的是，所有警方人员都只是昏迷，无一人伤亡，但你要说那个犯人善心吧，他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整个医院除了咱们的人，只有一位医生和一位护士幸存。

谢择言还想继续看下去，邢燕照已经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小谢呀，这是真的很危险。”

谢择言抬起头，他清楚地看到了其他人眼中的担忧和藏着的难过。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最终，死一般的寂静里，谢择言耸了耸肩，笑着说：“邢警官，已经没有等我回家了，我这不是随便牺牲。”笑得很刺眼，更苦涩。

邢燕照低声回了一句对不起，他定定看着眼前人，看他强装无所谓的样子，看他仓促转身的狼狈，忽然间，他发现那少年的肩膀其实很单薄，好像下一秒就要塌了，却又是如此坚硬，无论怎样都没有放弃生活。

这场劝退会就这么散了，不过大家都对一件事心知肚明：这一次，可能真的要拼上全部了。

极度紧张的氛围里，所有人都变成了话少的高速运转机。

一个深秋极普通的夜晚，谢择言受命出去领他们当天的晚饭，一切都像平常一样，他走在回去的路上，凑近了才看到二楼一扇窗户上的血痕。谢择言的手不自觉松开了手里的袋子，他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没跟上事情的进展，空白中，身体先有了反应。他索性把“弄清状况”抛到一边，快跑起来。

血腥味一点点挑弄着他的所有感官，反常的安静敲响了丧钟。他不敢想房间里是怎样的残像，他跟着血迹，一路到了三楼，正撞上那个行凶的人，他或她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带着胶皮手套的手里提着一把刀，一身黑衣，应该是四十左右的样子。与他对视时，谢择言有种被猛兽锁定的感觉，那人身上溢出来的凶狠让人生怯。他全身细胞都叫嚣着：“快走！”，却毫不迟疑地拔出了邢警官给的刀，手抖，但目光不见胆怯。

那人用着那锋锐到如有实体的目光审视地打量他几眼，问：“谢择言？”

谢择言惊了一下，并没有回答，那人就收回了刀，他已经从谢择言的表情里读到了答案。

看着那个果断离去的背影，谢择言谨慎地没有追上去。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终于品出了自己刚才的鲁莽，我竟然没有先通知其他人就冲了上来，真是，真是有失水准，果然不应该让情绪控制自己。

即使在早已做好了准备，但眼前的惨状还是让他泛起深深地无力感，唯一让他欣喜的是，邢燕照和其他队友都只是昏睡，并无大碍。他沉默着将每一个遇害的人扶起，让他们靠坐在墙边，通知了其他小队的人来帮忙处理残局。

“你是说那个人认出了你后停止了攻击？”

“是的，但也不排除是他见到有人来了，担心会有支援。”

……

谢择言提供着信息，也听到了法医的话：“初步判断是□□引起的昏迷，但环境中的□□含量很低。”

谢择言等了很久，昏迷的人陆续醒来，没有一个人说的出是怎么中招的，邢燕照他们也保持了沉默，那人的真实身份，成谜，在不断调查中。

一个不眠的夜晚，有的人在痛哭，有的人在深深的自责里努力弥补，结果仍是不了了之。

邢燕照拍拍垂头丧气的队友们，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走吧。”，他躲开谢择言的视线，自嘲到：“失职，我们被调换去监察邪教组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