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俟水紧紧握着裴夙允的手,压根不放开,心疼的问:
“疼吗?”
裴夙允老实的点头。
李俟水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手帕,帮裴夙允简单处理了一下。
旁边的人目瞪口呆的盯着他们二人,又心疼的看看自己,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你为什么要杀了兮颜啊啊啊啊啊啊!”
裴夙允正在思考怎么处理现下这个场面,就听见王行桎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王行桎捡起匕首,故作凶狠的朝裴夙允这边挥舞了两下。裴夙允突然想到了什么,眯起眼笑容和善的道:
“王公子何出此言?兮颜小姐早已——”
“她没有!”
王行桎出言打断了裴夙允接下来的话,但还是有人在不断的说着。
“怎么没有?她都死了几年了!说起来还是你逼的呢!”
“死了也不干净,还要装神弄鬼的来吓人。”
“那她不会变成姒女来寻仇吧,那全完了啊!”
“...”
“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哐当一声,刀被丢下,王行桎抱头蹲下大声叫喊着。
声音嘶哑,双眼泛红,俨然一幅疯魔的样子。
靠在墙角的贺常明一睁开眼就是这极具冲击性的画面,瞬间有点想吐。
他动了动酥麻的肩膀,嘴巴干咳的厉害。
“三师兄,你醒啦。”
清脆的少女声传来。
贺常明借着月光认出了自家小师妹,低低的嗯了一声,随即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茶香和白烟都被混了毒,先吃下这个缓解一下。”
林萱说完从自己的布袋中掏出了一粒丸子递给贺常明,待他塞进嘴里,林萱才开口:
“这毒不简单,会使人神经错乱,四肢乏力。长此以往,便会疯魔。”
贺常明皱眉,药丸化开的苦涩味在口腔中蔓延,他咽了咽口水,说:
“裴夙允的毒也解了?”
林萱摊手,一脸无奈:“大师兄说他有分寸,让我先来找你。”
贺常明不说话了,扶着墙站了起来,随即望向另一边。思索半刻,他咬牙切齿的开口:
“这出破戏,我定给他毁了。”
厅堂中心,光圈下
李俟水侧着身子拦在裴夙允前,以防王行桎再次拿刀刺过来。
周围的人见状都偷偷的挪到了裴李二人身后,小心翼翼的凑着热闹。
王行桎痛苦的喊叫,记忆开始模糊。隐隐约约间,他听到了有人在喊他:
“阿桎”
“阿桎——”
“阿桎————”
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王行桎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但很快,这道熟悉的声音就随之消失了,他慌张的伸手,想要留住什么,却只看见窜动的火焰。然热气聚在他掌心,惊的他迅速收回了手。
“不好意思啊,手滑了。”
裴夙允不知何时到了烛架附近,火光映照着他的半张脸,嘴角一弯。
手中蜡烛掉落,在地上打了个滚,霎时燃了一片,惹得旁人哇哇叫。
“不是,你疯了啊!!”
“救命啊!”
“救——”
呼救声戛然而止。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蜡烛摔落,明晃晃的火花一瞬变大,却在碰地的几息间——
渐渐变小,直至熄灭。
“啥啊,没燃啊,哈哈哈。”
“吓死我了,白喊这么大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气氛一阵尴尬...
有人轻咳两下,想打破这尴尬的场景,却被飞舞的尘土呛的连咳了好几下。
此时,众人才发觉空气中混杂着泥沙潮湿的味道,似是想到了刚刚裴夙允丢蜡烛的奇怪一幕,都纷纷朝他看去。
却见李俟水后撤两步,无意挡住了那个身影。
众人:.......
裴夙允倒没太注意身后是个什么情况,他缓了缓,目视一处。
“戏终火尽,前尘往事已了,还不打算出来吗?”
裴夙允状似无意的问道。
昏黄的烛火摇曳,勾勒出他的一半脸庞,剩下半边隐匿其中,明暗交错,眼神深邃。
裴夙允嘴角噙着笑,让人看不出破绽。
“被你发现啦,哥哥。”
声音响起,从裴夙允目视的斜前方探出了个头。
这可把某些人吓到模糊,纷纷指着大叫。
“我的娘啊,好,好吓人!”
“别来找我!我是良民啊!!”
“我,我也是,快放过我吧。”
裴夙允和李俟水:.......
裴夙允不由的感慨了一句:
“心里戏真吓人啊。”
忽地,李俟水觉得指尖发麻,他立刻朝裴夙允那看去:
“不对劲。”
裴夙允活动了下手腕,刚要说话。
一道瘦小的身影就迎着两道目光从暗中走出。
“都这样了,还不愿意和我们坦诚相见吗?”
裴夙允用略带惋惜的口吻问他:
“小十一”
对方似是愣了一下,随即摘下黑帽露出了一张稚嫩的小脸。
正是刘君安。
刘君安的脸上似乎并没有惊恐的情绪,只是有些好奇的看着面前之人,眼神懵懂又清澈。他眨了眨眼睛,开口道:
“裴哥哥,你在说什么呀?”
“我只是来这讨花糕吃的,楼里的姐姐们对我可好了。”
刘君安从袖口下拿出一个咬了一小口的糕饼,递到裴夙允跟前,带着点讨好的语气道:
“喏,裴哥哥,给你。”
“哦,对!”
刘君安想起什么,用手将花糕捏开,再拿袖子擦了擦才又递过去。
李俟水合上了手中的扇子,静静的站在一旁。
裴夙允则蹲下,在刘君安怯怯的目光中笑着接过了花糕,他打量了一下就要往嘴里塞时,王行桎突然站起身猛的冲了过来,抢过那块糕点,粗暴的往嘴里放后,他一把推开了裴夙允,好在李俟水及时从后面揽住了人。
刘君安眸光暗沉,迈步向王行桎走去。
王行桎则坠入巨大的痛苦当中,身体微微颤抖,含糊不清的说着:
“兮颜,兮颜,兮颜!不要跳!”
王行桎——
彻底的陷入了疯魔。
裴夙允看着刘君安焦急的走过去,在李俟水的耳边轻声问:
“那块糕点...”
李俟水低声回应,目光淡淡看着:
“有毒。”
裴夙允眉心一跳,道:
“多盯着些王行桎,我觉得他不像疯了。”
李俟水垂眸答了句“好”,二人便退开几步在一旁看着。
“阿爹?是你吗?你怎么了?!”
“我是君安呐,你不认识我了吗?”
刘君安慢慢上前,但王行桎用力挥手挡着,朝他怒吼:
“滚!”
刘君安果真没在上前,只是神色受伤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无奈之下,刘君安从腰间拿出笛子,语气可惜:
“爹,见到你我好开心啊。”
“可是,当初你为什么不来见我呢?你为什么不来哄哄我呢?”
刘君安眼里的喜悦一下被哀伤冲散。
“没关系,我长大了,我能来找你了。”
“爹爹,你开心吗?”
王行桎根本听不进刘君安说的话,他双手捧着脑袋痛苦的发出“啊啊啊啊”的惨叫。
“爹,很开心呢。”
刘君安笑了。
他将笛子放在嘴边,顿时诡异的笛声传出,盘旋在上方。
笛音悲切,似幼婴啼哭,类伤者衰颓,痛失所爱。
裴夙允见状,一掌将李俟水推出几米外。他嘴唇微动,李俟水霎时明了,配合的往后退了几步。只见李俟水身体向后倾斜,手在碰到暗处细线的一瞬用力一扯,整个身影便没入了黑暗。
很快,一束火光就从四处窗沿漫入,将四方暗角罩住,唯高处一抹光亮急速下落,将楼内的阴影牢牢的圈在这方天地,直至消失殆尽。窜动的黑影退回了边边角角,疯魔的人群逐渐恢复神智,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快感。
几声喘息,楼阁中的灯尽数燃明,各人各态,一览无余。
“什么?”
刘君安唇瓣微张,双眼猛地圆睁,瞳孔中全是难以置信。
这一刻,他的世界仿佛突然静止,时间任流水般异常缓慢,重重的敲打着他的灵魂。
“你们...没入幻觉?!这不可能!明明...明明我加大了剂量啊”
刘君安喃喃道,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松开紧握反反复复,昭示着刘君安他——
试图再度掌控局面的挣扎。
此时,有人逆着火光走来,朝他伸出了手。
那是一双温暖而又炙热的手,刘君安一时间不知如何去形容这种感觉。
“傻孩子,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裴夙允略带责怪的语气就这样刺激到了发愣的刘君安。
他做回了一个委屈的小孩,放声大哭,将那些年的苦水化作连成串的泪珠全部倾泻。
在林萱搀扶下的贺常明闻声赶来。
“怎么哭成这样?不哄哄?”
贺常明皱眉不解。
裴夙允垂眸,轻声回应:
“只有他自己才能迈过这道坎。”
裴夙允话毕默默抬眼。
四周的视野开阔,可以清楚看见角落的烛台上残留的黑色尸体以及不远处白衣下松散的人皮,看着便让令人头皮发麻。
此刻,除了王行桎沉沉的睡过去以外 ,大众已完全清醒。
当他们看到满地狼藉时,忍不住的破口大骂道:
“娘的,搞这一出到底是干什么!”
“小杂种,你玩的爽不爽啊?把我们当狗耍了这么久!”
“我都快被你——害死啦!难怪你娘也不要你哦!现在跑出来祸害大家!”
众人纷纷回想起刘君安突然窜出来时,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容,仿佛要让所有人消失。
他们不自觉的将手握紧了些,似是没想过自己被一个小孩玩弄于股掌之间。
人群中,有人尚有一丝理智,指着刘君安问道:
“我们明明与你无冤无仇,你到底存了什么心要这么害我们!”
“是啊,为什么?”
刘君安止住了哭声,神情哀伤的看着面前的所有人。
不知为何,当他们看着这双眼睛时竟没来由的心虚,说出的话也软了几分:
“什么为什么?”
一句反问,刘君安却没有回答,但目光直白而又单纯的看着。
似曾相识的一幕,他们终于想起来了。
“你是?是为了刘家那个女人来报复我们的!”
“不对,不对?杀了她的又不是我们,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们!”
“你这么狠毒,难怪你娘宁死也不要你。”
“得了吧,瞅他这样说不定就是他逼死了那娘们。”
一言一语,极尽羞辱的猜测砸在一个孩子身上。
“你们——”
贺常明虽有不爽,但这些污名实在过分。他想要开口理论一二,却被裴夙允拉住了手臂。
“别动。”
裴夙允压低声音道:“此事未明,静观其变”
贺常明紧握的手挣扎了一下就放开了,退到一边皱眉看着刘君安。
“看来,简单给点教训并不能让你们有所收敛啊。”
刘君安擦了擦泪,嘲笑的看向他们。
有人笑出了声:
“收敛?收敛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吗?还需要缩着当王八!?”
“你们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做错过。”
“不过是一时心直口快的话语,怎么会生生的插在人心上呢?”
刘君安眼眶通红,平静的反问着。
被问道的人们纷纷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但刚刚在幻觉中看到的回忆却一遍一遍的循环。
满座衣冠,灯火通明
人面兽心,举目皆是
竟是如此可怕。
但画面中的姑娘仍旧挺直腰杆,没有理会那些不友善的目光和话语。
她一步一步的走向一方坐着的红衣公子,直至跟前才停下。
“我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女子言语间满是无可奈何的悲哀。
红衣男子别过头去,不敢看她,说出的话却是不带一丝情面:
“既如此,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见我一面以慰相思之苦?”
冰冷的话语刺骨的疼。
红衣男子却不敢直视那双朦胧的眸子,待到余光中再瞧不见一点人影,紧握的手才渐渐放开。恍惚间,杯中烈酒已拌着收不尽的泪——
滴滴入喉。
如此决绝。
或许那时的他未曾料到,仅是短短几句话便断了他往后所有的退路......
画面到这便戛然而止,人们从幻觉中惊醒,一身冷汗。
在此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画面一转,模糊的记忆一点一点窥见全貌。
“哎,你瞧她~”
流水席上,几个男人竞相举杯。
其中一名朝一方怒了努嘴,其余几人纷纷看去。
“模样还真不错,那男的还真狠的下心呀。”
“估计是——”
“谁说不是呢,估计啊——还那个过了。”
“嗯~,你懂得~~”
“可不是,腻了不就——”
说着,男子将手里的烂葡萄丢到了地上。
其他几人尽是嘿嘿一笑。
“那厮还真是走运,啥时候也让我爽爽。”
男人下意识的舔了舔唇瓣,却被旁边的人撞了一下胳膊,对男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得了吧,这可是刘家那个宝贝女儿,碰一下是真要命的。”
“哈哈哈,那些风流文人不是说什么花,什么风流来着?”
“没文化!那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哈哈哈。”
“对对对,还得是你啊何兄!来,喝!”
这些话,光是听着就令人不适。
女子皱眉走在中间,眼眶泛红却挺直背脊。
面对流言蜚语,她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良好的家风让她无法破口大骂,秉持的傲骨令她不会仓皇逃离。
她张口想要解释,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听者不屑,何必自讨苦吃?
女子的步伐更加坚定,穿过这些人并不友善的眼神。
她在门口停下侧身回头,看了眼坐在这的所有人。
男人们贪婪裸露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过,在对上那双充满坚韧的美目时心虚的撇过了头。
突然,平静的声音响彻了一整个大堂,在场的有几个人霎时就变了脸色。
“世道女子视贞洁如命,有人却自命风流为雅事,为之传唱。”
“殊不知自己只是做人不成,做鬼不罢的一具躯壳而已。”
“况——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既无止,与死何异?”
说完,就推开门离开了。
“不是,这娘们什么意思?!”
有人指着那个背影看好戏的问道,得到的回答却让他僵掉了。
“骂你跟个活死人一样,没脸没皮还没气!”
楼内的气氛一下降至冰点,有人撒气踹翻了桌子把正在歌舞的美人吓得瑟瑟发抖。
无能狂怒之后,他只能脸色铁青的将碎银往地上一丢,羞愤离开。
其他人也自讨没趣,唏嘘一阵也就渐渐散去。
只剩一人独坐二楼,灌了一壶又一壶的酒......
“这群无耻之徒,枉为男子!”
画面外,贺常明和林萱同时气愤出声。
裴夙允揉了揉林萱的头,安抚道:
“莫为不值之人动怒。”
“你——”
贺常明有话想说,却犹豫了。
裴夙允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
“你我不过看客,是非曲直亦然。”
“莫为难自己。”
贺常明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了。
林萱也象征性的点点头,才发现少了个人。
“咦?大师兄人呢?”
“呃——”
其中一名男子突然挥,手划破了那些令他们羞愧难当的过去,后伸手掐住了刘君安的脖子。
刘君安眼角当即溢出了泪,双手捶打着男人。
“小子,你给我去死!”
男人双眼猩红,手中力道加重。
人已疯......
“这崽子,没完没了了还。”
裴夙允立刻反应过来,低声骂道,手掌聚力从贺常明后背拍了一掌。贺常明被一股力推了出去,调整好身位就快速出剑,直往男子那边逼去。
男人吓的手抖,刘君安一下摔到地上,双手虚握着脖子大口喘气。
突然,一缕青烟悄然逸出,在众人眼前盘旋上升。
顷刻间,青丝汇成烟海又尽数散去,而身处混沌之人得以清醒。
“干得不错,小四。”
裴夙允与林萱刚要拍手,就见自家小师妹尬笑着收回手还后退了两步。
“嘶!痛!”
裴夙允被人敲的喊疼。
“我看你干的也挺不错的。”
贺常明笑着脸出现,准备拿剑鞘再敲一次裴夙允的脑袋。
裴夙允赶忙抬手挡住:
“等等!情急之下,我才这么做的,你能理解我吧三师弟?”
贺常明收了手,道:
“等着,回去再清算。”
裴夙允心道:完了。
所以他决定先解决眼前之事,若要被秋后算账那也得等到秋后再说。
裴夙允收起了玩笑的模样,将狼狈的刘君安扶起,对他说:
“小十一,一切都结束了,看到你想要的结果了吗?”
刘君安沉默,不愿多说。
意料之中的拒绝。裴夙允也不管,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想你肯定是不满意的,毕竟你眼中的坏人都没有受罪,偏偏你还为此付出了代价。”
“你怎么会甘心呢?”
“我们受什么罪。都是这小崽子惹得!”
“我可是条人命,出事了他担得起吗?他还不甘心上了!”
闻言,人们不满的反驳。
“闭嘴!”
贺常明看着这些虚伪至极的男人,顿时来了气。
一亮剑,大伙又怂的不敢吭声。
裴夙允扭头看过去,语调冰冷:
“诸位放心。苍天有眼,必不会叫报应乱投人。”
这一句气势很足,震得人们小心翼翼。
贺常明才收了剑。
裴夙允回头看着一脸倔的小屁孩,来了主意:
“这样吧。你有想不通的地方,恰巧我也有。我们一问换一问,如何?”
刘君安想了几秒,点头答应。
“好,那我先来。你可知你娘的死因?”
刘君安沉默了一瞬,摇头道:
“不清楚,我只记得娘当时把我塞进马车要带离这里,她却没和我一起来。后来马车被劫,我被当成流民徘徊于附近讨饭。七天后,小姨找到了我并带我回了刘家。”
“回去后,就再未见过娘了。”
刘君安平静的陈述着。
“该我了。”
裴夙允点头,示意他说。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刘君安焦急的等着裴夙允的答案。
“说来也巧。毕竟刘家小姐容颜倾城见者难忘,更别提那双眼。”
“所以当你满身污垢的站在我面前时,我的确怀疑过。”
刘君安抿了抿唇:
“那你如何确信的?”
“婚宴当晚,王行桎在偏房受激。我们赶到时,他已经奄奄一息,脸上是大片的血迹。”
“按理说,腐肉不会再大片流血,所以那片血迹不是他的。可巧的是,血珠刚好掉在他手上的白骨处,你猜怎么着?”
裴夙允俯身贴刘君安耳边,低声道:
“相融了。”
“裴哥哥,如此荒唐的办法。你也信?”
刘君安笑着偏头回应。
面对刘君安的反问,裴夙允回想起了婚宴那晚。
裴夙允将自己的血滴到王行桎手上,血珠滑下没有相融。
他刚想说些什么,窗外便风吹草动。
李俟水一手按住裴夙允,另一只手指向面中一处,道:
“夙允,看这。腐肉翻出有一段时间了。”
裴夙允立马点头接上。
几个吐息之后,窗外没了动静。
“看来王行桎这条小命,多的是人要啊。”
裴夙允感慨。
李俟水摇头:
“不对。”
“我查看了王行桎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是一个器皿。”
“用来放血诱蛊的——
饲料。”
“难怪以王行桎的身体还能撑到现在,这背后之人根本没想让他死。”
“如此,怕是会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裴夙允不禁感到头疼。
李俟水从怀里掏出白色手帕,将裴夙允的伤口仔细的擦干净,边说:
“看他这样,养蛊之人必是早有行动。我曾了解过,要做到这个地步,只有以至亲为引骨血相融。”
“方可借他一人驭上千蛊。”
裴夙允动了动被抓麻的手腕,道:
“他的确做到了,但还不够。”
“是,不然他也不会再来了。”
李俟水盯着裴夙允认真思考的模样,轻声说着。
不久,裴夙允就想到了办法。
他蓦地抬头,撞进李俟水柔情的眼神里。
一脸兴奋。
“看来得诈一诈这小子了。”
裴夙允淡淡道:
“本想诈一诈你,未曾想你会顺水推舟,道出你的身世。”
刘君安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也没料到对方居然是靠骗。
刘君安:大意了.....
这下贺常明和林萱也愣住了。
“连小孩都骗,裴夙允你没救了。”
贺常明手遮面,觉得丢脸。
林萱学着贺常明也连连摇头。
裴夙允:......
“打住——”
裴夙允赶忙打断了贺林二人的表演,转头向刘君安道:
“所以,王行桎身上的蛊是否与你有关?”
“是,我的血会让他陷入幻觉供我驱使。”
刘君安答。
裴夙允有疑问:
“等等,驭蛊的本事是谁教你的?”
刘君安冲他露出一个笑容,说:
“那是另外的问题了,裴哥哥很想知道吗?”
裴夙允拒绝了。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想问的了。打止吧。”
刘君安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已经做好了要被带走的准备。
裴夙允见他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也没再强迫。
衙门的人很快赶来,要带走刘君安。
此刻——
有人唉声叹气,有人余怒未消。
一切终将尘埃落定。
首先,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更新这件事。其次,是因为我身体原因,一直修养去了,加上生活中事多,所以才托了这么久,非常抱歉。
后面会持续更新,感谢大家的宽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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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戏终火尽了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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