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和六师兄说实话,你最近修炼是不是遇到什么瓶颈了?”陆亦岭担忧地看着戚梓岄。
“……没有。”
“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陆亦岭兴许是太过激动地站起身,嚷嚷道。
“人话。”戚梓岄不想盯着这人的胸口看,便微微抬起了眸子。
“……太不符合你平时说话的习惯了,”陆亦岭顿了顿,“也不是说不像,就是……”
戚梓岄在很久以前是这般说过话的,那是大师兄帮他炼制了辞弃剑的时候。
那时其他人自然是羡慕的,只是整个清平门里面除了戚梓岄和虞失岐也没其他剑修了,要剑也没有什么用,便只得眼馋着戚梓岄的剑。
那时的戚梓岄就瞪着眼睛,抱着辞弃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自得道:“羡慕也不给,这个是我的本命剑。”
那时候的戚梓岄年纪还小,生来就比旁人冷漠些,却还是有些孩子脾气。
后来又是逢大变,又是散七情的,怎么可能还会说出这种话来?
也难怪陆亦岭怀疑他走火入魔了。
“我七情已经回来了。”戚梓岄道。
这事没有必要瞒着清平门的同门,他便三两句将事情讲述了一下,省去了有关戚榆的部分,只说自己去了趟戚家的祖地,阴差阳错恢复了。
“那对你现在有什么影响吗?”陆亦岭担忧地问。
“暂时没有,但是我要闭关彻查一番。”戚梓岄道
“你和戚家有关系?”陆亦岭松了口气,但也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我们都不知道。”
“没必要说。”戚梓岄摇头道。
他和戚家若非因为有戚绍的那层关系,早就该没有半分瓜葛了。
所以没有必要说出来告知同门。
知道又如何呢?不过是多几分同情与不平。没有一丝用处,反倒是乱人心绪。
陆亦岭看着戚梓岄,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戚梓岄一看就不像是一个没秘密的人,藏得太深,很少有人看透他在想什么。
除了虞失岐。
那个人对戚梓岄不说了如指掌,也能勉勉强强算能是见他知他极深了。
又加上比其他同门都要了解戚梓岄的身世,所以在虞失岐走后,再也难有人走进戚梓岄的内心。
虽然心中无奈,但陆亦岭却是觉得还有几分转机。
不是还有戚榆吗?
作为师兄的,陆亦岭自然是不愿意看自己的师弟在修仙路上一头走到黑,总希望在他修炼的道路上,总有几点星火相随。
以前这星火是虞失岐,如今这星火能否是戚榆呢?
戚梓岄并不知晓陆亦岭所想,但从他那复杂的目光中也是看出了几分端倪。
“你别多想,我所说没必要多说并非不愿意告诉你们,”戚梓岄眸子里面闪过一丝什么,叹气一声,“以前我七情不在,眼里面就大师兄一个人,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一下……”
他说着,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这话却是比往常多了不少份量。
“清平门的任何一人于我而言都极为重要,人非草木,你和二师兄如何待我,我岂能不知?”
说完,戚梓岄便转身离开,也不留给陆亦岭一点儿反应的时间。
陆亦岭:“……”
他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亦岭,你这下可知晓了?”这时背后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
陆亦岭回头看去,便见树后转出的方漱崎。
“知晓什么?”陆亦岭呆愣地望着方漱崎,一时没反应过来。
“真该给你配制点丹药来长长脑子。”方漱崎一时语塞。
“……二师兄,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这么多年以来,你以为梓岄心里面只有大师兄一个人吗?”方漱崎对陆亦岭的话不置可否,开口便问了另外一个话题。
陆亦岭沉默。
“修炼无所剑道者,并非全然无七情六欲,只是把所有的**都附加于修行与自身执念之上。”
“所以,梓岄前几年待我们冷淡,但并不代表他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如果清平门再临大难,梓岄绝对是冲在第一个替我们挡着的人。”
“并非因为他实力最强,也并不因为他要换清平门的养育之恩,只是因为情义。”
“与我们的情义,与清平门的情义。”
陆亦岭愣愣地望着方漱崎似是在消化他的话。
“梓岄是外冷内热的性子,只是嘴上不说,心里面却是比谁都明白。”方漱崎笑着,拍了拍陆亦岭的肩膀。
“对了,今年的后山的落生花又开了一大片,有空你去看看吧,梓岄倒是挺喜欢那花的。”
突然他提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便转身离开了。
落生花?
陆亦岭一愣,不是每年都开得很好吗?
今早二师兄还采了一大把放到几位师姐师妹的坟前呢。
那些女孩子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儿花花草草,所以他们每年都会给她们准备好一大簇。
每年如此,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况且戚梓岄何时喜欢上花花草草一类的东西了?
突然,一道灵光从心中闪过,陆亦岭恍然了。
故人虽逝,但花期长存,今朝花落,明朝却能再现繁花似锦之盛况。
二师兄所言,不过是珍惜眼前人。
而戚梓岄自己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陆亦岭笑了笑,眼中有些释然。
这么一说弄得就他一人走不出来似的。
“师尊呢?”戚榆在戚梓岄的门口守了大半夜,愣是没等到自己想要见的那个人,几乎望眼欲穿的时候,才在黑夜中看到一个提灯的身影。
定睛一看身量显然不对,戚榆便开口问道。
“就这么和你师叔讲话的?”施寒崚提着灯走到他面前,瞪了他一眼,将手里面的东西塞到戚榆手中。
“咳……我这不是不知道是十一师叔吗?”戚榆尴尬道。
“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师尊是吧?”施寒崚看着他眸子里面闪着几分戏谑。
“咳……这是什么?”戚榆尴尬地轻咳一声,连忙转移了话题。
“二师兄给你准备了些丹药。”施寒崚道,“他说你境界涨了不少,以前那些丹药怕是不能再助你修行了,便重新给你准备了些。”
“那多谢十一师叔前来送药,明日我定然去登门道谢。”戚榆道。
“道谢不必了,二师兄说你自己修炼就好,”施寒崚摇了摇头,有些疑惑道,“不过为什么你现在还在这里?不回房吗?”
“我在等师尊回来,我有些话想要和他说。”戚榆说起此事,虽然还未见到戚梓岄,心却是先行忐忑一步。
“啊?你还真在等七师兄?”施寒崚一愣,“他闭关了啊。”
戚榆:“闭关?”
“对啊,他每次出门回来都要闭关,我们都习惯了,”施寒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倒是忘记和你说了。”
戚榆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心中原本还存着的几分忐忑,如今化作了平静。
还莫名其妙地带上几分怅然若失。
“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施寒崚问。
“没什么……”戚榆摇头。
“那早些回去吧,黑漆漆的也不怕摔一跤。”施寒崚叹了口气,将自己手里的灯递给了戚榆。
“十一师叔?”戚榆一愣,“你别把灯给我,我走两步就到了,你还要去另一个山头呢。”
施寒崚刚想说哪有长辈拿着灯让小辈摸黑走的道理,就听见这人道:“毕竟我一个剑修摔了,至多擦破点皮,而您要是摔了,指不定明早儿要我们去山底下找您。”
施寒崚:“……”
他默默地收回了想要将灯推给戚榆的手。
他好歹也是个修士,怎么可能摔山底下去?
这小子嘴这么欠抽,还是让他多摔两跤好了。
戚榆望着施寒崚拎着灯远去,又转头看了一眼戚梓岄的屋子。
在他们看来寻常不过的闭关,在戚榆眼里却是一件大事。
“戚梓岄绝对听见了……”戚榆叹息一声。
否则也不可能连声招呼都不和自己打,便闭关去了。
显然就是在躲自己。
戚榆心中无奈,可是又没有其他好法子。
戚梓岄要躲着他,自己总不能在他闯进他闭关的地方大声说自己喜欢他吧?
虽然自己也干过闯入他闭关场所的事情,可这次他却不想这么做了。
既然有意避开他,定然是不想让两方都落了面子,自己又何必凑到他面前去呢?
戚梓岄闭关,短则几天,长则数年,反正无论多久自己都等得起。
有时间在这里感春伤秋,疼惜美人不垂青自己,还不如想想怎么才能够让自己的实力增强。
毕竟在修仙界,一直是要看修为说话的。
“既然师尊闭关去了,那我也闭关吧。”看着自己手中的丹药,戚榆眼中露出几分笑意。
明日去谢过方漱崎之后,自己也闭关吧。
虽说方漱崎让他别做这些虚礼,但是该谢的依旧要谢。
顺带也可以提一下自己闭关的事情。
“戚梓岄,我看看这次是我闭关时间长,还是你闭关时间长。”他笑着,脸上也不见方才的苦大仇深。
本来他心里就清楚,要追上戚梓岄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心里本就做好道阻且长的预计。
简简单单的挫折罢了,他也不至于会沮丧。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对这人会如此执着,可一当这人落在自己眼中,脑子便满是他的身影,当这人不在自己面前时,脑子里依旧满是他的身影。
既然如此,为何不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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