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戚榆要走出去时,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手,突然拉住了他的去路。
抬头一看,倒是个熟人。
“屈聆,你动作很快。”戚榆看着还在那人手上把玩着的铃铛,感叹道。
“还行吧,主要是刚好遇到他落单的时候,”屈聆笑眯眯地把玩着铃铛,“再说了,我也只是把他先关在结界里面……回去慢慢收拾他。”
“随你。”戚榆知道此人自己有分寸,便也懒得多管。
“……你问一下他要月中石和星沉石做什么?”戚榆刚说完,又想起了这件事。便又添了一句。
时云榛的事情一直都被戚梓岄放在心上,虽然他师尊平时不说,但他自然是要帮人问问的。
“问这个做什么?”屈聆一愣。
“问就是了。”
“对了,这东西是不是九亭给你的。”屈聆也不再多问,而是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扔到戚榆手里。
打开瓷瓶,戚榆瞧见里头有只黑黝黝的虫子,微微一愣。
“这……”
“从姓罗的身上搜出来的。”屈聆道。
“他会解蛊?”戚榆有些惊讶,“回头让九亭知道了,可不得气死。”
“不是,是在他体内找到的。”屈聆摇了摇头,“我算是知道他今日为什么会在众人面前揭穿你身份了。”
“因为中蛊?”戚榆恍然,“还也难怪……”
“可我没把蛊虫放在他身上啊……”对此,戚榆觉得有些莫名。
“这你得回去问九亭,”屈聆摆了摆手,“我对他的东西也不了解。”
“你还是放在他身上吧,万一以后有用呢?”戚榆想了想,还是让屈聆把这蛊虫放在罗长老身上。
屈聆接过那虫子,道:“行,就当再坑他一下吧。”
戚榆点了点头,又想起一事,微微皱眉:“你为何要派人留在戚家?”
“怕戚梓岄回过神来,”屈聆随口道,“万一再杀你一次,我们去哪里找你?”
戚榆:“……”
大可不必。
“对了,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屈聆摸出来一块石头,“我把方才那些势力商量联合千御殿对付戚家的证据录下来了,若是交给那些名门正派,戚家也不必再受欺凌。”
“多谢。”戚榆接过那块录影石,认真道。
“殿主若是真想感谢,便自己回到千御殿收拾烂摊子……”话没说完,戚榆的人影就已经不见了。
只留下了一句话:“做梦。”
屈聆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带着几分深意地落在某处角落。
“屈长老,你在看什么?”令尘微微皱眉。
“方才这里有个老鼠。”屈聆淡淡道。
令尘不解,一只老鼠哪里会吸引屈聆的目光?
屈聆只是笑而不语。
戚榆忙赶着去客栈,发现茶已经凉了,便又问店家要了茶叶,自己泡了一壶,才回到戚家。
“师尊,弟子把茶带回来了。”戚榆带着笑意,替戚梓岄倒了茶。
“去的有些久。”戚梓岄做了一句评价,便不再说什么了。
“遇到了些事情。”戚榆道。
戚梓岄微微点头,也没多问。
戚榆望着戚梓岄,见他微阖着眸子,任由睫毛上沾染上氤氲雾气,这副模样便让戚榆看愣了片刻。
“看什么?”戚梓岄轻抿一口,放下茶杯,看向戚榆。
“看师尊。”戚榆道。
“……有这闲工夫,不如想着如何提升实力。”戚梓岄淡淡道。
若非他停顿了些许,戚榆还真当他无动于衷呢。
“好,我去修炼。”戚榆起身。
他也知自己如今的实力还差了不少,虽说在他这般年纪的修仙者中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但他不可能满足于此。
他不可能次次都让戚梓岄来保护自己。
见戚榆真去闭关了。戚梓岄将杯中的茶饮尽——他这纯属是把茶当做解渴的蠢物,若是被一些自诩风雅之人瞧见,怕是要说他暴谴天物了。
他本不是什么爱茶之人,习惯喝茶不过是因为当时想让那人少喝些酒,说着说着自己便习惯喝茶了。
他看了一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像是在计算着什么,最后还是抬脚走了。
希望归来时,茶还是温热的。
戚梓岄想道。
毕竟这是那人第一次给自己泡茶。
戚梓岄施了隐匿之术,再次潜入了前几日“拜访”过的府宅。
罗长老此时被人封了灵力,正是处理掉的最佳时期。
况且他还要问他要那些石头做什么。
若真的是知道了时云榛的事情,那怕是还有些麻烦。
可他寻遍了府宅也没找到昨日那人的身影,微微皱眉,正打算出门时,却是看见了一个让他生厌的身影。
戚家三长老。
戚梓岄微微皱眉,这人不是逃了吗?怎还跑到其他地方来了?
他有些想拔剑。
不过戚梓岄知道呆在此处能得到更多的消息,便还是收敛了气息,悄然跟上。
戚梓岄进了房门,没有想到自己找了半天的人却是在此处,他面上带着一丝愕然,嘴唇微动,说出这么一句话。
“……你说戚梓岄那个弟子真的是千御殿的殿主?”
戚梓岄微愣。
他觉得应当是自己看错了,毕竟此时自己就是一个聋子,看口型还是有所偏差的。
可是接下来,他发现自己读唇语的水平竟然是高的离谱。
只见戚家三长老拿出了一块录影石,将方才戚榆与屈聆、令尘的对话的场面放了出来。
戚梓岄这次看得很仔细。
无论是令尘还是屈聆,叫了自己弟子很多次殿主。
而戚榆与他们交流带着几分自然过头的熟稔,不似作伪。
如果戚榆就是千御殿的殿主,那他杀死的那人是谁?
戚梓岄平静了许久的心湖突然乱了,不是三月春风轻拂水面而引来的小小涟漪。
而是狂风骤雨袭来,在海面上惊起的波涛。
他就是波涛中的一叶孤舟,波涛汹涌,乱得几乎让他无法思考。
他默念口诀,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管事实如何,总不能一叶障目,错认了真相。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块录影石上,做了决定。
他现出身形,辞弃直接刺入戚三长老的身体,夺过了他手里头的录影石。
还未等另外一人反应过来,辞弃已经从指在他的脖颈边上。
鲜红的血几乎能沾到他的脸上,让人不由胆寒。
“戚……戚梓岄……”他颤颤巍巍地看着面前这一尊大佛,恐惧已然占据了心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前几日虽然拿剑抵着自己的脖子,却也没真见血。
今日戚梓岄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居然一剑捅了戚家那位三长老。
戚梓岄的余光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三长老,便不再看了。
此人死有余辜,无论是因为这些年干的缺德事,还是此次大难出逃一事,都能说明这一点。自己也懒得与他多说什么。
“我问你几个问题,”戚梓岄的语气似是没有任何感情,“若不能老实回答,我便让你下去陪他。”
“是……戚……戚道友你问……问吧。”
“千御殿的人呢?”戚梓岄深吸一口气,他觉得那罗长老肯定知道些内情,若是找到他兴许能知道更多的内情
“我不知道,千御殿的动向……我们不敢问。”
“那日戚榆留下来干了什么?”戚梓岄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微微皱眉,便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他……他给我喂了一只虫子。”
“什么虫子?”
“我也不知道……反正之后我经常半夜头痛……最近却没有这个现象了……”
戚梓岄眉头皱得更紧。
“今日之事,你若敢说出去,你会比他死的还惨。”戚梓岄放下辞弃,用带着几分寒意的声音警告着此人。
“自然不会……”那人被戚梓岄的剑意吓得不轻,哪里还敢泄露今天的事情,连忙答应道。
戚梓岄看着手中的录影石,做了决定。
今日怕是找不到千御殿的那个罗长老了,还是直接去问自己的弟子吧。
无论如何,此事还是问清楚的好。
戚榆本在屋中修炼,却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他睁开眸子有些茫然。
“怎感觉有些不对……”他从床榻上下来,走出了屋子,下意识就去敲了戚梓岄的门。
戚绍将两人的屋子安排在一处,基本上就是走几步路的距离,本来的目的不过是觉得他们师徒两个关系向来亲密,在戚家这种地方,住得近些也是常理。倒也是给某人行了方便。
“戚榆。”
正当戚梓岄想要推门时,身后传来了戚梓岄的声音。
“师尊?”戚榆微愣,转头见戚梓岄的神情不对,面上露出一点诧异。
戚梓岄很少会叫他“戚榆”,这个名字仿佛是给外人叫的,戚梓岄只负责取,不负责念。
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主要是戚梓岄朝他看了一眼,戚榆便知道自己师尊是在叫他。
可如今……
那抹不安又漫上心头。
戚梓岄看着戚榆,有些话又突然问不出口了,他轻叹一口气,将那块录影石放在戚榆的手上。
“你先看吧。”戚梓岄道。
这四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戚榆不由忐忑起来。
当着戚梓岄的面,戚榆打开了录影石。
当影像初现时,戚榆就明白了。
自己的身份绝对暴露了。
那是他最为害怕的事情,没有想到躲了这么久还真就被发现了。
戚榆直接把录影石捏碎,不想再看下去了,反正戚梓岄已经知道了。
他抬头看着那清冷的面容,明明是自己深爱着的人,自己却无法看出他的心情。
“我的确是千御殿的殿主,曾经被你杀了的那个千御殿殿主,”戚榆沉声道,“但是清平门的事情与我无关。”
他说话时一直看着戚梓岄,想从他的眸子里面看出点什么。
他希望戚梓岄看在两人的关系上,暂且相信自己。
戚梓岄也是看着他,过了许久,他开口了。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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