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而在遥远的千灯观中,沐浴后的破烂仙人穿着一件单薄雪白的中衣,倚在塌边玉台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忽然若有所感,施法捏了水镜出来,里面显示出一位妙龄女子正在虔诚的跳着悦神之舞,三郎斜倚在他身旁,也只着中衣,衣领微敞,手中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发尾那颗红珊瑚珠。见他施法捏诀起初也没觉得有什么,但见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水镜里人,醋坛子就被打翻了。

三郎:“哥哥怎么这么关注那个小丫头?”

破烂仙人无奈道:“我是见她舞姿中有几分仙乐国往日悦神舞的风采,这才留意一下,你这也要醋吗?”

三郎不依不饶:“可是哥哥看了她许久。”

破烂仙人:“我是看这一方小世界,它正处于沦落的边缘,是脱胎换骨晋升还是跌落成凡人大陆,也就在这一百年之间了。”

三郎道:“这跟哥哥没有关系啊。”

破烂仙人跟他解释,“我在这个小世界里感觉到了我神像的碎片,又看到了跟仙乐国相似的悦神舞,怀疑有仙乐国的百姓流落至此,他们是我的子民,我帮助他们一下也是应该的。”

三郎不说话了,却还是帮他给此方世界下了神谕,顺便还给那个受哥哥关注的小丫头一只银蝶做护身符,做完这些以后,便把破烂仙人拉上了床。

而玄正大陆这边,因为几乎人人都听到了神谕,整个大陆顿时沸腾起来,就算是不许喧哗的云深不知处,此刻三三两两的弟子们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他们问题的中心不是其他大人们关注的世间大劫,而是神谕里提到的、一舞悦神的姑苏蓝氏女弟子。

“你们说她长得是多好看啊,跳了一个舞就能让神仙高兴了,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说过什么神迹,史书上记载的、有根有据的神迹也有几百上千年了,她可真厉害啊。”

“是啊,不过姑苏蓝氏的女弟子不跟我们一起听学,她们住在内院里,我来姑苏好几个月了,也没见到几个姑苏蓝氏女弟子。”

“云深不知处规矩多,今年还是第一次招世家女弟子前来听学,见不到她们也是正常。”

“我这不就是想知道到底是哪位仙子跳的舞,这世家仙子榜上的前几名也不是姑苏蓝氏的人啊……”

“就是就是……”

在种种的议论声中,蓝曦臣带着江厌离从后山走回来,虽然大家还是会讶异他的抹额怎么戴到了江厌离的头上,但都无暇多思,就这样,他们回到了雅室。

此刻蓝启仁正在沉思,见到蓝曦臣揽着江厌离过来,还颇为惊奇,蓝曦臣自长大后向来温文尔雅、款款温柔,礼仪姿态总是能做到最好,如此亲密的揽着一位姑娘走过来还是他第一次见,更别提他的抹额还戴到了姑娘的头上。

“叔父。”蓝曦臣向他行礼,江厌离也口称“蓝先生”行礼,蓝启仁点头应了,后道:“原定于明日与云梦江氏一同宣布联姻一事,现在恐怕要缓缓了。曦臣,刚才蓝宁长老前来汇报,她询问了云深不知处的姑苏蓝氏女弟子,今夜并未有人以舞悦神,可神谕言明为我姑苏蓝氏所为,世人恐怕是不会相信我们没有做过了。”

“叔父,我正有要事要说。今夜阿离于后山起舞,有神谕降临,并在阿离眉间留下印记。”蓝曦臣说着将江厌离额头的抹额解开,露出那枚银蝶状的印记。

“这……”蓝启仁见状也不由得瞠目结舌,他原本以为以舞悦神只是神的虚掩之词,他的关心更多的在世间大劫之上,而神谕中那句“唯有参透灵气与怨气御使之道之人方可解”,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魏无羡。

他在听学的课堂上曾与魏无羡有一番辩论。

魏无羡道:“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也可以,为何不能为人所用?”

蓝启仁一本书飞过去,厉声道:“那我再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无羡边躲边道:“尚未想到!”

蓝启仁大怒:“你若是想到了,修真界就留你不得了。滚!”

而今想来,魏无羡是不是正是这神谕中所指之人,他此刻正在姑苏蓝氏,也符合神谕中提到的地方,今日之后,各大世家必会纷纷遣人过来探查,他与魏无羡在课堂上的那一番言论也被很多前来听学的世家弟子听到,堵不住这悠悠众人之口,暴露是迟早的事。江蓝两家联姻,云梦江氏的大弟子若是出事他们必是不能袖手旁观的,在蓝曦臣来之前,他一直在思考未来该如何,而今却得知这一切的源头竟在江厌离身上。

此刻被打量着的江厌离不由得绞了绞手中的帕子,在回来的路上,蓝曦臣把神谕出现可能会造成的一系列后果与她提了七七八八,虽然他一直跟她说一切有他,江厌离心里难免多了几分忐忑,蓝曦臣见状便握住她的手。

两人的神态举动都被蓝启仁看在眼里,先不说姑苏蓝氏做不出毁诺之事,他看到两人门当户对、情投意合,也做不出拆散人姻缘的事,他不想再发生类似他兄长的那种悲剧。

“江姑娘且宽心,我们前些日子便请了江宗主夫妇二人来云深不知处,按计划明日便到了,此事我们明日再商讨,你今日受惊不小,先回去休息吧。”蓝启仁道。

蓝曦臣与江厌离向他行礼告退,走出房门后,蓝曦臣又给江厌离系上了抹额:“从今天开始,你每天系着它。”

江厌离看着眼前俯身轻柔为她系上抹额的蓝曦臣,见他眉头微微皱着,江厌离便用手指抚平他眉宇间的皱褶。蓝曦臣将她的手握在手心,缓缓吐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才没那么严肃了,他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走到精舍门口,碰到了过来寻找江厌离的江澄与魏无羡,有他们俩在,蓝曦臣也能放心一些,便回去跟叔父商量如何处理后续之事。

“阿姐,你戴姑苏蓝氏的抹额干什么?”回到房间,魏无羡忍不住想要拽江厌离抹额的飘带,江厌离制止了他:“阿羡,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就是想看一下这抹额上到底施了什么法术。”他记得在寒潭洞里,要不是有蓝忘机的抹额在,他就要被攻击的惨了,要是知道抹额上附加了什么法术,他以后就不要担心被攻击了。

“魏无羡,你抄了那么多遍姑苏蓝氏家规,你真没长记性啊?”江澄忍不住翻白眼,“那礼则篇上不是说的明白,不可擅动他人抹额。”

“我也没动他人的啊,这一个现在不是正戴在师姐头上吗?给我看一下都不行吗?”魏无羡用随便敲了一下江澄。

“阿羡。抹额寓意规束自我,非命定之人不可取。”江厌离红着脸解释。

“蓝湛也说过,非父母妻儿岂能触碰,不会是真的吧?”闻言,魏无羡眉头一皱,“在寒潭洞里,他不是还用抹额绑过我吗?”

“什么?”江厌离跟江澄都瞪大了眼,蓝湛蓝忘机用抹额绑过魏无羡,若是魏无羡动了蓝忘机的抹额,那不算什么,毕竟魏无羡不清楚。可是蓝忘机会不懂吗?

江厌离与江澄对视一眼,蓝忘机这么做到底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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