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谦在黑暗中屏息凝神,察觉到屋外的动静后,他没有立即行动,又过了一会儿,外面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起,他断定是黄鼠狼精穿过草丛的声音。
正要往外头走,突然茅草屋顶上传来响动,他跟着动静来到门口,月色下,一只长条状身型的动物倏地从他头顶上方跳下,在他眼前跑过。
看着像是黄鼠狼精?
可是,如果这只是黄鼠狼精,那刚刚外面的是什么?
宋泽谦赶紧追上去,没想到再一次来到了老人的家门口,大门半开着,里面传出了尖叫声,他推开大门时,瞄了眼大门,没有贴他给的符篆。
这就不能怪他了,谁让老人家不听他的话呢。
他冲进屋内,桌上烛火摇曳,老人一家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名叫壮牛的小孩哇哇大哭,一个妇女紧紧抱着他,老人则把他们护在身后,惊恐的眼神死死盯着前方。
在他们的面前,站着一只黄鼠狼精和一个婴孩,两者扭打在一起,但明显婴孩占上风。
老人家看到宋泽谦进来,眼眶瞬间湿润了,似乎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他哭喊出了声。
宋泽谦拔出剑,朝着黄鼠狼和婴孩挥去,婴孩阴险狡诈眼疾手快,一把推开纠缠不休的黄鼠狼精。
黄鼠狼精踉跄了几步,撞到了宋泽谦刺出去的剑上,身体被贯穿,鲜血喷涌而出。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黄鼠狼精竟然流泪了,随后便断了气。
婴孩也不逃走,面对面和宋泽谦对峙着,他穿着身肚兜,肚兜上沾满了黄土,肮脏的完全不能分辨颜色和绣花的样式,他双手双脚撑地,就像一只野兽,而不像人。
婴孩冲着宋泽谦龇牙咧嘴,发红的眼睛透出凶光。
如果他没猜错,这个婴孩就是姜寡妇的孩子。
可婴孩早已不是人了,看他的模样,大概率是被邪祟之物附了身,这邪祟不是黄鼠狼精,那又会是什么呢?
宋泽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从里面抓了把香灰洒在地上,然后他继续舞剑,和婴孩打斗着。
婴孩十分灵活,左右躲避跳到了他的后肩上,张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对着他的脖颈就想一口咬下去。
宋泽谦早有防备,他摸出符篆贴到了婴孩的额头上,婴孩一阵嘶吼后,被他抓住手臂甩到了地上。
婴孩在地上翻滚着,符篆上红色的字逐渐变黑,等到完全变成了黑字,婴孩也不再动弹了。
紧接着,香灰上出现了一排像鸡爪子一样的脚印,方向是朝着门口去的。
想逃?没门!
宋泽谦手一挥,用内力将门关上,他食指和中指并拢,往眼睛上一抹,顿时眼珠发射出白光。
他看到一只公鸡精在门口焦急的徘徊着,还用嘴不断啄着门,可于事无补。
宋泽谦的剑再一次挥向公鸡精,两道剑光交叉扫到它的身上,它裂成了四半,魂飞魄散。
门也随即裂开,轰隆一声倒塌下来。
夜空闪着一道又一道雷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接踵而至。
宋泽谦遥望着雷霆苍穹,心底油然而生某种预感。
是渡劫要来了吗。
老人一家看地上的黄鼠狼精和婴孩都一动不动,就朝他围了上来。
“这姜寡妇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老人露出诧异的表情。
宋泽谦心里早有答案:“被公鸡精附了身,这公鸡是不是养了很多年?”
一旁抱着壮牛的妇人说道:“对!姜寡妇家养了一头公鸡,听说养了快五年了,从鸡仔就开始养,本来一年的时候要宰了吃的,可这鸡有灵性,平时还会看家,他们也就舍不得,这一养就养了五年,要不是因为崔氏,估计还能活几年。”
宋泽谦解释道:“就是因为这鸡有灵性又养得时间长,被杀了后产生了怨气,这怨气中又生出了祟气,钻进了姜寡妇的胎里,所以姜寡妇怀孕的时候总是做噩梦,就是这公鸡精所致。”
老人又问道:“那姜寡妇还有村里的这些人都是给公鸡精害死的?”
“是的。”
“这公鸡精可真是恩将仇报。”老人叹气,接着问道:“那黄鼠狼精是怎么回事?”
宋泽谦继续说道:“黄鼠狼精被你们打了之后没死,从坟里爬了出来,我猜测是想保护你们,可惜对抗不过公鸡精,你看它身上伤痕累累的。”
倒在地上的黄鼠狼精除了腹部中剑的伤口之外,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完好的。
“那我们……岂不是误解了它……还下手那么重打了它……我们真是该死……”老人懊恼的拍着大腿说道。
妇人:“爹,我们等等把它带回姜寡妇家好好埋了,再给它上柱香。”
老人点了点头,壮牛刚刚哭完,脏兮兮的小手将脸抹的黑不溜秋,他指了指地上的黄鼠狼精还有婴孩。
“爷爷,他们睡着了吗?你还没讲故事呢。”
老人摸了一把壮牛的脸蛋:“是啊,睡着了,我们不要吵醒他们,好不好?”
壮牛点了点头:“好。”
“壮牛最乖了。”
轰隆声更加响亮贯耳,宋泽谦知道不能再继续等了,他告别老人一家,朝着闪电方向走去。
走到接近中心地带,风暴大作电闪雷鸣,宋泽谦用法力强撑着不让自己卷入进去,可无济于事,天命不可违,更何况是天劫呢。
等他再次睁眼,他正趴在一块满是青苔的石头上,全身一动就痛,耳边传来接连不断的轰笑声。
宋泽谦抬头一看,前方看台上站满了人,仔细看这些人,他们大部分肤色雪白,瞳孔的颜色也不是他常见的黑色,而是蓝色的绿色的,连头发的颜色也是他没见过的金色的。
这些是人吗?他们有着人的模样,却和他长得不一样。
他想起师尊和他说的话,师尊所说的国家难道是另一片国土?所以这里的人和他长得不一样?他是来到这片国土渡劫了?
这时,石块突然一下一下震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凭他多年的经验,对方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果然,下一秒,他感觉一股强劲的力量向他逼迫而来,他艰难的双手撑地,翻身滚到了一边,一个巨大的棒槌砸在了他的身旁,石块碎裂成小块状,飞迸开来。
啊!!!!!
人群惊呼声一片。
飞溅起来的小石子划伤了他的脸颊,他吃痛的抹了一把,大乘期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流血了。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竟敢对他动手?!
宋泽谦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发现自己看到地面的距离好像变近了,他抬腿一看。
小短腿!
又抬手一看。
小短手!
这副身体怎么也不是自己的了?!
更倒霉的是,招惹他的家伙在他的头顶上,吐了滩口水 。
呕!!!
人群发出了一阵嫌弃声。
口水粘稠气味难闻,顺着他的头顶滑落下来,宋泽谦压着胃里翻涌。
他抬头一看,更是要惊掉他的下巴。
招惹他的家伙身型巨大,全身呈现灰绿色,耳朵形似招风耳,眼皮怂拉着,目光无神,嘴角还淌着口水,对着他憨兮兮的笑着
大傻个?
人群开始大喊大叫起来:“巨怪!巨怪!巨怪!踩扁他!踩扁他!”
巨怪举起棒槌,宋泽谦一看不妙,立刻变出宝剑,站在剑上,开始御剑飞行。
他庆幸,虽然身体不是自己的,但好在修为还在,否则,今天就得没命了。
他在空中稳稳的站立背着手,悠然自在的飞着,从人群面前经过时,他听到他们在议论。
“这米洛怎么会飞了?他不是不会飞吗?”
“他好奇怪啊!怎么不坐在扫帚上飞?!”
“他今天竟然没有吓到尿裤子!!”
……
看来,在这个国家,他叫米洛。
他方才探了一下这副身体,发现确实虚弱不堪,但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被压制着,想来应该是自带的属性没被发挥出来。
“米洛!!!”
前方看台上有人在喊他,是一个褐色卷发的男人,他的脸上长着密密麻麻的雀斑,身材消瘦但高挑,他正朝着他招手。
米洛飞了过去,男人的眼里全是担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米洛摇了摇头:“没有。”
男人呼了一声,安下心来:“如果你不想再继续,就停下来。”
米洛不太理解:“继续什么?”
坐在男人旁边一位胖乎乎秃顶的中年男人站起身来:“纽特教授,怎么能说停就停!这可是期中考试!怎么能不遵守纪律和规则呢!”
纽特满脸不悦:“考克斯教授,难道学生的安危不是最重要的吗?!刚刚你也看到了,他差点就没命了!”
考克斯摸了摸胡子,轻蔑的一笑:“你该不会是因为他是你收养的孩子,你就特殊对待吧?其他学生不都这么过来的?!受点小伤算什么?”
纽特眉头皱的更加深了,看得出他在强压怒气:“米洛他不一样,你也知道的,他不会飞,魔法也不太行,你这么做是为难他。”
考克斯看向米洛:“他不是会飞吗?”
米洛:“……”
纽特:“……”
考克斯继续说道:“米洛今年再不努力,又要留级了,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留级了,他不拼拼,以后都毕不了业!”
纽特拍着米洛的肩膀:“毕不了业就毕不了业,谁说只有毕业了才能找到工作,就算找不到,我养他。”
他们旁边还坐着两位,看着也是教授级别人物,其中一位带着巫师帽的中年女人说道:“考克斯教授,纽特教授,要不要继续不是你们说了算,你们得问问学生的意见才对。”
考克斯听完没再发话,重新坐回椅子上。
纽特看着米洛,语重心长问道:“你还想继续吗?我会尊重你的意见,你不要勉强自己就好。”
米洛的好胜心上来了,想都没想就点头了:“我想继续!可是我要继续什么?”
纽特:“……”
考克斯:“……”
戴巫师帽的女人说道:“你要想期中考试及格,必须打倒巨怪。”
这还要考虑什么,他可以分分钟干掉巨怪!
米洛语气坚定:“我要继续!”
纽特叹了口气:“那你自己小心一点,我教你的,再好好想想,你不用魔法是没办法打倒巨怪的。”
米洛点点头,飞走了。
他在巨怪的头顶上方停下来,思考着要怎么行动,巨怪拿着棒槌乱挥,根本打不到他,据他观察,这巨怪只是看着身体强壮,没其他本事。
米洛心想试试看把这副身体里藏着的神秘力量给逼出来吧,要不然打巨怪似乎太无聊了。
于是,他运行内功,血液在身体里加速流走贯通,他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炸裂了,然后,那股神秘的力量蠢蠢欲动,似乎就要破土而出。
熊熊热焰里,一股寒气却开始侵袭全身,他感觉自己仿佛掉入了冰窖里,浑身冻得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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