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张泽跑去厨房啃了一个马蹄果做饭后水果,陶醉的看着里面的酱料,育容无声地靠在门后,看着里面灯光的影子,他脸色有些紧绷,嘴角微微下垂,
张泽问他“三哥,你要吃马蹄果吗?”
声音有些冷淡和不耐烦“不。”
可他偏偏不走,像一根柱子一样靠在那里,做一个背景板。
张泽突然笑了,眼睛圆圆,拿了马蹄果啃,清脆爆浆,“你错过了多少好戏,你们那儿有我这些天经历的有意思吗?”
他头稍微一侧“我那里是意料之中的平淡,你呢,不害怕?”
“唔,怕是怕的,不过最后都跑掉了嘛,今天我卖怪味胡豆的时候,收税的看见我篓子里钱不多,比我还生气,他占不到油水气得肉都在颤,笑死我了哈哈哈。”
“故意气他?”
张泽靠在灶边,偷偷点头“干娘让我与人为善,但我还是想看他闹笑话,”
他略点一下头,更想谈那个急躁青年的事,
可张泽不想谈,岔过话题,满眼期待“三哥,你说我的美食大业能成功吗?”
“很难”实话实说,育容持悲观态度“开年就是持续旱情,大家的生活会更糟,你想挣钱不能留在镇上,得去大城市。”
张泽惦量了荷包,暂时去不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她不想给自己太多压力,远不到混不下去那天呢。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育容的眼神里似乎有一点不满,他习惯在全局看问题,对张泽这样的随遇而安感到不适,催促到“你想去武昌吗?”
武昌?那不就是共进中学在的地方吗?
张泽拿不准自己应不应该去,但是这个问题很危险,岔过话题,“现在跟宝庆楼老板供货呢,暂时不去了。”
他的脸色一下子有些无措的灰暗,抿了抿嘴唇,然后什么都不说的离开了。
张泽继续看火候,火照得她脸上滚烫,没滋没味的啃马蹄果,把许多个都吃完了。看着跳跃的火焰,想起那个似乎姓汪的青年,想起他突如其来的恶意和哪句滚出他家的告诫,
还有那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未婚妻。
张泽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心乱如麻,坐到厌烦了。月亮升得老高,才想离开,院子里满是寂静,寒气逼人,但是育容还在那里,好像已经站了很久,等她出来又装作若无其事。
“你还不睡?”张泽语气软一些,“不怕风寒吗?”
“挺冷的”他也不知道去个避风的地方,怎么,三哥在自己家是没地方落脚吗?
张泽很无奈,“何必自找麻烦呢?”
他抬头的一瞬间,眼神亮的吓人“可我不觉得麻烦呢?”脸上的微表情显示他有些急切,
张泽默默不语,育容反倒是占据主动权“我不理解——”
“什么?”
“你在怕什么?”
“我怕麻烦。”
“不,不是这个原因。”
张泽有些羞恼,“我只是想做一个好人,不想伤害任何人,给大家带来混乱和矛盾。”
育容无法被说服“瞻前顾后,但是混乱和矛盾已经产生了。回避问题无济于事,你该下决心。”
沉默在持续,张泽不得不承认他看问题总是一阵见血,让她无所遁形后甚至有些讨厌了。
育容面色很悲观,他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情况,但是局面仍可以掌控。
张泽气鼓鼓的看着他,屋子里传来老爹的咳嗽声,两个人压抑着情绪,散开回房。
躺进被子里,张泽睡不着,想着他明亮的眼睛,大姐半梦半醒,张泽突然摇醒问她,“大姐,要是女孩被退婚,按这儿的规矩会怎么样?”
大姐吓一跳“怎么能行,这是要了女孩的命了,一女不嫁二夫,两家人都要被戳一辈子脊梁骨的。”
张泽眉头罩上阴云,“就不能换一家吗?”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大姐迷糊睡着了。
张泽可真是睡不着了,又不敢翻身,憋了一肚子气。
第二天一早,顶着两个黑眼圈,批发的起身,看见育容,没藏住情绪狠狠瞪了他一眼,
很快,他倒是笑了,挺灿烂,跑出去不知道干什么了。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不也是传统吗?
张泽给他准备离家时的小菜,这次的更好,鱼块更香,且没有猪肉腻,越嚼越香,还有营养。
正在专心的翻炒,心情被自己美到,突然一个人一阵寒风似的进来,衣服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手也被冻得冰凉,但是他似乎并不在意,推过来一盆马蹄果,就放在她手边,抬手就能碰到。
所以这个人一大清早跑出去,泡在冰凉的水里,就是为了给她寻摸这个去了?手冻得通红也只是为了补上了她昨天吃空的那一部分,
张泽感到沉重和压力,但是忍不住诱惑,这是他的示好,手里已经拿了一个,吃到嘴里又是甜的。
特别好吃。
“你不该吃的”他突然开口,有些欢喜的样子,嘴角微微翘起,眼神黏在她身上。
张泽可不干,直接赖账“我又没答应什么,那剩下的我不吃好了。”
“答应什么?”他已经埋伏好圈套,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自乱阵脚,“你觉得马蹄果代表什么?”
“什么都不代表,”张泽装傻,一副你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挑衅,“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答应。”
育容气结,双手抱胸,面色变得冷淡,
张泽突然想到了她重病时,育容喂药的样子,他是真诚的,自己不该做的太过,救命恩人啊,这分量也很重的。
把鱼块炒好,用锅铲递给他一块“看看味道怎么样?盐味够不够?”
对方不动如山,对美味毫不动心,专心做一个忧郁的石雕。
“……”张泽突然好想打人,这下轮到她来哄人了,“好吧,我道歉。”
育容耳朵微不可查的动了下,“软弱的表现”示意继续。
张泽也没什么道歉经验,有点尴尬“女人真的很难,起码我不想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
“你认为这是对的吗?”他老人家终于开始说人话了。
“什么?”
“指腹为婚这件事,我甚至没有见过她,”他放下了紧紧抱在胸前的手臂,打开了心扉,侧身转过来面向她,
张泽还想说废话来支吾“存在就有一定的合理性。”
育容打断这些浪费生命的话,“你下次挣钱,税务官还可以抢走五成甚至更多,你认为这是对的吗?”
“不合理,气死我了,谁敢动我的钱,我就跟他拼命。”第二次摆摊倒亏的怨气还没散,张泽立刻带入了。
“存在就有一定的合理性。”育容凉凉的说了两句,有些讽刺的看她。
“你太过分了”张泽怒目而视,好像一只愤怒的小狗,育容动动指尖,不着痕迹的压下想摸小狗脑袋的冲动。
“你急了,你才遇见一次而已,而我,已经困扰了十几年了。”
张泽用锅铲戳他,他轻轻一避,反而把鱼块捉来吃了“还不错。”
“您老人家眼光真高,这相当好吃知道吗!”
育容点点头,他承认自己眼光高,也挺乐意自己眼光高,瞅瞅她,挺喜欢这个氛围,击败张泽脆弱的逻辑简直轻而易举。
“指腹为婚的娃娃亲这事,你怎么看?”他直击重点,不许任何躲闪和逃避,立刻就要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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