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外，权东秀站在那里抽烟，刚才打游戏时他烟瘾就犯了，现在抽一根真是身心舒畅。

权东秀还边抽边来回踱步，像是在思考。

巷子又黑又窄，权二公子又太过专注，连身旁来了人都未发觉，结果没走两步就撞人家身上了。

“嘶……”权东秀捂着下巴骂道：“你他妈没长眼啊！”

昏暗里看不清脸，那人语气极为高冷且不屑道：“是你往我这撞的，你长眼了吗？”

“你再说一遍。”权东秀直接伸手掐住那人的脖子，阴森道：“哎，你是不是想死啊。”

那人被扼制住，想要挣脱权东秀的

手。

权东秀正在愤怒之中，一个住在穷人区的垃圾也敢与他叫嚣，越想越气，手上力道不断加大……

“咳……咳咳！”那人干咳几声，因为缺氧，手里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

因为离得近，渐渐地，权东秀看清了那人痛苦的五官。

他忽然唇角微微上扬，语气顿时温和了不少，“以后不准再这样跟我说话，记住了吗。”

不知那人听进去了没，但可以确定的是，他马上要被掐死了。

绝望的时间是漫长的。终于，权东秀松了手。

那人直接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权二公子站一旁看戏，心情似乎还不错。

大约过了五分钟，那人缓了过来，靠在身后的墙壁上，胸口不断起伏。

权东秀说：“知道错了吗？”

那人一言不发，蹲在地上捡刚才掉的东西，拾起后准备走人。

“哎，我问你话呢！”权东秀皱眉，上前拉住那人的胳膊，不依不饶。

“放手。”那人声音依旧冰冷。

“告诉我你的名字，不然不放。”

“你没资格。”

“呵，我没资格？”权东秀嗤道：“这真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和我无关。”说着，用力甩掉了权东秀的手，接着大步跑进了巷子深处，消失在黑暗里……

权东秀盯着那人消失的背影，随后又回到刚才起争执的地方，弯腰捡起一个长方形小牌。

从刚刚，他就眼尖地看见了这个小东西，从那人衣服上掉了下来。他看到了，只是没说而已。

现在他捡起这个小牌，走到路灯下借着昏暗的光线，逐渐看清小牌上的字。

华联中学——江殷。

权东秀把校牌装进兜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自言自语道：“江殷，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

网吧内，霍凡猛拍了一下桌子，警告地看着对面的男生，道：“不行。”

对面男生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叫道：“你，你们他妈的不讲理！”

耿新超直接站起来，指着对面人的鼻子，道：“你他妈有病吧？战书是我下的，管人家女孩儿什么事儿，要谈跟我谈！”

“你……”对面的都要被耿新超惊的说不出话了，正准备回骂。

“够啦！”张淼出声打断，盯着对面男生，说：“这个谢哥是上辈子救过你的命吗？你替他说，替他骂的。还有，谁是谢哥，谢哥在哪儿？”

“你对面。”一个懒散的声音回答了女孩儿的话。

张淼闻声顿了一下，随后，她才注意到自己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说“男人”可能有些不恰当，因为他看起来岁数并不大，约莫十五六岁吧。

少年穿着黑色卫衣，留着一头黑色碎发，皮肤偏白，鼻梁高挺，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除了眉眼看起来有些凶，但还是妥妥地帅哥一枚。

此时的少年，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张淼，嘴角勾起，眸中也充斥着笑意。

不得不说，张大小姐也是颜控一枚。在见到真人的时候，那些个怼人的话顿时咽进了肚子里，只是干巴巴道：“那个，能不能换个惩罚啊。”

“行啊，你想换什么？”

“除了这个什么都行。”

少年笑意更深了，他头一次遇见这么可爱又干脆的女孩儿，刚才打游戏时好几次都不舍得杀她。“那就加个好友，你扫我。”

张淼想了想，反正加上了不理他就是。于是，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行。”

少年拿起桌上的手机，亮出了自己的二维码，等着张大小姐主动加自己。

张淼也不墨迹，直接点开“扫一扫”加了过去，然后垂眸开始划拉手机。

少年靠在椅子上，抬头注视她细小的动作。

女孩儿睫毛很长，专注的样子睫毛忽闪忽闪的；宽大的校服下身着一件黑色短裙，乌黑的长发被珍珠发带盘起，白皙的肌肤使她用不着化太浓的妆。长得俏眉俊眼，是个既漂亮又机灵的女孩儿。

少年有一瞬间的愣神。

“好了。”张淼微笑抬眸，看向少年说：“备注？”

二人视线对上，少年顿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先说你的。”

张大小姐很是干脆的自报家门：“张淼，三水淼。”

轮到少年，他心中满意，连语气都正经了不少，说道：“谢川。”

……

周六这天，霍凡是下午四点去的武馆，位于一家商场的五楼。

霍大少爷背个双肩包，老实地乘坐电梯来到了武馆，推门而入。

一进门，就能听见“嘿，哈，嘿，哈”的练武声，铿锵有力。

霍凡伴着这些“嘿——哈”声，轻手轻脚地来到储物柜。

小心翼翼地打开其中一个柜子，把书包放进去，又脱掉身上的外套，露出里面穿的武服……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小心谨慎，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霍凡。”一个沉肃的男声响起。

霍大少爷正在脱鞋，闻声连忙仰起脸：“马上到教练。”

被称为教练的男人名叫周华，今年三十五岁；既是这家武馆的教练，也是老板。

五年前，他曾担任某国总统的贴身保镖，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就不干了。回到华国，在A市开了家属于自己的武馆，并且学费昂贵，一般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来这儿学。周华有个外号，是学生们私下起的，名为——华子哥。

周华看时间差不多了，大喊一声：“集合！”

学生们听到后立刻停下训练的动作，全都涌向周华那儿。

霍凡收拾好后，来不及和张淼打招呼就直接跑进了队伍，站在了最后排。

张淼早就看见霍凡了，心道：终于来了个和自己一样犯错的人啦！

等人都聚齐后，周华手里拿着名单开始点名。

“秦泉。”

“到！”

“王进。”

“到！”

“孔义辉。”

“到！”

知道二十个人点完，周华在名单上打上最后一个对号，点点头说：“不错啊，梁山一百零八位好汉聚齐不容易啊。”

学生们一听这话都嘿嘿笑了起来，而最后一排霍凡和张淼压根儿笑不出来。

“好了，都别笑了。下去把上节课的套动作练半个小时，一会儿我挨个检查。”周华拍拍手：“解散！”

学生们纷纷开始找空地训练，武馆面积很大，有充分的舒展空间。想在哪儿练就在哪儿练，但就是不准偷懒。

因为周华会像巡视领地一样，背着手，在武馆来回的走来走去。但凡他走到某个学生身旁，站着不动了，就说明这个学生的动作要么不标准，要么是错的。

霍凡和张淼来到一处自认为不起眼的角落，练了起来。俩人还边练边唠嗑，打出来的拳头和踢出的脚又轻又慢，简直就像打太极。

“你说华子哥是不是把咱旷课的事给忘了？”霍凡问道。

“这位同学，请不要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张淼说。

霍凡又问：“昨天加你好友那小子，你们聊了吗？”

张淼说：“他发了个“在吗”，但我没回。”

“干嘛不回。”

“不想，而且也没什么好聊的……”

“对了！”张淼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什么问霍凡：“昨晚宴会上那个裴叔叔，你觉得怎么样？”

“帅。”霍凡不可否认道：“跟明星似的。”

张淼嘿嘿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霍大少爷和张大小姐能玩到一起是有原因的，都是典型的乐天派，俩人在一起谈天说地，早就把华子哥要找他们麻烦的事儿抛之脑后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周华开始挨个检查学生们训练的结果。不得不说，周教练手下每个人练的都很好，霍凡和张淼也侥幸逃过了一关。

“大家训练的都不错。”周华语气温和了不少，“休息十分钟。”

一听“休息”二字，学生们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有去喝水的，有席地而坐的，也有上厕所的……

十分钟休息过得很快，周华准时准点地喊了“集合”。

周华说：“今天教你们新的招式，主要以防为主。我先演示一遍，大家用心看，用心听。”

周华详细讲解着每一个动作，还时不时叫上来一个学生做工具人。

学生们以周教练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有坐地上看的，有站着看的，一个比一个全神贯注。

又半个小时过去了，周华教了四个招式，演示了三遍。剩下的一个小时他让大家自己练习，直到练熟为止。

学生们尝试起了新招式，动作不难，很快熟练了起来。有些学生不满足于单打独斗就找个伴儿互打，这样有益于提升的更快。

周华喝了几口水，随后又背起手巡视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就是武馆放学的时间，门外站着七八位来接孩子的家长。

周华守在门口目送学生离开，学生们纷纷对华子哥说着“再见”，华子哥都微笑点头。

武华馆有前门也有后门。霍凡、张淼也不敢保证周华会不会找他们算账，所以从后门走风险最小，毕竟眼不见心不烦嘛。

趁着华子哥和其他人聊天，二人背着包偷偷溜到后门，霍凡握住门把手，打开一扇单门准备踏出门外。即将迎来胜利的曙光，马上就要解放啦。

“霍凡，张淼。”

周华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让准备逃跑的二人不由得一哆嗦。

霍凡怀疑华子哥是闪现来的。

俩人都面朝着大门，背对着周华，像是做着最后的挣扎。

周华皱眉：“转过身来！”

事到如今……唉。慢慢转过身看向男人。

周华凉凉的说：“咱还有一笔账没算吧？等人都走了，咱们慢慢算。”说完扭头就走。

过了半响，霍凡和张淼直接摆烂的坐在地上，盘腿玩起了手机，仿佛行刑前最后一段安逸。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周华走到跟前，双手抱臂：“来吧，一人先做一百个俯卧撑。”

张淼恳求道：“教练，咱能不能减点儿。”

周华瞪着张淼：“别跟我讨价还价，想想你们旷了多少节课？一百个都算少了，赶紧给我做！”

男人的命令不容置疑，霍凡、张淼只能照做，现在他们才算明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笔帐，华子哥迟早得找他们算。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张淼直接趴在了地上。

霍凡也是气喘吁吁。

“做得还挺快，”周华道：“先歇会儿吧，歇好了跟我一起打扫卫生。”

霍凡：……

张淼：……

都趴在地上不吭声。

“那我就当你们默认了。”说着，转身去拿工具了。

“哎～我真服了，”霍凡有气无力的说，又推了推一旁的张淼：“张三水，张三水？”

“让我睡会儿。”张淼闭着眼睛，低声说。

霍凡不再多说，坐起身玩起了手机。

武馆开着充足的冷空气，所以身上没流多少汗就干了。

武华馆的整个西面不是墙，而是落地窗。下午六点钟，黄昏降临，落日天空渲染成了橘黄。

此时，余晖透过落地窗，将自己的暮光洒满了整个武馆，照在了少年们的身上既温暖又刺眼。沐浴在这余晖之中，清醒着的霍凡和睡梦中的张淼竟同时想到了一句话：黄昏，总是那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