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反派现身

云开雾散,院内几人都被方才那一幕所震撼。那一刹那,宛如神明劈开混沌天地,耀眼夺目。

特别是恭亲王夫妇,他们原以为李攸宁如京中道人、僧侣那般,懂一些降妖除怪之术,不曾想她竟有如此骇人的能力。

面对昔日旧友的女儿,此刻内心复杂。一面不敢置信,疑心她被妖魔鬼怪控制了;一面又觉这样比从前软软糯糯的娇娘子好太多,至少孤身一人也不会被欺辱。他率先反应过来,示意下人去扶李攸宁一把。

方才那一击神魂震荡,李攸宁脸色惨白如纸。怨魂的话引她陷入贪念,渴望得到无上的力量,揭开了魔盒之盖。

她木然抓住帮扶的手腕,踉跄地直起身子,映入眼帘的是鸳儿梨花带雨的脸庞,躁意更盛几分:“不要哭,我不喜欢别人哭哭啼啼的样子。”

因体力不支,她在恭亲王府歇息了一个时辰。王妃着人处理了高侧妃的遗体与血痕,对外宣称,在庄子上染了病,不治身亡,按侧妃礼制服丧;又杀鸡儆猴,对院内下人们敲打了一番。

他们试探着问方才是什么状况,得到了她半真半假的回答。知她有所避讳,不再继续追问。恭亲王用她的说辞,亲自进宫向皇帝呈了一张折子,道明邪祟已除,高侧妃也因此丧命。

皇帝信任他,知高侧妃是他心头好,未苛责他,让他好生歇息。

李攸宁顺道在王府用了晚膳。期间,恭亲王主动谈及原主的亡母李棠,继承其父遗志,征战四方,屡立战功。他们曾一起出生入死,有过命之交。

“你可知,你父母是如何相识的?”

她直言,幼时记忆已模糊不清,更别提还未出生前的事了。恭亲王便细细说了她父母的过往。

探花郎薛忱对班师回朝的李棠一见钟情,拒绝了永宁公主抛出的橄榄枝,甘愿随她远赴边疆,放弃荣华富贵,做她的军师。

“当时,薛大人这般惊天动地的举动,被京中的说书先生们轮番讲。”这回,王妃不曾打断恭亲王的话,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忍不住感叹,那两人何其风华绝代。

这样的故事,引人遐想,常乐郡主笑着道:“现在的话本子里,还能翻相似的桥段。”

听见常乐的话,恭亲王不知女儿竟还有这爱好,他以为女儿一心只读圣贤书。对这女儿,终究是疏忽了。他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李棠生下李攸宁后,战火不歇,征战不断,只得把李攸宁送回京都。永宁公主出于对薛忱的爱慕,主动提及把孩子养在膝下。

“只可惜永宁英年早逝,你五岁时被祖父母带回了江南,直到前几年你才回京,嫁错郎君,误了年华。她若还在,会把最好的都捧到你手上,保你一生顺遂安康,必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你也不要怪你父母亲,他们无可奈何。”恭亲王说起永宁公主时,有说不出的惆怅与惋惜。

“王爷不必伤怀,我们带着公主那份心意,一同护着攸宁,公主泉下有知,亦会欢喜。”王妃笑着宽慰,转头对李攸宁道,“攸宁,你若不介意,可唤我们为伯父、伯母。而且,你对王府有大恩,有困难了,尽管对我们说,我们定会满足你。”

“攸宁谢过伯父、伯母,父母亲带我来世上,便是抹不去的恩情,怎还会怪他们。”她不在意王妃突然转变的态度,更想验证心底的揣测,“有一事我比较好奇,永宁公主因何早逝?”

“永宁听了那二人死讯,郁郁成疾,又染了肺痨,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也是本王没尽到兄长本分。”恭亲王真情流露,感染了在场几人。

王妃握住恭亲王的手,眼眶红红,道:“好了,王爷,不说伤心事了。”

恭亲王自知失态,酌一杯酒,讲起了边塞风情、战场趣事,引众人欢笑不断。副将来禀,有同僚来议事,他不得不中途离席。

王妃母女又对她说些体己话,李攸宁在一旁静静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体内翻滚的气息使她不得安生。

不一会儿,常乐乏了,起身告退,侍女们也知趣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两人。

看样子,王妃有话要说,李攸宁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不管你信不信,我方才的话,是真心实意的。诚然,王爷从始至终都念着你母亲,可我对她从不曾嫉妒,反而很欣赏她。”王妃不再如第一次见面那般,端着身份的架子,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可整个人亲和了不少。

她的目光悠远绵长,沉浸在过往之中。

他们两人的结合,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曾是京中贵女的典范,与李棠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她有独属于自己的骄傲。只不过,她恰好遇到了无法欣赏她的夫婿。

她兢兢业业操持王府大小事,与恭亲王相敬如宾。她从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直到恭亲王从战场上带回了高氏,两人夜夜恩宠。

那般柔情蜜意的神色,是她从不曾见过的。于是她调查高侧妃,得知了她的身世。后高氏诞下一子,破格封了侧妃。

长久的忽视,不甘的种子在心底萌芽。也就在那时候,她遇到了附在人身上的怨魂,一点儿不感到害怕,反而问起对方生前事。

它也感受到她的怨愤,欲与她交易,而她却说:“高侧妃身负血海深仇,你跟在她身边,对你更有利。”

怨魂偶尔会附在她的侍女身上,与她说高氏借它之手做的腌臜事,她也不追究。在这无趣的后宅中,一王妃、一怨魂竟处成了无话不谈的姐妹。

后来,她得知高氏觊觎王妃之位,仅有一女儿的她坐不住了:“你帮我一忙,告诉高氏,她的丈夫与女儿,都死于王爷之手。”

又寻来了荣氏,那位容貌与李棠有七分相像的女子。不出她所料,高氏与荣氏纷争不断,高氏亦被仇恨所困,但也相安无事了几年。

前阵子,怨魂告诉她,有人在京中施了术,无法控制自己,怕伤到她,决定自行离去。她不忍,让它在庄子上待着,会找人帮它。

“它对我说,有位大人来这世上,能化解它们的怨恨,送他们往生。我遍寻不得,昨日它告诉我,见到了你。它残破不堪,却很愉悦。它生前是再普通不过的戏子,与世俗格格不入,死后生怨,孤独地游荡在人世间。来生是好是坏皆未知,它不愿再来一世仍是同样的结局,它不求往生,只求就此结束。”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听完,李攸宁心中百转千回,她本已有论断,欲就此揭过。

“我不过想为它辩解一番罢了。”它不是故意要伤那些人的,她也是,一切不过是命运弄人。

回府路上,体内气息愈演愈烈,无法再抑制,李攸宁心口一痛,喷出一口鲜、血。鸢儿不知所措,也不敢哭,只能一遍遍擦拭她的嘴角。

此时,马车被拦住了去路。

“李小姐,可否一叙。”拦路的是一位国字脸道人与一名青年小道。

李攸宁撑起精神,撩开帘子,道:“二位有何贵干?”

“我家主人让小道为您带个话,那抹怨念,您爱养便养着,他管不着。但京都之事与您并无干系,请您不要参与其中。”国字脸道人拱了拱手,面无表情。

京都这两日的大事,便只有恭亲王府放出去的那群人集体中邪之事。她又想起前两天那只游魂所说的半仙抓魂一事,道:“你们是谁?你家主人就是那个半仙?你们在滋养怨气?以魂养怨,还以人养怨。”

“我家主人可是真仙。不该问的不要问,小道言尽于此。”道人说着便要走。

“道长请留步。”李攸宁支起身子,让鸢儿扶着她下车,缓缓走向道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明的弧度,“那半仙就是你这种杂鱼小虾咯?你们做这些,就不怕遭报应吗?”

“你要做什么?”道人脖子一紧,眼中露出惊恐,随后癫狂大笑,“何来报应?都是人们自己的贪念而已。那些人,只要贪念不断,就断无存活的可能。”

脖颈断裂,声音戛然而止。青年小道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回神时,马车已不知去向。

李攸宁借着最后一丁点儿意念,篡改了安笙与鸢儿这部分记忆。那人不让她催生怨念,她偏生就要。世间恶人无数,反而对她诸多限制。

怨念彻底占据了她的大脑。

那股清正之气,似乎愤怒于她的所作所为,在体内横冲直撞,消耗周身怨气。

虚幻中,她看见无数亡魂朝她招手,为她欢呼。一阵清风徐来,万籁俱寂,身上的不适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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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倒是有意思,身怀仙力,却又豢养怨灵,也不怕被反噬。”听完青年小道禀报,白胡子道人捋了捋须。

女人绞紧手中的帕子,眼中尽是阴毒:“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那人得了哪路仙神相助,来寻仇了?还是她就是李攸宁,已经知道了什么?”

“此人被仙力护着,贫道看不穿。仙人不会轻易把自身仙力赐予凡人。她不是忠勇侯的女儿,也不会是那人。而且贫道曾算过,忠勇侯的女儿与那人有贵妇命,但无仙缘。”白胡子道人看得透彻,不慌不忙道。

“不管她是什么牛鬼蛇神,既然不肯乖乖听话,那就怪不得我了。不如把她的名声宣扬出去。她不是爱养着那人吗?便让她养个完整的,这怨气,可不容小觑。届时仙人成妖人,等着灰飞烟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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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来,身体竟一点事儿都没有,精力还更充沛了。回过头,她才想到,忘了问忠勇侯旧部之事了。

不知不觉间,她得了仙人传承的事在京中人尽皆知。

庄子上出去的那些人中,有一半没挺过去,死于非命;剩下那些人,恭亲王府虽请了人为他们相看,却不得他们信任。听了李攸宁的事,都来府门前求她。

他们似乎被下了某种邪术,不是她所擅长的,免得被群众过度关注、因群众舆论影响往后工作,称病不出。

闹市中,有位青年小生扬言可为他们解困,众人心急,渐渐都往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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