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古井

谢涣林和陆白清这一追就追到了城外二三十里地,要说这地缚灵不愧是地缚灵,着急回家,表面上看着半个都快软塌下来的身子的人了还如幽灵般疾步,害的他们险些迷失了方向。

两人追着追着这便追到了一片枯树林里,进入树林后水鬼就直接消失了,不知不觉间一片浓雾竟是毫无征兆地漫了上来。

好在夜不算太黑,两人靠着彼此,还能够看清对方的身影。

谢涣林仔细扫视着周围,试图寻找出一些可疑的气息。

可疑的气息没找到,可怪的气息倒是有一点。旁边一双大手忽然覆了过来,将谢涣林的左手牵起,动作迅速利落,过程毫不拖泥带水且额外温和地将一串手链戴在了他手上,随后那双手又若无其事般抽离开,只在谢涣林左手上留下渐失的温存。

他一下觉得奇奇怪怪,又一下觉得不算奇怪,心情矛盾着,正欲抬手去看,旁边的陆白清一下又开口发话将他的动作打断,道:“戴着它,有事我可以第一时间找到你。”

谢涣林听罢点头。刚好他自己身上没什么法力,有那么一点还是红玉珠给的一点薄弱法力场,关键时候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还容易帮倒忙,有这个应该能让人更放心。

他再抬手去看,那串手链却是见不得了,但依然能够感知到其本身自带的法力场,大抵是隐匿起来了,其实还原原本本地戴在谢涣林的手上。

陆白清见状,不紧不忙解释道:“看不见,不易察觉,不容易被破坏掉,更安全更省心。”

语气中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心虚感。

谢涣林耸肩道:“好吧,随便吧。”

他倒也不是很诧异或奇怪。有一次他在罗刹宫等红俏回去的同时百无聊赖地翻起那宫里的一本百科全书看过,天庭地府神官阴官之间用来联系的法宝样式也就那几样,要么绑在头上要么戴在手上要么就直接法力联系,“撞衫”也不是不无可能,陆白清一看就不是花梁国人,怎么可能用莲花链。

俩人继续在枯林里走了好一会,没找到原来那只鬼,不过这林中的雾倒是越来越浓了。这地缚灵的地盘,一般要是走了进去,除非把地缚灵解决了,不然怕想出去都很难了,执念就像牢笼,执念越深,牢笼越稳固。

当然,还有另一种方法,武力可以解决一切,不过活到现在谢涣林也没见过有谁能直接用武力解决地缚灵这类鬼的,大概是他自己孤陋寡闻了。

俩人走着,感觉雾气带着的水汽逐渐厚重让人呼吸不畅,不经意间还踩到了好几个水坑。

他们离那地缚灵越来越近了。

谢涣林看向一旁始终淡定如冰的陆白清,问道:“白清啊,你说他即是在这深山老林的地缚灵,为什么又会去城里跑一趟?”

陆白清回忆道:“黑灯的时候,他在柜台上翻了很久的酒。”

“酒?”

“不错。”

谢涣林突然有些后悔了,懊恼道:“是啊,你就应该带瓶酒来的,那时候追太急了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唉。”

他从现在开始得改改自己几十年来都没改的急躁的臭毛病。

陆白清安慰道:“无事,酒应该没多大用,他只是翻找,并未拿走。”

两人攀谈着地同时,一口老井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两人正对面不远处。谢涣林手肘撑着手摸了摸下巴,琢磨了下,对着老井轻声道:“老伯啊,咱出来吧别躲了,早点说完你遗愿咱好早点入轮回,不回去损阴德的。”

臭水渐渐从井内一股一股冒出来,溢到地上,看起来闻起来都别有一番“风味”。

只见原来那只鬼混着水从井里吃力地爬了出来,用那苍老且含糊不清的声音,一字一字,逐帧吐槽道:“什么啊,明明看得见我,还装作看不见,我也说谁家正常人会光着米饭混着空碗还津津有味吃了好一会。”

谢涣林尴尬笑了笑,抱歉道:“这不是怕一下让你太激动影响到活人了,这搞不好会扣阴德的!”

“我呸!你就是在放屁,怕是要扣你阴德吧。”

谢涣林:“...你这样说也没错。”

谢涣林还想再道歉解释,那地缚灵却是不乐意再听了,怒气冲冲的不带犹豫,一下跳回了井里,只留下一串回声:“回吧!我才没什么执念,我现在这样子就好,很好,非常好!”

谢涣林扶额,看向陆白清,一时居然没了什么办法,道:“这下怎么办?”

陆白清指了指前面。

谢涣林不懂,那老人家都跳回去了现在还指着那口井做甚?人家都不愿意搭理你呀。

他顺着陆白清所指的方向,再看过去,愣了一下。

这前面哪还有原来那口老井?浓雾一时间竟全部散去,一座村庄就这样赫然坐立在他们两人眼前。想必是那地缚灵原想放他们走,把雾散去不料这村庄就在这里。

怕是这地缚灵都迟钝的不知道原来还有座村庄在这里。

村子规模不大,看起来也就几十户人家,几十桩屋子看起来都格外破旧,像是许久都未经修缮的样子。为什么大晚上的谢涣林他们二人能看清呢,这便是最诡异的地方。明明是深夜的枯林内,却有一座几乎家家户户都亮着青灯的小村庄,唯一一个没亮灯的建筑在村子最里处,隐隐约约能看清是一座庙宇。

他们顺着村口走了进去。

像是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谢涣林感觉这家家户户的窗子都开了一个小角一般,有几十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仿佛在惊讶客人的到来。

这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谢涣林正想提议要不要先去那庙宇内看看,一老者缓步走到了他们俩跟前。老者看起来年岁近百,身型矮小,白发苍苍,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摸着老长的胡子顺了顺,勉强给谢涣林两人挤出来一个微笑,道:“哎呀,不小心闯进来的吧?可怜哟。”

陆白清则道:“是,不小心闯进来的。”

老者转身,朝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跟上,将他们带到了自己的小房子里。

仔细看,他皮肤上有着不同于正常老人皮肤上的纹理与斑秃,浑身上下还略显浮肿。

老者先是叹了一口气,眼神略带着一分痛心感,开口道:“我是这里的村长,也是这个村子里的最后一位原住民了。”

“您的意思是指这里其他的人?”谢涣林看着他,不确定道。

“是,其他人和你们一样,都是迷路走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的。”

陆白清道:“没试着出去过?”

老者只是苦笑了笑:“要是试了就能出去,就不至于一村子人还在这了。每次都有人试着出去呀,但在那林子里绕来绕去的,到最后还是只能绕回这村子里来了。我在这里一困就是一辈子啊!”

说着,他为谢涣林与陆白清各自骑了一杯水,推到他们面前。他们没急着喝。谢涣林继续问道:“您被困在这这么久不会饿?”

“喝水。村口时不时会有口井,里面有水溢出来,能让我们定时去挑水。”

也就是说,他们就单纯喝水喝了几十年。

一想到那鬼常年泡在那口井里,谢涣林竟是觉得有丁点反胃。同时还有点庆幸,还好没喝这杯水。

“那您知不知道那口井有古怪?为什么还敢喝那里的水?”

老者呵呵笑道:“都这么久了我能不知道有没有古怪吗,喝了不一定会死,不喝总是会渴死的,早晚都是死。”

是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既然有希望,那总得赌一把,去死总好过等死。

人总是顽强的。

听谢涣林一通解释,老者算是懂了个透彻,不过也没有太多的诧异,只是平静的接受了现实,“原来那井里有鬼啊...难怪这井时不时冒出来,这水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喝了那么多年的尸水,习惯后的老者甚至会觉得现在喝的尸水才是正常的水。

“所以得问问您,知不知道死者生前经历或故事,这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对您对村子来说也很重要。”说罢,谢涣林指了指自己和陆白清。

老者木讷地点头,开口道:“你等我想想...这太多年过去了我脑子也不太灵光了。”

谢涣林看着他,试图帮他回忆起一点有用的信息,道:“死者看起来是寿终正寝,穿了身紫色镶金的寿衣,只不过都被水泡发的差不多了。”

老者眼睛微微睁大,敲敲拐杖,道:“...原来是他呀!”

“谁?”

老者又顺了顺自己的胡子,语气惋惜道:“也是个可怜人哟。我依稀记得他确实是寿终正寝的,只不过死后却不太平。那还是我很小的时候。他还活着的时候,是村里出了名的辛勤人,一手拉扯着子女长大,还在世的时候家庭也还算美满。”说到这,他不免轻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谁知道死了以后还能那么惨呢。那天,本来村子里都出来帮忙打算给他下葬了的,谁知道突然来了个什么破道士,自称...自称修的善心道。”

谢涣林脸色一变,陆白清眉眼微皱,但两人皆未打断老者,由他继续道:“不知道这道士和死者家人都说了些什么,在那之后不管他们是说什么都不肯再让死者下葬了,我们村子里的人哪见过这怪事,都不想管,干脆就任由着他们了,后来呀我们也没再过问,还以为那位再怎么样也总归是下葬了的,没想到啊,作孽就作到全村子头上来了。”

“再后来,怪事,更怪的事就接连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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