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羽自说自话，认认真真想了一番后才歪着头兴冲冲说道：“我有个哥哥叫澜汐，我很喜欢他。”话说一半，那小脸又黯然失色：“可父帝与母妃不让我们见面，今日也是我偷偷跑去找他才被罚来这里，父帝说我若再去找澜汐哥哥，他就把我关在这里，永远也不放我出去。”

这番话他虽不能完全听懂，却知“出去”俩字是离开的意思，为什么要出去，呆在这里有什么不好，于是笨拙的吐出三个字：“不出去。”

小家伙赶紧摆手：“那怎么行，澜汐哥哥会想我的。”

你走了我也会想你的呀，可他只是道：“想……你。”

小家伙水蒙蒙的眼睛像是会说话，又像是在思考，片刻后糯糯道：“你是说你也会想我吗？”

他重重点头，再次道：“想你！”

小清羽黯然的小脸突然绽放笑颜，他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用力摇晃："那我出去之后带澜汐哥哥一起来看你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只是感觉那小手软软的，暖暖的，握在手心很舒服。

小清羽知道他不讨厌自己，所以问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你的父帝和母妃在哪？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他摇了摇头。

“他们不在这里？”

“还是他们不喜欢我？”

他继续摇头。

小清羽想了想：“你不会没有父帝与母妃吧？”

他点头。

“怪不得父帝说，如果我不听话也会变成没有父帝和母妃疼爱的孩子，你是真的惹他们生气了吗？所以他们才不要你了？”

又是摇头。

“你怎么老是摇头，是不会说很多的话吗？”

这次他终于点了点头。

小清羽拉着他席地而坐：“没关系的，我可以教你，慢慢的你就会说了，不过我得先给你取个名字。”

“你无父无母，该不会天生就待在这里吧？”

这次他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好像也在思考着什么，可最终还是点了头。

“无父无母，天生长在这里，那你就叫天儿吧，好不好？”

“天儿？”

他试着说了这两字。

“嗯，你喜欢吗？”

他点了点头表示喜欢。

小清羽开心道：“我叫羽儿，你叫天儿。”

他也学着复述：“我叫天儿，你叫羽儿。”

他第一次说了这么多字，也第一次拥有了属于他的名字。

此后的一段时间，小清羽给他讲了很多他认知中所没有的东西，就比如，风霜雨雪，又比如花草树木，鸟兽鱼虫，可忽然有一天小清羽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

可他记得他给自己起的名字，也记得他讲过的每一个字，虽然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他，可他仍是期待着他的再次到来。

时光流转，不知过了多久，一次迷迷蒙蒙间他好似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他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直到那熟悉的味道充斥鼻腔他猛然惊醒。

“羽儿，真的是你吗？”

“天儿哥哥是羽儿呀。”

他很想要抱抱他，捏捏他，可是他身边的人护住了他。

小澜汐道：“不许欺负羽儿。”

许是他起身的动作过于激烈，小澜汐下意识的将羽儿护在了身后。

明明他与小羽儿差不多大，可那护人的气势着实有些骇人，惊得他迟迟不敢上前。

小清羽扯了扯澜汐的袖摆，诺诺道：“澜汐哥哥，天儿哥哥不会伤我。”

即使如此，小澜汐也没有半分松懈，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半头的男孩并没有表现出友善的一面，只是护着小清羽仍不让他上前。

“天儿哥哥，这就是我与你说过的澜汐哥哥，我很喜欢，很喜欢的澜汐哥哥。”

小清羽在澜汐身后探出小脑瓜，一如此前软软糯糯，看起来十分可爱，只不过貌似长高了一些。

“我……我记得的。”

他没有上前，却是对小清羽做出了回应。

澜汐这才放松了警惕，将小清羽拉到身前：“羽儿不是有东西要给他，东西可有带来？”

“嗯，带来了。”

小清羽一边应承一边在衣襟里翻找，好一会才摸出一个东西，递到他面前：“天儿哥哥，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那东西晶莹剔透，巴掌大小，在小清羽给自己灌输的认知中却没这个东西：“这是什么？”

小清羽得意一笑：“它叫乾坤镜，可以幻出很多东西，就比如白雪。”

说着，小清羽手上的乾坤镜出现了纷飞的大雪，那雪花莹白，竟是闪着光华，紧接着那飘雪变成雨滴，时而淅淅沥沥，时而酣畅淋漓，不过是转瞬之间，那乾坤镜就变换了四季。

或许眼前的景象太过奇幻，又或是认知太少，他盯着那画面久久不能回神。

“天儿哥哥漂亮吗？”

“嗯。”

“那我将仙诀教给你，只要心神合一心里默念你想看的东西，这乾坤镜便能化出它的模样。”

“只不过我灵力太低这仙诀只能看些简单的东西。”

小清羽似是有些沮丧的说着。

“羽儿，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待会父帝与母妃发现我们不在会生气的。”

小澜汐看上去很是不安。

“羽儿，谢谢你送给我的乾坤镜，也谢谢你真的能来看我。”

“哇，天儿哥哥可以说这么多字了，进步好多。”

小清羽很是为他开心，可澜汐显然有些焦躁，不停的催促道：“羽儿，我们真的该走了，再晚会被发现的。”

小清羽瘪了瘪嘴，无奈道：“那好吧，天儿哥哥我们会再来看你的，等下次再见你一定要多说些话给我听。”

“好了，我们得走了。”

澜汐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后而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你……照顾好自己，如果有机会你会出去的，走了。”

明明距人千里之外，明明话语凉薄，可偏偏那眼神有同情，有怜悯，甚至有心疼。

此后的时间里，他看着乾坤镜中的四季变化，从翩翩少年看到风度翩翩，也不知等了多少年，仍是未能等到他日思夜想的人。

直到他所在的那一方天地崩裂，他才逃出生天，见识到了所谓的外界。

那里冰川连绵，皑皑白雪，他是开心的，雀跃的，感受那雪的柔，感受那雪的软，再感受融化在掌心的凉，最后任那凉意变成了刺骨的寒。

“羽儿，没有骗我。”

“雪是白色的，冰是透明的，它们都是冷的，那种冷透着刺骨的寒，不过它们也是漂亮的，美好的，尤其是白色的雪，它摸上去柔柔的，软软的，会在你的手掌心融化成水，最后消失不见。”

小奶娃的话就这样在脑海响起，他记得字字真切，分毫不差。

“卿王……卿王你在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