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钟，街头的大屏幕上报道了这一消息。

渡流城市背景前，妆容精致的主持人正对镜头：“根据现场消息，一架飞行艇在入库过程中，撞到了停泊的飞行艇，引起爆炸，进而带来一系列冲击。目前降落处正在疏散人员，伤亡情况暂且不明，请继续关注后续报道。”

大屏幕附近，路人纷纷停下脚步感叹，摇摇头走开，立刻联系亲友，说要去现场帮忙，好似生活一如既往。

娟儿一行站在屏幕不远处，治安队封住商会，她们没法去求助，说不定能在其他地方遇到要去地球的人，愿捎她们一程。

无人提起还停在降落场的林兰德D系，显然不想回忆起在上面遇到的事。

天还亮，几人决定去星际列车站附近，听说那里有一片文化区，是渡流繁闹的聚居街之一。

为节约钱，她们决定走着去。

渡流建筑交错，有光亦有暗，大白天有些巷子里就躺着好些人，在垃圾桶里翻找东西的也能看见。

艾希：“这是什么情况？”

“流离失所。”贝塔说：“哪里都有。”

安珺敏：“百世就没有。”

“你一定住在市中心，所以没见过。百世的郊区不管夜晚还是白天，都有人睡在街头。”

安珺敏要反驳贝塔，远处有人朝她们招手：“那是废弃区啊！别靠近，会感染。”

渡流五分之一的地方是废弃区，据说多年前被有传染性的武器感染，早年曾拉起过带电的铁丝网，将这部分区域隔开。如今电停了，铁丝网还在，不少贫穷的人住在里面，仿佛是被渡流忘却之地。

贝塔好奇地张望了一番，没有过去。也走了大半天，一行进了一家餐厅吃午饭。

人们都在讨论迭戈·大耶和降落场爆炸的事，据传有人试图离开渡流，降落处的爆炸是迭戈的警告。

“迭戈叔这到底想干嘛？”有人问。

“渡流刚开发的时候也这样，三天两头就换人。不会牵扯到我们这种底层就行。”

商业地换领主不少见，渡流早年也有过这般历史，上了年纪的人并不担心。

自迭戈·大耶的改革后，渡流分作五个区域，五区各由一名代表管理，五名代表共同决定渡流事务。

外界对渡流虎视眈眈，渡流内部区域间也时常产生冲突。

一直以来，都由雇佣的治安队负责协调矛盾。

治安队的前队长卡桑哈本是雇佣兵，后为迭戈·大耶工作，平复了渡流混乱，组建治安队，保障当地安居乐业。

卡桑哈极受尊重，被看作商会的第六人。他早年征伐战场，留下不少旧伤，近几年身体状况江河日下，七日前离开人世。

按规定，商会要在七日内，也即昨日选出新的治安队队长。

队长人选有三人，当地人对此津津乐道。

其一是常年跟着卡桑哈的副队长，帕里马。他的为人不错，值得信赖，受到不少住民推崇。

其次，是卡桑哈的儿子，小卡桑哈。

小卡桑哈少年时离开渡流，独自闯荡，两年前回到渡流，加入了治安队。他性烈如火，但也靠着说一不二的人格魅力得到不少支持者，当地人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

第三人，是一年前来到此地的列维。

他比小卡桑哈年轻些，还不到三十。来了不久，就得卡桑哈看重，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三个月前，著名的星际大盗托马斯混入渡流，列维将其生擒。

“我听说列维是老鼠。”一人说道。

老鼠，一般指的是利用非法手续进入宇宙的人，也即偷渡客，一旦被联合会抓住，就会被拉去偏远地区，以服刑之名开发宇宙。

他们只能在非联合会管理范围内活动，不停搬迁，所以被叫做“老鼠”。

“哎哎哎，又要炫耀你有好几个地方的定居权了是吧。渡流上的老鼠都打堆了，隔离区一大堆，这又有什么。”一人接道：“他之前帮我家姑娘找过猫，人是真的不错，管他是不是老鼠。”

“但老卡桑哈的葬礼那天后他就消失了，到现在都没露脸。”

“啊，我说你平常都听的什么风言风语。”

“不是吗，你不觉得治安队最近不太对劲……”

到后来就是些纯粹猜测的内容，听于不听都没所谓。不过在这些食客们的介绍下，娟儿一行找到了合适的住宿地。

旅馆不大，外观干净，特别之处在于会给第一次到渡流的人打折，时限三十天。

酒店早中晚三餐都是自助，房间在负一层，有两个出口，每个房间里八张床，她们住的房间里已经有一对姐妹，也是第一次来渡流。两人想在渡流找份工作，遇到当下情况也是手足无措，交流了一番后，人心稍稍定了下来。

“应该没几天就能走了吧。”艾希摆弄着通讯机。是从飞艇上拿的，人手一个。

“我可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红清蜷在床上，精疲力尽。

安珺敏：“那只狗呢？”

琥古：“贝塔说她要出去一下。”

“不是说好一起行动吗？”安珺敏拧起眉头，但贝塔不在，她正好方便说话：“你们最好注意点儿那只狗，别忘了仿生人暴走。”

“最近百世很流行的仿生宠物就叫贝塔，你们也看到过那个广告吧。我觉得它们应该差不多。”娟儿觉得二者是类似的存在，贝塔更贵而已。

安珺敏：“完全不一样！我从来没见过狗对答如流！”

琥古：“也不用那么担心，贝塔又没害我们。你是不是小时候被狗咬过，所以——”

“别揣测我！”安珺敏翻身躺了下去。

贝塔像是感应到有人在背后说她，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同一时刻，小狗闪身冲入敞开门内。

街头上的治安人员听到响动，探头往巷子里看了一眼，贝塔已往顶楼跑去。

接近日落，渡流天气由晴转阴，商会就在不远处，她可没法容忍一无所知。

走到天台边，贝塔就地趴下，闭上眼睛。

渡流的仿生人多到数不清，同他们擦肩而过时，除了她外身旁几人根本没有任何察觉。

餐厅的服务员是仿生人，酒店前台的接待也是，商会里肯定也有不少。

搜索，连接，进入——。

商会外观朴素，内部高大气派。一楼位置空荡荡的，放眼看去治安队占据了窗旁，宛若备战状态。

贝塔连上二楼仿生人的视线。在类似宴会厅的地方，靠墙地上坐着两排人，加起来三十几个。

她接上了一个仿生人的意识，将咖啡杯稳稳放到桌上。动作停顿了一瞬，并未引起注意。

治安队成员端起咖啡杯，往沙发上一靠，扭头问身旁同伴，语气怠惰：“楼上还要多久？”

“卡桑哈说是四十八小时，到时候就能逍遥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