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了。

宁宁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前，嗫嚅着：“……为什么。”

贝塔舔了舔唇边的布丁，咬着盘子，跳下床：“他活下来的话，你们还能再见。你死了，你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要跟着他……虽然我总是受伤的那个……但……”宁宁摇了摇低垂着的头。

她晃下一串眼泪，往外走去。

贝塔用盘子顶在门边，跳到宁宁面前：“现在不——”

走廊转角，传来跑动声。

贝塔警惕看去，来的竟是娟儿和琥古，两人风尘仆仆，气喘吁吁。

宁宁先前告诉过娟儿房号，娟儿看宁宁去洗手间后没回来，通讯机还放在床头，就猜她跑来了酒店。

琥古觉得娟儿一个人太危险，就一起来了。

“街上突然乱了起来，说是局域网断了，好多人都出门了……”琥古平复着气息：“……还有拿武器的人进了酒店，快走吧！”

刚在楼下两人刚上电梯，正门处就传来一阵骚动，幸好在拿着武器的人赶到前，电梯就关上了门。

到达十二楼时，电梯被关停，娟儿和琥古走安全通道，一口气爬到十七楼。

“楼梯在这边。”琥古拽过宁宁的手。

“等等！”贝塔叫住她们：“先进房间。”

“进房间里干嘛？都没地方跑！”琥古想起能主，心有余悸：“人都去降落处了，安珺敏她们也过去了！”

贝塔扫过神情恍惚的宁宁，转向琥古同娟儿：“不熟悉路，又是晚上，呆在这里比乱跑要安全。”

琥古拉着宁宁，还是想走。

“还是说，”贝塔说，“你认为自己能快得过激光和子弹？”

僵持瞬间后，四人一狗进了房间。

代替说不出话的宁宁，贝塔说明了眼下状况：治安队的目标是四人组，只要他们被抓到，酒店就安全了。

“不过，我要帮他们。”贝塔道：“卡桑哈非常危险，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渡流。”

在宇宙各大战场上，有一个男人作为雇佣兵活跃着，并组成了他自己的佣兵团。由于一道长疤划过他的脸，从视觉上将他的脸分为两半，人们将他称作“半面人”。

两年前的北岛争夺战，是半面人最后一次露面。

自此，半面人忽然销声匿迹。

碰巧的是，卡桑哈也是两年前回到了渡流。

第一次上战场，贝塔和半面人佣兵团打过照面，远远地看过一眼。但她在商会五楼通过仿生人的眼睛看到的男人，也有着齐齐切过整张脸的伤疤。

明明能被修复的痕迹，却触目惊心地呈现在她眼前——

毫无疑问，卡桑哈就是半面人。

危险必须被清除，无论目标在哪里，无论是否有人要求她这么做。

“我要睡一阵，你们先呆在这里，用柜子挡住门。”贝塔嘱咐，望向娟儿：“不要在房间里发出声音，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不要离开，能做到吧。”

“睡觉？”琥古大惊：“机器也要睡觉？”

“睡眠时才能搜寻信息。”

“哦，这样啊。”琥古点了下头，随即惊讶发现自己很自然地在和贝塔对话，好像没将这只小狗当成机器，好像已经信任它了。

确认几人真听进去了她的话，伯尔尼多德尔趴下身，闭上了眼睛。

娟儿：“贝塔？”

小狗没有任何反应，完全进入了酣眠。

琥古：“忘了问它要睡多久？”

“先挡门吧。”娟儿看了眼还在走神的宁宁，转向房间里的桌子。

自1721室往上，渡流中心大酒店顶层，是总统套房R室。

俯瞰整个渡流的落地窗，窗帘是拉上的，三五黑衣人立在旁边，明亮灯光被困在房中打转，刺得几人透出一丝因无聊产生的倦怠。

紧闭的书房门内，响起一声怒吼，吼声大到外面也听得一清二楚。

“——我今天就要离开渡流！！！”

“里塔先生，请您多些耐心。”房间里屏幕上的男人推了推眼镜：“不出意外，三日之内渡流的混乱就会平息。”

“不能耽误货物！”大腹便便的男人往后一仰，气呼呼地靠在椅子上。

在男人身后左右，各立着一个着正装，戴头盔的仿生人，不过是和售卖店里的量产仿生人一样，立在透明的柜子里，一眼就能看出是还未开封的货品。

“里塔先生，请您听我说。就在刚才，治安队内部争斗的火烧到了您下榻的酒店，所以请您务必呆在房间里，不要外出。”戴眼镜的男人强调：“如若酒店里的信号也被切断，连不到网络，请您用通讯机联系我。”

“我管什么治安队！我要在二十四小时内离开渡流，立刻准备飞艇，否则之前的合同全都不做数——”

里塔的嘴一张一合。

屏幕里的男人听着这些无理要求，想着要不要装作断网，直接掐断视讯。

他对里塔吹嘘的这世上最精妙的仿生人没兴趣，就算花了能买下一个国家的钱入手，如今依旧没法离开渡流。

不是什么时候钱都能派上用场。

这边里塔还在口吐妄语，男人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要张口说几句安抚的话，履行中介的安抚职责。

忽然，他捕捉到屏幕上的不协调之处，一时失语。

里塔身后，左侧柜子里的仿生人抬起双手，有些木讷地移动着，按住了头盔，然后将头盔摘下了。

卡屏了？男人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但屏幕中，看不出性别的仿生人还在动，它低下了脑袋，张合双手手指，像在确认什么。

这，正常吗？显然不太对劲。

将杯子放到桌上，待杯底贴紧了桌面，男人咽了下口水，颇为小心翼翼地说：“里塔先生，您的身后。”

“——啊？”滔滔不绝的里塔停住了，瞥见屏幕中男人诧异样子，扬起眉头：“后面？”

里塔按着椅子扶手，扭头看去。

就在这个瞬间，柜子碎裂，宛若绽开的烟花，碎片飞散到四处。

屏幕里，男人吓得屁股离椅，差点儿蹦起，手带起咖啡杯摔落在地，

里塔用手臂挡住飞来碎片，靠着多年经验一声摸到腰间武器，却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

这可是能受住飞艇撞击的特殊材料——！

书房里，响起一声能突破天顶的惊叫。比之方才怒吼，大有不同。

书房外，离门最近黑衣保镖正在打哈欠，听到叫声，半口气哽在胸口。

霎时寂静，眨眼做好战斗准备，黑衣保镖们拿起武器。

不待他们抬脚踹门，门就开了。

和他们一样一身黑色正装，但容貌端丽，黑发蓝眸，性别模糊，抬眼间美得不可方物，举手投足间，宛若造物主最满意的作品。

此刻令人屏息，却并非因其貌。

——柜中的仿生人，是两台世界顶尖战斗型仿生人。

外表是人的重塑，机能远胜人类，利用得当的话，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被这么告知。

他们都打趣说，这两台仿生人“可别成了他们的敌人”。

而眼下，这仿生人按着门边，缓缓开口：“你们的武器库存——”

一发激光打来，在贝塔眼中速度极慢，仿佛一秒时间被无限拉长。

十五秒后。

柜子全碎，里面的两个仿生人走向酒店房间外，一个推开门，另一个随手关上。

两人手里各提着一个箱子，分别跑向走廊左右尽头的楼梯。

房间里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儿声音了，中介从黑了的半边屏那边爬起，露出一双眼睛窥探了好一会儿，滑回地上，颤抖地拨出了通讯。

“糟了.......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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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