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银河之外

跟他们一块吃饭的还有那天第一次见面跟阮泽一块打游戏的那个男生,经介绍,阳禾知道了他叫梁徽。

第一次见面时,阳禾就觉得阮泽和梁徽两个人长得像,第二次见面,光天化日之下,阳禾发现他们两个人更像了。只不过梁徽性格明显比阮泽沉稳,看起来斯斯文文,像是古代里那种儒雅书生。

进了食堂,阮泽还在纠结吃什么,连续说了几个都被否决以后,他拍了拍手,往前方一指,“水煮鱼!吃水煮鱼吧,怎么样?”

听到这三个字,阳禾感觉自己喉咙紧了一下。

“不要。”原野反对。

“那你说吃什么?”

“喝粥吧。”原野很轻很低的声音传过来。

“喝粥?”阮泽嗓门很大,惹得有旁边有几个人看过来,“原崽你疯了原崽,中午就应该摄入热量。”

原野走过去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吵什么,没看到小丫头感冒了。”

阮泽被拍的傻了几秒,噢了一声,看向阳禾,“不好意思妹妹,我不知道你感冒了。”

“没关系。”阳禾出声,才感觉到自己鼻音很重。

此时食堂人不少,放眼望去几乎没有空座,当他们绕了一圈,终于在西北角找到一个空着的四人桌,阳禾被安排坐在那里占位子,原野他们三个人去排队。

几分钟后,原野率先端着两个盘子回来,一碗白粥,几个馒头和一盘青菜。

原野在她旁边坐下来,他腿长,空间一下子变得狭小,他冷白的手伸过来一双筷子,把青菜往她这边推了推,“够吃吗?”

“够了。”阳禾再次道谢,“谢谢你。”

“你不用老跟我说谢谢。”原野本想掰半块馒头递给她,结果抬眸看小姑娘看馒头眼色有些抗拒,便收了手,“窦奶奶原来托我在学校见了面多照顾你,没成想咱俩在一个班。”

原来是受人所托,阳禾点点头,然后捧起碗喝了一口粥。

不一会儿,阮泽和梁徽也端着盘子回来,他们打的以肉菜居多,满满三盘。

阮泽把盘子往中间一推,招呼她,“妹妹,妹妹,你随便吃,今天我请,不够我再去打。”

盘子最上方摆着几个鸡腿,梁徽夹出来一个放进一小碗给她,“妹妹你吃,別跟他客气。”

快跟阳禾脸一样大的鸡腿,上面淋了一层酱汁,看起来美味十足,但阳禾确实没什么胃口,此时这鸡腿没有旁边青菜吸引人。

看着梁徽一脸关爱,阳禾咬咬牙想怎么也要吃完的时候,一只手把那个碗拿走,“你感冒了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啊?”

“能吃。”阮泽咬了一口馒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感冒了能吃六个。”

“......”

这顿饭阳禾后面吃的比较安静,阮泽一边吃饭一边说游戏上的事,原野在一旁听着,偶尔发表一下意见。

阳禾以前都是一个人吃饭,她嘴巴小,吃东西慢,常常一顿饭要吃半个小时,等她意识到周围安静下来时候饭才吃了一半,她抬头看了看,周围都没有了人。

阮泽和梁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只剩下在一旁的原野,阳禾瞬间有些歉意,“对不起,我吃饭有点慢。”

“没事,是他俩吃太快了。”原野勾唇,眉间泛起一抹笑意,“他俩就是两个吃饭机器。”

知道这话是让自己不要有心里负担,但是阳禾反而变得更加不好意思,她收起碗,“我吃饱了,走吧。”

原野瞥了一眼碗里剩大半的粥,“真吃饱了?”

“嗯。”

“那走吧。”

出了食堂,原野问阳禾还记得怎么回教室吗,他有点事,需要去高三教室那里一趟。

之前教导主任带阳禾转过一遍学校,她点头,原野这才离开。

阳禾没有第一时间回教室,而是绕了个远,去了学校里的小超市。正是午休时间,小超市里人不少,她在里面找了一会,最终在最里面货架最上方看到了玻璃杯子。

她踮起脚,看了一眼价格。

-

下午第一节课,原野是踏着点进的教室。

那张卷子高三学长还没下手,看了他错的那几道题也颇为头疼,两个人摁着纸算一中午,最后也没算出来个所以然。

他回到自己座位以后,把卷子和草稿纸又拿出来,想了半天也没有个头绪,就在这时——

“你辅助线画的不对。”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

阳禾声音偏小,原野歪头,才明白过来她在跟自己说话。

“什么?”

“这里。”阳禾指了指试卷上的图,“你辅助线不对,所以求不出来。”

她把手指往一旁挪了挪,在另一边比划了一下,“你画这里试试。”

原野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半信半疑的在那加了一条。

然后又仔细演算了一遍,像是有什么仙人指路一样,任督二脉被打开,他几分钟把步骤写完,得到的数值跟答案上一样。

算出来以后,他又看了阳禾一眼。

小丫头刚开始给他说她上高二,他还以为人是在吹牛,结果那天运动会就在办公室看到了人。爷爷告诉他窦家小外孙女是个天才,智商有160,他依旧以为是吹牛。

因为小丫头看起来并不聪明,总给人一种呆呆的感觉,他小时候也总被人夸“聪明”,上学以后又被人夸“学神”。就算这样,上了高中,依旧需要通宵复习才能维持在年级前三。

后来接触竞赛,身边人各科大佬聚集,他突然发现自己那唯一一点点优势也很平庸。

如今他和另一个人苦思冥想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被小一十五岁小丫头轻松化解,震惊之余,他有一丝丝不能忍受。

察觉原野在看自己,阳禾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睛。

小丫头眼睛很大,里面干净又纯粹,“还是不会吗?”

阳禾说的是“还是不会吗”而不是“还是不对吗”。前者表明阳禾非常自信知道这么做是能求出来答案的,后者则会显得有些不自信。

“会了。”然而不管那种语气,都让原野自尊心有点不舒服,他真的被一个十五岁小孩教做题了。

他指了指另外两道,“这两道,你会吗?”

阳禾扯过他的卷子,看了两秒,从自己桌子上抽出一张草稿纸就开始写。

阳禾的字跟她人一样,看起来年龄偏小,圆圆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原野不懂,明明全身上下都写满“萌”这个字的小姑娘,怎么有这么闷一个性格。

两分钟后,草稿纸和卷子传回来。

“你看看,懂了吗?”

原野没仔细看,他自尊心暂时还是受不了,于是便问:“你以前做过竞赛题?”

“嗯。”

“也参加过竞赛?”

“没有。”

原野“哦”了一声,转过头继续看试卷,很快那股挫败感又转变成了崇拜。

果然天赋这种东西,是普通人比不了的。

阳禾不是吹牛,她是真牛/逼。

就在这时,一张黄色钱币出现在原野桌子上,钱崭新,只有一道浅浅的折痕。

原野:“嗯?”

“给你的,杯子钱。”阳禾言简意赅。

“不用。”

阳禾却转过头,留给原野一个后脑勺,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她头发黑且亮,看起来软又顺,漏出一截如白藕一样的脖子。

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强势。

原野按压下那想摸一下的冲动,盯着人看了一会,最终还是把钱揣进了兜里。

-

下午放学回窦家,阳禾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姜汤味。听到动静,司文欢从厨房出来,她围着围裙,笑眯眯跟阳禾说话,“回来啦?”

阳禾嗯了一声。

她换个鞋,去楼上换完衣服才下来。

“来阳阳。”司文欢招呼她到桌子这边,上面摆着一碗黄色的汤,还有几盒感冒药,“喝点汤,顺便把药吃了。”

阳禾坐下,捧着碗大口喝汤,浓郁的姜味让她有些不适,余光扫到司文欢表情,她还是硬生生把汤吞了下去。

热汤到胃里,一股暖意升起来,阳禾感觉自己全身都热了,咽喉那里疼痛也减轻了一点。

她已经感冒几天了,外婆一直没发现,今天一回来,就让她吃药,肯定是有人告诉了外婆。

谁告诉的呢?

答案不言而喻。

“阳阳。”等阳禾吃完药,司文欢摸了摸她小脸,“今天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和同学相处的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连续几个问句把阳禾问的一怔,她以前上学,开学第一天,或者升学,都没有人问过这些问题。窦桦和阳飞,都对她的学校生活毫无兴趣。

唯一问过她的是自己的奶奶,那还是她上一年级的时候,第一天放学回家,奶奶拉着她的手问她,“阳阳,你在学校跟同学耍的好不好哦?”

透过司文欢,她仿佛又看到佝偻着背满头花白的奶奶,“很好。”

“那就好。”司文欢满意点头,抓起她的手拍了拍,“阳阳,以后不管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告诉外婆,好不好?”

阳禾睁着大眼睛,“好。”

第二天的时候,阳禾差点迟到。

刚一醒她就看到自己床头放着一身秋衣秋裤,琢磨半天才想明白这是司文欢放的,尺码正合适,穿了半天的原因是她分不清正反。

阳禾之前没有穿过这种东西,她没人管,热就穿一条裤子,冷就在套一条。

所以阳禾反反复复穿了三次,依旧不知道自己穿的对不对,她拿着秋裤坐在床上发愁的时候,门被推开。

“阳阳要迟到了。”司文欢打开门,看阳禾呆愣愣坐在那里,“怎么了?”

“我...”连正反都分不清这件事让阳禾有点难以启齿,“没事。”

司文欢看她上半身穿着球衣,却拿着迟迟不穿的样子,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走过去弯腰把秋裤拿起来,“阳阳,你是不是不想穿,秋裤可得穿,否则老了要受罪。”

说着她把秋裤正了个面递到阳禾手里,“快下来,不然早饭要凉了。”

司文欢很快离开。

到座位的时候,原野已经来了,他今天换了一件黑白格子衬衫,袖子撸到小臂那里,露出冷白色皮肤。

他懒散地靠着椅子,左手捧着英语书,右手来回转动着一支笔。

此时原野正在背英语单词,阳禾坐下来以后,他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原野地发音很标准,好听的就像英语老师在课上播放的英文磁带,低沉富有磁性。

阳禾从书包里往外拿作业的时候,看到自己桌子上摆着一个杯子,水的颜色发黄,杯子底部躺着几个梨块和枸杞。

“这是?”

“我爷爷熬的梨汤,护嗓子的。”原野停止转笔,修长的手把英语课本翻了一页,“谢谢你昨天给我讲题。”

看阳禾一动不动盯着那瓶梨水,原野越过她伸手拿过来瓶子直接拧开递给她。

“挺好喝,尝尝?”

杯子还有余温,阳禾周身都充满着他的气息。

阳禾捧着喝了一口,暖流顺着食道流入胃里。

好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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