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见姑舅不太高兴，便借言语将了他一军，说：“明天，我原回云州。趁着我还没有走，有什么话，你就早些说，不要人走掉了，你又这么了、那么了。”看他像是还有顾虑，因问：“要命，还是要钱？你自己拿主意。反正我已经尽了力，哥也就这么点本事了。”此时的李贷，想下活命的心切，但想一想要花许多的金子，心里就隐隐作痛，只是碍于情面，还不好意思当面说，因问：“再就没个办法了？”说：“除此，别无它法！”李贷听了，心下自思：“我这不是做了个赔钱的买卖吗？”然而回头一想，事关人命，只能是牙砸掉，统统咽到肚子里。犹豫再三，还得求他：“我思想你先不要走了，我们回大柳树，到家里再慢慢儿斟酌，万一要是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路数，还不把人的牙笑掉！”

张老以为不可能，直接告诉他：“有奶便是娘！我去不去大柳树，都是闲的，没有一点点关系。问题是你得有钱儿，只要有了钱儿，什么事情都好办，再大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那怕你犯下的是十恶不赦的案子，他都有办法为你辩解。前提是你得有钱；没钱就不一样了，一事无成不说，弄不好，所有的条条框框，就是专门为你设定下的！听清楚了没有？很明显，这就是个花钱儿的事情；再不要胡思乱想。废话也全抓过：再没必要斟酌，你赶紧就回你们的大柳树，加紧开始，筹备钱儿。”李贷听了，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清楚，而是心里的疙瘩还没有铲平，“对着哩，话说到前头有用哩。问题是：人的心里就没有个底，就说是花钱么，到底花上多少，才能把这个天坑填起来？”

张老听了哑然失笑，暗暗思忖：“坑再深，也是你一手挖成的！哎呀，人世上还有这种子人？明明是人命官司，还想跟人讨价还价！知足吧，就这能说上话，已经就很不错了！”心里不平顺，还不能说太过分的话：“至于成与不成，花上多少才够，主意还在人家的心里；和你一样，我也是个摸不着深浅，也是个不知道。因此，就不敢给你打保证。怎么办？只能是一半尽人事，一半听天命。不要到时候事情有了出入，你又怨悔开了，说：啊，这个姑舅们，给人就不办事！怎么怎么，临完又说下一大堆烂脏话。其实，我并没有得上你一分钱的好处！”李贷一听，当时就被逗乐了，嘴上不承认，心里确是这个意思，——确实有这种顾虑。苦于别无他法，只能是悻悻而回。临出门时，张老又把他喊住了，“这几天我还有个紧要事。完了再跟你联系。”当下约定：“七个日子，最迟七个日子，你看够不够？”李贷苦笑着说足够了。各自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