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慕委屈的嘟着嘴，又怕舒墨不理自己，撒娇道:“姐姐，你不要相信任何鬼魂，她们都心怀不轨，他们都想把你抓走吃掉。”
舒墨看着她肉嘟嘟，白胖胖的藕段胳膊，心理想道，难道你不是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这种行走于阴阳的人非常像是唐僧肉，特别招鬼的喜欢，据说吃了可以大补，不过这一传闻从未得到过证实。
舒墨将慕慕的小手顺着胳膊抹下来，退后一步:“我觉得这间屋子里，就属你最可怕。”
“姐姐……”慕慕一委屈，豆大的眼泪就断了线的往下滚，她本来就长的可爱，这副模样更招人怜爱了。
舒墨还有事情问小沫，没时间继续再管其他的，狠下心没回头去看。
慕慕哽咽两声，并未指责和过多询问，自己走到房间一处角落，一只胳膊抱着可怜巴巴的自己，另一胳膊在墙上画圈圈，生蘑菇去了。
要是再p上去一句“弱小，无助，可怜”，简直和某个表情包一模一样。
舒墨其实挺容易心软的，她默念了好几遍“看不到看不到，快走”才成功将视线偏移，准备离开这间屋子。
这个年龄的小孩子总是有种奇怪的磁场，让人忍不住想要关心一下，就像当初她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看到小沫才六岁，几乎没有过多考虑，就给师父打了电话。
舒墨拉着小沫到了另一边，轻声询问道:“你是小沫吗？”
小姑娘思考一番，点了点头，颇有些痛苦的低下头，神志不太清楚道:“救命，姐姐，救救我，他们都是坏人。”
小沫害怕的拉住了舒墨的衣角，虽然鬼哭的时候没有眼泪，整个人却已经完全皱巴了，“姐姐，你救救我吧。”
舒墨拍了拍她的背，循循善诱道:“你别着急，冷静下来想一想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许多死去的鬼魂会忘记生前发生过的事情，要是魂魄被坏人抓去久了，也会慢慢失去意识，变成懵懵懂懂毫无神智的游魂。
小沫被抓去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引导一下应该可以想起来。
小沫哽咽几声，没有安全感的四处看看，紧张道:“好，我想想，我能想起来的，一定可以想起来。”
“小绿茶。”慕慕往过看了眼，嘟着嘴评价道。
舒墨道:“你们都是小鬼，年龄还差不多，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慕慕重重哼了一声，指责道:“你和她讲话给她那么多好吃的，还专门点了香，却一个都没给我，还嫌弃我。”
慕慕看着桌上的零食更加难受了，委屈道:“而且谁跟她一样，我都几千岁了，她才几岁？连我的零头都没有。”
几千岁？舒墨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慕慕，没看出来。
慕慕察觉到舒墨明晃晃的眼神，张开手臂向外释放属于自身的阴气，瞬间，整个屋子里就下降了好几个温度。
她的阴气冰凉锋锐，像是一种具象化的武器，从周身划过时还带着轻微的疼痛。
但这么强大的阴气，她却只能释放出短短一秒。
按理来说，这股阴气是厉鬼身上才会有的，慕慕却能释放出一秒，更加让舒墨看不懂了。
慕慕身上似乎有太多的不可能。有温度，有实体，没有心跳，现在看来，她还有强大的阴气，却只能释放出短短一瞬。
舒墨想的入神的时候。慕慕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小胖肉，震惊几秒后，放下了手，有些懊恼的放下手，转身抱着自己的腿已经去角落里生蘑菇了。
小沫那边还没想起来，死后的鬼魂容易钻牛角尖，想事情一个劲想，这种行为其实非常不好，很容易发狂暴怒，变成毫无意识的厉鬼。
舒墨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想不起来便不想了，我没那么想知道的。”
“姐姐，姐姐……”小沫捂住头蹲在地上，痛苦的挣扎一番，突然窜起身，抓住舒墨的肩膀道:“姐姐，我是被人害死的，我被一个人从屋顶推了下来，他后面还有好几个人看着，他们都在笑，他们很开心，我当时站在屋顶害怕极了，一直在哭……”
小沫哽咽着趴在舒墨肩膀上，“等我死后，就被一个人带走了，他们将我关了起来，我想不起来后面发生了什么。”
“小沫。”舒墨抱着她给予安慰。
再一睁眼，慕慕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面前，垂目看了眼舒墨怀中的人后，表情落寞的指向身后的墙，“他们养的替死鬼太多，快要被反噬了，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舒墨抬头往后看了眼，看向慕慕，提议道:“一起走吧，有机会的话，我帮你超度。”
慕慕算起来也帮过她两次了，虽说不是接到上面给的任务，但她自己接几个任务也是可以的，只要告诉师父报备就行。
非正常死亡办事处虽然规矩繁多，但遇到这种事，大家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只要不误了本来的任务，自己接几个事也是常有的。
她带着小沫往外走，回头却发现慕慕没动，呆呆的站在墙角落里看向这边，抬手挥了挥:“你们走吧，快走。”
舒墨抓上门把手的那一刻，慕慕静静的走向了满墙呻吟试图出来的替死鬼面前，张开手臂拦住了扑面的阴气。
舒墨打开门的时候就关闭了客厅的灯光，放下小沫后，又转身回了屋子中。
慕慕的阴气虽然强大，但这里的替死鬼实在太多了，长此已久下去，慕慕很可能会被这些替死鬼吞噬。
舒墨身上的符已经没有，她只能现画，能画几张是几张，有用就行，她不能看着慕慕被替死鬼吞噬。
慕慕回头看过来，以往嚣张跋扈的脸上竟然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声音十分柔和，但在这其中，似乎多了些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平静。
慕慕道:“其实我记不得生前是怎么活的了，但我记得有一位同你一样心善的姐姐，我只记得我死了后，有人将我挫骨扬灰，抓住魂魄锁在一方红色的匣子里，上面钉了八根又粗又长的钉子，我挤在黑黢黢的空间里，想动都动不了，日日夜夜逃脱不得。”
慕慕道:“这种日子我过了许久许久，是姐姐将我招出来的，虽然可能是招错了魂……”
画符需要心平气和，舒墨越是着急，画出来的符就越没用，连续画废了好几张，急得她沾取朱砂的手臂都在发抖。
慕慕明明在笑，可那张脸却是在哭，她整个人有种疯感的平静，但那张脸绝对不是六岁小孩子该有的。
慕慕:“姐姐，你走吧，别救我了。”
阴气汇聚的越来越重，舒墨的符根本画不及，墙面因为替死鬼的挣扎已经出现裂缝，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怕是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
舒墨带来的符纸只剩下最后几张，她拿出包中的桃木剑，咬破舌尖将血喷了上去。
舌尖血至阴至阳，是对付鬼怪山精的最好利器。
舒墨提剑正欲刺下去，慕慕却转身走进了墙体之中。
她一靠近，墙体里面的替死鬼就全部扑了上去，疯狂吞噬她瘦小的身躯。
鬼魂没有血，慕慕也没有叫喊，舒墨却浑身阴冷。这个场景像极了电视里活人带进了丧尸窝中，被疯狂啃食的画面。
但被替死鬼吞噬，会永世不得超生。
舒墨抓住了慕慕的手，用力道:“还有救，我拉你出来。”
“姐姐，你们走吧。”慕慕的声音想比之前弱了几分，她应当是恐惧不堪，难以忍受的，此时却面带笑容，没觉得自己在经历什么大事。
慕慕放轻声音:“姐姐，你会记住我吗？”
舒墨不愿意放开她，“你傻啊！”
慕慕倔强道:“我不傻，我知道你会记住我的。”
慕慕笑着松开了舒墨的手，墙中的替死鬼吃到了新鲜的鬼魂，个个眼眸睁大，疯狂的啃食吞噬。
慕慕的魂魄越来越淡，因为剧烈的疼痛脸色发白，但她却从未哼过一声。
舒墨拽不出来她，因为慕慕的魂魄越来越弱，舒墨已经快要抓不住她的魂体了，好几次都直接隔空穿过。
似是意识到自己即将消散，慕慕用细弱的声音道:“姐姐，上官慕卿，我的名字。”
舒墨还是不愿意放手:“很好听，你别放弃，你不是没地方可去吗？可以来我家，等到明年七月十五，我亲自送你回冥界。”
慕慕的魂魄已经淡到快没有颜色了，她像是在期待舒墨说的场景，笑起来甜甜的，还有两个明显的酒窝。
最后，她闭上了眼睛，说道:“冥界，回不去了。”
慕慕彻底消失之后，墙上的替死鬼明显没有方才那么暴躁，也就是这一会的时间，舒墨画好剩下的符纸，又用桃木剑插入地面，做好了新的屏障。
现在这面墙已经可以撑到天亮，等到天一亮，舒墨就能找到这些替死鬼的容身之处，将他们全部关起来由师父超度。
舒墨手脚冰凉，她从未想过刚认识不久的鬼魂会为了救她们而牺牲自己。抬手放在了慕慕消失的地方，“虽然没见过几次，但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上官已经成功拿到去舒墨家的门票啦！[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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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招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