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 噶人项目二:沈妙(2)

咚、咚、咚。

沈妙在原地站住,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本能地,她觉得来者不善。

那脚步声并不大,听上去,好像是来人刻意放轻的。

这里向来鲜有人过,如果是附近居民,没必要故意压低脚步声,所以——

还没等沈妙思考完全,前面的黑暗里突然闪出一个人影!

沈妙大声尖叫:“啊——”与此同时,扭头拔腿就顺原路往后跑去。

那人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一手扳过她的肩——

沈妙被迫站住脚步回过头,借着微弱星光,她看到那人的脸:二十来岁,额头和下颌处有几道疤,骨骼瘦削,脸颊凹陷,深凹进去的两只眼里闪着狂躁的光。

一个冰凉尖锐的东西抵在沈妙腰间,她知道,那很可能是一把尖刀。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已经容不下太多思考,她只是听见她自己说:“小伙子,你是想要钱吗?阿姨有钱,你别冲动,阿姨包里的钱和卡你都拿走。”

头顶一片沉默,似乎是那人在思考什么,半晌,他声音嘶哑地说:“你把包给我。”

男人扳着的是她的右肩,而包背在左边,所以沈妙匆忙而颤抖地将包褪下,拿在空中:“小伙子,卡在我钱包里,你拿走,密码是092315。”

下一瞬,沈妙感到腰间一空,那冰冷锐利的东西暂时消失,与此同时,男人将她手里的包哗啦拉开。

包里没太多东西,一个黑色钱包就放在正中,旁边放着手机、唇膏、一个本子,夹层里还放着一个信封。

男人从里面拿出钱包,单手打开后,发现里面放着几张纸币和一张银行卡。

他将钱包丢进裤兜里,又在包里翻找一番,确认没有其他钱财后,将夹层里的信封拿了出来。

似乎知道男人在做什么,沈妙说:“小伙子,钱包和卡找到了吗?”

男人暴躁地回复:“别说话,老实待着。”说着,摁着她肩头的手又加了些力道。

男人手劲很大,沈妙肩头瞬间传来一阵剧痛,但她还是忍着疼,试图回头交流道:“小伙子,夹层里的信封里没有钱,只是一些老照片,没什么用的。”

男人没理会,径自撕开信封,由于力度使得有些大,照片如雪花一样纷纷扬扬掉落下来。

沈妙的余光瞥到此景,整个人变得焦急起来:“小伙子,我没骗你,里面真的是一些过去的照片,没法换钱的。”

男人听她重复讲话,不由得十分不耐,尖刀顶回沈妙腰间:“别说话!”

沈妙知道男人怕她继续讲话把人引来,虽然十分想再说些什么,但忍耐再三,还是闭上了嘴。

见沈妙老实了一下,男人收回匕首,将信封里残留的几张照片拿了出来。

沈妙确实没有骗他,照片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像素不高,上面的人像都有些模糊,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小女孩在花间里玩耍。

那对夫妻着装朴素,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质感,小女孩梳着羊角辫,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她在花间奔跑,夫妻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她。

其中有一张照片里,除了这一家三口,还多出了一个女人,女人看着和妻子差不多年龄,一身连衣裙,她也站在花丛里,似乎在和小女孩一起嬉戏打闹。

隔着泛黄的照片纸,男人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快乐和温情,照片里的那些人,实在是太幸福了。

于是,他的心里突然燃起一股奇异的、扭曲的火。

望着眼前漆黑的道路,星光暗淡的夜空,还有这个强装镇定但一直轻颤不已的女人,男人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他不能拥有这样的幸福。

对面的路,漆黑、扭曲、无人问津、看不见尽头,正如他过去和未来的人生。

这不公平。

这些泛黄的照片如同一具火把,点燃了他心里最阴暗的光。

手中的尖刀攥得更紧了,尖锐的刃几乎刺破衣服。

沈妙的身子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

“小伙子,你……你拿上钱快走吧,不然,一会儿来人了怎么办?”沈妙极力克制着声音的颤抖,好言相劝道。

男人眉头紧拧,握着刀的手又紧了一寸。

“别他妈说话。”男人的声音异常凶狠。

沈妙能感受到腰间的尖锐压迫,只得将千言万语拼命压下。

突然,腰间一松,与此同时肩膀上的力道也撤走了,沈妙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刚想回头,下一瞬,身后传来一阵声响:

撕拉——

撕拉——

这是男人撕纸的声响。

照片被男人齐腰撕裂,又大分八块,撕碎的照片被他随手一扔,扬在空中,飘零落下,仿佛失神无助的蝴蝶。

沈妙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许多,尖声叫道:“不要!求你不要撕那些照片!”

说着,她冲到男人身前,不顾一切地从他手里抢夺还没撕碎的照片!

男人恶狠狠地将她顶开,手里继续撕着,同时目露凶光:“你给我老实待着!”

沈妙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大颗泪珠从沈妙眼眶迅速滑落,她望着那些碎了一地的照片,心也随之碎了,大声哭喊地冲了上来,不顾一切地狠狠控住男人的手:

“孩子,算我求你了,这些照片对阿姨很重要,求求你了,别再撕了。”

男人再次将她一把推开,恶狠狠地低吼:“滚!别碰老子!”

沈妙再次跌倒,胳膊和膝盖都传来一阵刺痛,关节处湿润润的,好像是血。

望着近乎疯癫的男人,她从地上艰难爬起,死死抱住他的腿,嘶吼道:“为什么要撕这些照片?它们真的对我很重要……”

男人将她一脚踢开,居高临下的目光透着刻骨的厌恶:“老子最他妈见不得你们这些生活幸福的人。”

接着,寒光一闪,男人将匕首举在身前。

沈妙单手撑地坐在地上,绝望而无助地看着身前的这个人一步步走近。

暗夜里,那把匕首明晃晃的,刺得人眼睛疼。

沈妙坐着向后挪动几下,但整个人好像散架了一样,每处骨缝都冒着难以忍受的疼痛。

她想要爬起来往后跑,但男人已经近在咫尺,那把尖刀距离她不足一米,绝望瞬间如潮水般淹没头顶,沈妙喉咙深处传来凄厉尖叫:“救——”

呲。

男人没有让她喊出完整的单词,尖刀一进一出,沈妙大睁着眼睛,所有的不甘都化作喉咙里的一串字节不清的咕哝。

咚的一声,沈妙头朝后,重重倒在冰冷的地面。

鲜血如注,汩汩从胸前冒出,衣襟和地面都被染成暗红色。

远处传来几声凄凉的猫叫。

做完一切,男人本想就着沈妙的衣襟擦一擦染血的刀,可是就在这时,远处的猫叫逐渐此起彼伏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串嘈杂的脚步声。

不好,男人暗叫,有人来了。

他不是没想过,刚刚沈妙的那番动静会引人过来,但那时他好像被什么邪神附身了一般,完全无法抑制住内心魔鬼般的冲动。

现在,望着倒在血泊中的沈妙,他的理智逐渐归位,身子里的血液开始疯狂翻涌,将脑门冲得嗡嗡直响。

手中的尖刀兀自向下滴着血,躺在地上的沈妙大张着眼睛看着自己,远处的脚步声愈来愈急,愈来愈近。

男人再也不容多想,拔腿向后,飞遁于黑夜笼罩的曲折暗巷中。

在男人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的同一时刻,几个人大口喘着气跑了过来,见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沈妙,不由得大声呼叫:

“有人出事了!!”

“快打120!!”

其中一人年龄稍长,整个人也更沉稳,他迅速掏出手机,拨通120,冷静地报出了所在地点和受害者的情况,挂断电话后神情严肃地冲同伴嘘声道:

“嘘——别瞎嚷嚷,行凶者可能还没走远!”

其他几人迅速领悟了他的意思,慌忙噤声,紧张地东张西望起来。

四周的房屋融在黑黢黢的夜里,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显得森然诡异,远处的猫叫也透着瘆人和凄怆。

穿堂的冷风从四周吹来,几人往中间聚拢,背靠背站在一起,其中一人有些哆嗦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

在这一众混乱之中,李烛悄悄走了过去,来到沈妙旁边。

照片飘散零落碎了满地,光滑的表面反着月亮的清辉,李烛弯腰拾起一张还算完整的照片,就着微弱的月光看了起来。

视线聚焦在图像上的那一刻,李烛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

年代久远的照片上,图像已然有些模糊,但是李烛还是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那个梳着羊角辫,站在花丛中满脸溢着灿烂笑容的小女孩。

那是她自己。

二十多年前的她自己。

李烛的呼吸好似暂停了一刻,她颤抖地捻着照片纸的边沿,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一个个鲜活的人像——

那对夫妻脸上恬淡而满足的笑容,那个阿姨为了逗她故意在花丛里追着她跑,结果自己累得气喘吁吁,那灿烂的一望无际的火红色花海,还有有些褪色的淡蓝天空。

遥远的年代轰隆穿过时光隧道,无比鲜活地来到眼前。

呆立半晌,她转头看向一旁,看向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沈妙。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她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然后,她的身子轻轻动了一下。

李烛看着她慢慢睁开眼睛,微微抬起脖子,惊异地看向四周,于是,她们视线相对——

沈妙看见她的那一刻,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型。

她手肘撑在地面,手指指着李烛,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半晌,她才终于艰难说:“你……你是……”

眼前的场景显得有些荒诞,那几个闻声赶来的人如临大敌地背靠背站成一圈,将沈妙的尸体围在中央,脸上神情紧绷到极致,目光如利刃般刺向四周。

而一旁,沈妙已然起身,跌跌撞撞走到李烛面前,将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好几遍。

最终,她看了看李烛手里的照片,又将视线挪到李烛脸上。

纷乱的时光在一瞬间匆匆滑过脑海,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沈妙呆呆看了片刻,方才开口:“对不起,是我神经错乱了,我……我怎么会……”

李烛定定看着沈妙失神的样子,不由温声道:“照片里的人,是我。”

沈妙瞳孔急剧放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怎么可能,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和叔叔婶婶住在一起,哦不对,我听说你生病了,已经……已经死了……”

李烛向她走近一步:“所以我们现在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沈妙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倒在地上的躯体,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你……你怎么会来这里找我?恰好路过吗?”

李烛笑了笑,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郑重念道:“沈妙,女,51岁,于晚上10点32分在京市兰山路东段12号附近死亡,死亡原因:失血过多。”

迎着沈妙诧异的目光,李烛继续笑道:“我是来接你的,现在,我们要去另外一个世界了。”

说着,她打了个响指,霎时间,天旋地转,幽深的暗巷,混着血迹的照片,还有那几个守着犯案现场的人都瞬间向后褪去。

几乎是无缝衔接地,二人来到了那个在阴阳两界迎来送往的车站。

-

今天的车站格外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围拢在站台上,说笑声轻快地向天空飞去。

李烛和沈妙在附近找了个长椅,坐下后,沈妙再次细细地打量起李烛。

许久,她开口道:“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小宝,你爸妈走的时候,我在他们葬礼上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你,把你养大成人。”

接着,沈妙望向远方,长叹一声:“可是我和你非亲非故,就算我和你爸妈再要好,也比不过血缘纽带关系,你叔叔婶婶当年非常强势,说什么也要把你带走,并且对着家中长辈发誓,一定会好好待你。”

“那时,你一脸茫然地站在一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看着他们拉起你的小手将你拽走,却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他们将你带到另一个城市,给你改了名字。我后来偷偷去看过你,我看到他们对你不管不顾,看到你一个人对着墙壁发呆,看到你放学后在外面待到很晚才慢吞吞地回家。”

“这些年来我也争取过几次,可是实在是拗不过你的家人……后来我只能从别处收集你的消息,我听说你在学校里一直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也听说你回到家后就关起门写作业,学到凌晨才睡。”

“听到这些,我特别欣慰,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不会一味沉湎于现状,而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努力奋斗。”

“小宝,你真的特别特别令我佩服,我教过许多学生,而你,是我见过的最值得拥有幸福未来的学生之一。”

李烛望着沈妙,微风吹过她的脸颊,几缕碎发在额前飞扬,阳光下,她的笑容是那么温暖。

像是久远到不真实的记忆中,妈妈的笑容。

李烛的心里涌过一股暖流。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失败的,那些被她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不堪的过往,那些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的惨痛经历,一切都在时刻提醒着她,她只是个失败透顶的倒霉鬼。

她所拥有的,只是那股与生俱来的打不死的小强精神。

现在,在沈妙面前,她突然惊觉,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差劲。

她是个很好的人,以自己的方式一直成功着。

她不是个失败者。

远处,火车汽笛悠然响起,一辆亮白色的火车从远方驶来。

站台上的人纷纷涌到前面翘首观望,几个穿着制服的人不得不将众人拦在等候线外,耐心解释说要注意安全。

沈妙也站起身,好奇地向远处看去。

火车以极慢的速度向站台驶来,似乎在给站台上的人做最后的告别。微风吹起,沈妙回过头,满脸不舍地看着李烛。

“真的很高兴能以这种方式见到你,小宝。看到你过得好,我为你和你父母感到高兴。”

“我和你妈妈很早就认识了,从我们没有记忆的时候,我们生命中就有了彼此。后来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工作,直到她的生命戛然而止。”

“这么多年,我一直放心不下你,以至于在包里一直带着当年的照片,一个人的时候就想看看那段岁月。”

“小宝,我知道你很早就没有了家,但我想告诉你,你父母在世的时候,非常非常爱你。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意外,他们一定会继续做你的大树,呵护你长大。”

“现在,即使他们早就不在了,但他们永远都会以另一种方式继续保护你,直到永远。”

“小宝,你一定要坚信这一点,你永远是被人爱着的,所以,你要好好生活,快快乐乐地过下去。”

李烛的眼里涌起泪水,她看着沈妙,发现她眼眶里也泛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沈阿姨,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沈妙走到她身前,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李烛比她高一点,于是她顺从地微微屈膝,将头顶送到沈妙掌心。

轻柔的抚摸下,李烛觉得自己仿佛初生的婴儿,在这一瞬间,她如获新生。

由于太过全情投入,李烛没有看到,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吴泷双手插兜,默默地注视着这感人的一幕。

他脸上的神情动容而严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

前往下一站的火车缓缓驶入站台,随着一声悠远的气鸣,沉稳停了下来。站台上的人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有序地排成两列。

几秒钟后,车厢门打开,那些笑容满面的列车员走了出来,欢欢喜喜地迎接众人上车。

沈妙拉着李烛,恋恋不舍地走到人群末尾,随着众人走到车厢前。

泪水挂在脸上,沈妙抹了一把,冲李烛露出一个笑容:“小宝,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可惜咱们刚刚相遇就要分开了。以后好好工作,快乐生活,咱们总能以另一种方式团聚。”

李烛使劲点了点头,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看着沈妙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在列车员的欢迎下踏进车厢,朝她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拐角。

模糊的视线里,她没有看到,一旁的角落里,默默注视着一切的吴泷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串号码。

在电话接通前的片刻内,他的脑子里迅速闪过前几天在同一地方发生的场景。

那一天,李烛追着载着范思娇的火车,拼了命地往前跑,直到声嘶力竭。

后来,她泪眼蒙蒙地看着他,希望他帮她找到范思娇的下一世。

电话接通,吴泷对着电话低沉说道:“吴天航,我要和你爸见一面。”

对面传来一声高亢的男音:“你小子疯了?你躲还来不及呢,怎么突然要见他?”

吴泷望着不远处挂着泪痕的李烛,若有所思道:“他要我查的事有结果了,我想和他谈谈。”

吴天航继续嚎叫:“你有病吧?诶,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他让你查那事,就是一个把你外放出去的借口,让你在阳间老实待着,怕你回来跟我争家产争权力,你小子就算真查到了什么,也没必要这么实诚地往枪口上撞吧!”

吴天航的声音太过高亢嘹亮,吴泷不得不将听筒稍稍拿远些:“我当然没有那么天真——我是去和他交换的,我需要内部数据库的权限,这几天就要。”

吴天航:“什么?你要数据库权限干什么,我说你是不是生病了脑子坏了,咱们吴家在阴曹地府是什么地位啊,你想知道什么,我随便派个人去查一下不就行了,放着训练有素的眼线不用,非要自己去蹚什么浑水?”

吴泷:“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我的主意。我问你个事,阴曹地府的数据库都是连通的对吧,我登进去之后,能看到并修改所有的后台数据,包括所有员工的资料和福利待遇?”

吴天航有点懵逼:“你关心这些数据干什么,咱家确实给你派了试探新员工的摸底任务,但你不是向来谁也不关心吗,怎么的,你是看上谁了?”

吴泷的脸瞬间有点发烧,他不由得做贼心虚地抬眼看了一圈,确定四周没有人注意他,才压低声音道:“说什么呢,我看数据,是为了完成老头子给我的一些任务,多说了也没意思,你也没必要知道。你赶紧给我安排和你老爸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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