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与吃了牛肉粥后回房间内收拾了下自己,就陪许小霞去逛商场。
这一整天下来落与都心不在焉,许小霞说什么她都是嗯嗯哦哦的回着,有时候还要回忆下刚才许小霞说了啥。
全家一起吃完晚饭后,落与就回房间待着,等待午夜12:12的来临。
等待的期间最是难熬,落与坐了一会,起身把昨晚收好的毛笔和大红纸翻出,打算来写字打发时间。
他拿笔沾墨,盯着桌上的大红纸足足一分钟,最后写下了一个“执”字。
结果这一写却是一发不可收拾,纸一张一张地被这个“执”字填满,落与似乎怎么写都不满意,又或者是太想见到他了,写到后面笔管被他大指姆一摁,咔一声折成两段。
毛笔废了后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手机,10点23分。
太早了。
于是他又在外卖软件上下了笔墨和纸。
外卖是11点才到的,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落与还是跟刚才一样,没完没了地在纸上写着“执”这个字。
直到12点,他才不舍地放下笔,再看看被执字围满的房间,落与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种愉悦感。
“我是小灵童,为人时狼狈不堪,为鬼时优哉游哉。”
“人间不宠幸我,而恰人间是我向往之地。”
“爱是触碰不到,是无能为力,是想踏破一切。”
“悲,悲,悲”
这次落与念完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脑中会嗡一下,随即落地阴间。
他睁眼,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却猛地僵住。
他还在房间里,并没有进入阴间。
落与再次念。
再睁眼。
还是在房间里。
再念。
再睁眼。
还是在房间。
落与开始慌了,怎么今天会进不去?
难道手机上的时间被改了?
他赶紧上浏览器查询现在是什么时间。
页面加载了两秒,显示,12:13。
落与关掉手机,看着这布满“执”字的房间,想哭,想发泄,想见你,想抱你。
他无力地坐到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由黑转白,直到客厅里传来动静,他才动了动。
一夜未眠,却丝毫感受不到一丝困意,只希望时间过的再快点,下一个午夜12:12快点到来,可同时心中也焦虑得很。
他怕。
他怕再也进不了。
许小霞这两天的咳嗽越来越严重,落与今天陪她去医院看看。
检查并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普通的咳嗽,最后拿了点药便回去。
出了停车场,许小霞喊了声:“落与。”
落与还在想昨晚进不了的阴间的事情,没注意到许小霞在喊他。
“落与?”许小霞抓住他的手喊。
落与一惊,这才彻底回过神来,他怔愣地看着许小霞,未发一言。
“你怎么了?”许小霞有点担忧,“昨天和今天一直心不在焉,是……遇到什么事了?”
落与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想到了我们在莱县的时候。”
许小霞有点意外,随即眼眶开始泛红,“你还记得啊?快十年没提起了,我还以为你是忘了。”
落与低着头说:“我一直记得。”又过了几秒,“妈。”
“嗯?”许小霞应答。
落与看着她头上的珍珠发夹,说:“你想不想再生一个?”
“哈?”许小霞顿住,原本还因为想到一些往事而泛起的情绪一下子都被这话惊没了。
“哦不,”落与纠正回来,“我的意思是如果现在回到十二年前,那个冠子的小朋友你愿不愿意当他妈妈?”
许小霞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话,“当然,别说现在,以前就想了,那小孩多乖啊,可惜……”
落与松了口气,他想,落执听到这答案一定会很高兴。
今晚还是跟昨晚一样,落与又发了疯似的没完没了写着那个“执”字。
直到午夜12:12的降临,他才收起笔,呼出几口大气平复下自己紧张的心情,最后闭眼开始念。
再睁眼时,整个人跌倒进地上满满的“执”字纸堆里,感觉眼前天旋地转。
……他真的进不去了。
他真的进不去了。
真的结束了吗?
落执,你真的就要这样抛弃我了吗?
可是,我们不是还有很多事没做吗?
你不是答应过我要陪我去看明年桑泊湖的樱花绽放吗?
落与看着密密麻麻地“执”字,好像看到无数个落执,明明就在面前,可他就是碰不到。
他发疯似的爬在地上抓过一张又一张写满“执”字的大红纸,泪水也如潮涌般一滴滴掉在大红纸上,许多的“执”字都被晕开,成了一个扭曲的“执”字。
落与看到那些扭曲的“执”字,哭得更大声。
许小霞和落泽平都被这哭声惊醒,纷纷冲到他房间来。
在看到房间的状况后,许小霞差点尖声大叫,所幸理智胜过本能反应,她没有第一时间踏进房间,而是去拿手机联系老红。
房间门被突然打开落与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抱着他的那堆写满“执”字的纸,而落泽平看到满房间的“执”字,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的儿子可能要疯了。
许小霞打完电话赶紧冲进去抱住还在发抖大哭的落与,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把她孩子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替他顺背,就像小时候一样,孩子哭了,给他顺背。
顺顺背,哭闹全消散,孩子快快长大,爸爸妈妈慢慢陪着。
“……妈,我……”落与揉揉通红的眼睛,“我没事,我没事,我就是……就是……”说到这,落与看到许小霞的通红的眼眶后,心中又是一阵钝痛,眼泪又这么没出息地涌出。
他真的不想再让父母担心,可自己总是做不到。
简直是没用极了!没用极了!没用极了!
不就是见不到他了吗?不就是不信守承诺吗?
不就是被耍了吗?不就是被一只有人味的鬼耍了吗?!
你至于这么颓废吗!为什么总是要父母担忧!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没用!
落与一边在心中骂自己,一边开始将地上写满“执”字的大红纸撕碎,眼前的撕没了,他就爬到前面撕,再爬到床边撕,再爬到窗下撕。
落与越撕越痛快,他看着地上满满的大红碎纸,那一个个“执”字都被他撕得稀巴烂,若是有一个“执”字还完好着,他就加倍将它撕得更烂。
落与看着这满地的碎渣,只想倒罐火油下去,再一把火烧了。
落与就这样想着走进厨房里,落家夫妇则一直在他身后跟着。
人在极度崩溃情绪里,邪恶的念头来的快,也走的快,当落与拿起打火机时就猛地被自己吓一跳,旋即把手里的打火机扔进垃圾桶。
在打火机扔进垃圾桶那一秒内,他只觉得有无数个人在同一时间内大松了口气。
他走出厨房,颓靠在客厅的墙上,慢慢坐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像不这样,他就会呼吸不了,会被活生生堵死。
“落与。”许小霞到他旁边蹲下,轻声唤他。
落与已经泄掉许多气,但心里还是很堵,他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挤出一个笑容给她。
许小霞也跟着一起笑,但是却和他一样,看不出一点笑意,全都是苦意。
许小霞还是什么也没有问,就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突然,许小霞放在茶几上的开始响了,落泽平过去接了起来。
“嗯,好,好。”挂了电话后,他就出门下楼。
“落与。”许小霞摸着落与的手,“妈妈刚才实在是害怕,就联系了那个老红过来看看。”
“我也觉得我该去看看了。”落与低下头。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落泽平带着一位老头走了进来。
落与看向许小霞,问:“不是说联系了老红吗?”
“老红他说他有事来不了,这人是他介绍过来的。”许小霞说。
落与看着那老头,不再说话。
这老头一进客厅,看到蹲在地上的落与和许小霞,眼皮又蹭蹭跳个不停,他又看了眼身侧的落泽平,牙都疼了,最后小声地说:“你先让他们回房间去。”
这声音其实很小,但由于现在夜深人静,再小也能听到,许小霞从地上起来带着落与进了她和落泽平的房间,房门一关,老头立马让落泽平把落与的八字报出来。
落泽平把落与八字报给他,时间精确到几分几秒。
老头闭眼开始掐指,眉头却越来越皱。
“你没记错吧?”老头突然睁眼,眼神很慌。
落泽平说:“不会记错,先生你看出什么了?”
老头又闭眼掐指,再次这样时脸色已经不能用惶恐来形容了,简直快扭曲成一坨屎了。
“这是个死人的八字!你给我个死人的八字做什么!”老头压着声音低吼,气得脸上松弛的赘肉都在抖动。
落泽平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呢!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孩子不活得好好的啊。”
老头面色一僵,冷静了几秒后,再次问道:“你确定你刚给我的真的是你家孩子的八字吗?”
落泽平被他这几句话搞得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他掏出手机,“稍等,我来查一下。”
“不会错。”落泽平把手机屏幕对着老头的脸,屏幕里是落与的出生年份和时间。
老头看了一眼后又再次闭眼掐指算了一次。
老头的额角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落泽平也不自觉地跟着紧张起来。
“我不干了!”老头突然睁眼大吼,这次他没有特意压低声音,他的回声在客厅内足足响了两秒。
“哪个逮逼大晚上不睡觉在辞职啊!脑子进屎了吧!操!”
这道男声不知道是楼下传来的还是楼下传来的,声音不比刚才老头的小。
“我看你脑子也进屎了!吼这么大声!想展示下自己的大嗓门特牛逼是不是!有本事你唱首歌来听听啊!个狗逼玩意!”又有一道新的男声响起,声音和脑子进屎那位有的一拼。
脑子进屎那位又在喊了,“唱就唱!谁怕谁啊!你他妈个**的玩意!信不信我唱首老公老公我爱你给你听啊!逮货!”
“大晚上的孩子都被你们吵醒了,你们还有没有点道德心啊!”这次是位女声在喊,声音不大,不过晚上夜深人静,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不像那两位脑子进屎的,跟雄狮在争抢一只母狮似的对吼。
这会老头已经走到门口了,准备夺门而出,落泽平赶紧过去拉住他。
“先生,你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老头挥手,示意他松开自己,再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这一单我接不了,我就从来没遇见过今晚这种情况,你们还是等老红他自己来吧,我先走了。”
落与想再拉住他,但老头却怎么着都不愿意回头。
老头走后,许小霞就从房间内走出来,他到落泽平身边说:“我让落与今晚在我们房间睡,他现在已经在床上了,那老头怎么说的?他刚才说的我不干了是什么意思?”
落泽平愣了几秒,最后说:“落与没事,就是做噩梦被吓到了,那个“执”字可能是与那东西有关,今晚你跟他一起睡,我去把他房间收拾收拾,今晚我在客厅睡。”
许小霞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最后一脸沉重地回房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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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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