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和莫倾轩一起晃出门准备闲逛的时候霍择才有了一丝真实感,随手牵住莫倾轩的手。
莫倾轩明显顿了一下,又放松下来任他牵着,倒是没对他这种反常的行为感到迷惑。
霍择见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也是觉得好笑,也不知道该笑些什么。
霍择垂眼,松松散散地和他牵着手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感受傍晚微风拂面的温爽。
“我带你来过这儿,”霍择忽的在一家花店前停下,“不过是很久以前了,你应该不记得。”
莫倾轩随着他的眼望去,店面被各式都花装饰地很繁丽,一眼就能看出店主殷实的家底。
“哦还有这家,以前是开海鲜店的吧,但是咱这边湖多,胃口都挑,就爱吃些淡水生物,本来还有点生意的,结果几年前店长他小女儿不知道怎么卷入游行了,偏偏又在七里子那边,花了好多钱才给赎回来,现在还有点精神问题,只能关门歇业了。”霍择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拉着他到处讲些街边小店的变化。
“以前你过生日,就是在这家店……”
“以前你乌若叔跟你阿休娜姨就是在这定的婚……”
以前、以前、以前……
怎么全都是以前。
莫倾轩不可查地皱了眉,表情明显有些不配合。
霍择刚好一转头,看到的就是他这幅烦躁的模样。
“……”霍择忽的顿住,脑子里担心起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多嘴……毕竟这孩子比较喜静。
霍择看着他皱起的眉,心里一阵无力,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也是,明明这会儿莫倾轩还没放松下来,自己就这样急着修复父子关系……
但莫倾轩没有说出他预料的话,只是垂眼抿唇,片刻后移开眼看向天边透彻的夕阳,很轻地说,“为什么总是‘以前’?”
霍择感觉自己耳鸣了。
霍择眼角微颤,同样很轻地问了句“什么?”
轻地像飘过的一阵风,挠的人心痒痒。
“我说……”莫倾轩抬眼看他,但眉眼间还是散不去的烦躁,“……算了。”
莫倾轩又低头,活像跟他开了个玩笑。
霍择微垂着眼看着莫倾轩,夕阳打在他脸上,恰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街边延绵的橘灯一层层亮起,身旁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似一瞬就变得拥挤。
霍择拢过莫倾轩的肩,避过身后穿行的人流。
“先吃饭吧。”
霍择无奈开口,他也不知道莫倾轩为什么一下子就不开心了,为什么变得那么敏感郁闷。
是因为自己吗?
还是想到什么别的事了?
好在莫倾轩没有拒绝,沉默着跟他进了个餐馆。
“想吃什么?”霍择拉了拉牵着的手,示意莫倾轩点菜。
莫倾轩顺势坐下,靠在软面沙发里对着桌上的菜单发呆。
霍择坐在他对面,对着桌上一处繁杂的花纹出神,等着莫倾轩点单。
结果他半天没动静。
“……?”霍择抬头,看着他不禁有点好笑,抬手在莫倾轩眼前晃晃。
“?”莫倾轩对上他,眼底还有些不耐。
“点菜呗,”霍择收回手,撑着脑袋,用眼神示意他点菜。
结果莫倾轩皱着眉撇开眼,压根就不想看他。
霍择:……
孩子长大了,有心事只瞒着也不说了。
霍择无奈叹口气,起身走到他身边,附身捧起莫倾轩的脸,眉眼弯弯,“怎么了?为怎么就不开心了?”
真是一副讨好的模样。
莫倾轩不太乐意地想。
可偏偏他最吃这点。
你看啊,这个人明明自己都被甩脸色了还要挤出个笑想办法让你开心。
多难得啊。
莫倾轩皱着的眉不自觉松了点,只眨眨眼看着霍择眼尾那颗小痣。
“所以发生了什么让我们家小乖这么不开心啊?”霍择见他松了点劲,又问了句,还微微摇了摇莫倾轩的脸。
“我想问,”莫倾轩忽的开口,有点不着头脑。
但霍择还是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可能是补他刚刚不愿意说的那句话。
“嗯哼?”霍择松了手,双手撑在膝盖那,微微垂眼地看着莫倾轩,等着他开口。
“为什么只是‘以前’?”莫倾轩眼睛聚焦在霍择左右眼珠里徘徊,“我想跟你谈‘以后’。”
霍择的笑一下僵在嘴角。
倒不是说他不想,是真没想到这种有点煽情的话会从莫倾轩嘴里冒出来。
像魂穿了一样。
假的吧?这还是莫倾轩吗?
霍择眨眨眼,又听莫倾轩重复了一边,“我想和你过未来。”
好吧。
是假的也认了。
霍择轻笑一声,伸手抱住莫倾轩,一只手很轻地在后面顺着莫倾轩的头发,“行啊,那我们就过未来。”
怪不得不高兴呢,合着一直听他讲“以前”,不乐意了。
真是孩子心性。
莫倾轩任他抱了会儿,最后很轻地靠在他胸口。
霍择又顺了几下毛,忍不住笑了。
“?”莫倾轩从他臂弯里挤了半个头出来,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有点疑惑。
霍择笑得更大声了,松开抱着莫倾轩的手,又在他头上揉了一把。
“谁家小孩啊?受委屈了还往老爸怀里钻呢?”霍择笑眼弯弯,又捏了捏莫倾轩的鼻头,“真是长不大。”可可爱爱的。
“……”莫倾轩抿了抿唇,不大自然地撇开头,眼睛埋进菜单里,明显不想搭理霍择。
霍择笑了一会儿又坐回原位,一只手撑着脑袋,视线落在莫倾轩身上。
说他长不大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客气,一百来岁快奔着两百去的人了,还这么容易害羞。
说几句就对你爱搭不理的。
合着在外边就磨了个名气喽?
真是白瞎了外边人说的什么“破碎感小王子”,什么“优雅清冷”什么什么……
霍择不自觉叹口气,可能当爹了就是容易多想,又想莫倾轩能快点成长,变成一个独立的人,又想把他护在身边,怎么宠怎么来。
真是矛盾。
“这几个。”莫倾轩点完菜,把菜单推给霍择 “应该够了”
“嗯。”霍择看都没看,直接把板子给了路过的服务生,“这几道菜。”
服务生接过板子,问了几个忌口就带着板子走了,还很贴心地端了盘糖花上来。
“直接吃还是磨成粉做调料?”霍择把餐具简单处理了,用筷子指着那盘糖花问。
莫倾轩犹豫了一下,举起筷子夹了一小朵炸地酥脆的糖花,送进嘴里尝了一口。
“好吃吗?”霍择问。
“一般。”莫倾轩放下筷子,“我的建议是磨成粉。”
霍择笑了一会儿,叫服务员过来忙活。
“换口味了?不是很喜欢炸的吗?”霍择看服务员磨的差不多了,拿筷子捻了一口,味道还行,就是有点干巴。
“没,”莫倾轩皱了下眉,“不是阿休娜做的那个味。”
“行 。”霍择往莫倾轩碗里夹了点菜,“那什么时候去他们家玩玩?让她给你做糖花酥吃。”
“等你生日过完再说。”
“怎么?”霍择觉得有些好笑,“生日不就该一起过吗?人多些不热闹点吗?”
莫倾轩很无语地看着他,半响才开口“那你滚去跟他们过。”
霍择一下就笑开了,倒也不是莫倾轩太没良心,他确实是很久没好好过一个生日了,工作是一码事,人齐不齐又是另一码事,久而久之就不怎么在意这个日子了。
怎么着也是个两百来岁的人了,也不在乎这种细枝末节的玩意了。
霍择还笑着呢,莫倾轩突然就跟泄了气一样,硬巴巴地说了句,“随便你。”
“……”
霍择有点头疼,他没感觉错吧?
这是又不高兴了?
不是,他就开个玩笑,怎么就又不开心了?
但真要说起来,莫倾轩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毕竟一直都是冻着个脸,成天跟个面瘫似的,能看出来才求了鬼了。
可莫倾轩低下来默默吃东西的脑袋又总给他一种……
可怜的感觉。
很难评。
像那个路边的小狗,受了什么委屈就低着个头呜呜咽咽的。
霍择叹了口气,合着他这次回家就是来哄孩子的呗?
也真是服了,小时候就不好哄,长大了怎么还这样难琢磨。
霍择表面平淡地吃了口饭,而后又起身蹲到莫倾轩身边,头仰着看着莫倾轩。
莫倾轩也没想到他在整哪出,很诧异地看着他。
当然,只是霍择从他那淡成鸟样的脸上抠出来的诧异。
交流全凭感觉。
啧啧啧。
莫倾轩脸上有点难绷,干巴巴地问他干嘛。
其实霍择跟他本质上都挺像的,老是想七想八的,然后干些让人不着头脑的事 。
比如现在,霍择蹲在他身前,很无奈地看着他。
尴尬。
莫倾轩移开眼,假装没看到霍择。
结果霍择伸手就给他脑袋掰了回来,压低了看着他,“乖乖怎么又不开心了?”
“……”莫倾轩面无表情地扒开霍择附在他脸上的手“没有,你想多了。”
“是吗?”霍择笑着,任他移开手,“那正好。”
然后就起身回到自己位子上继续吃。
“……”
神经。
莫倾轩干坐着看霍择旁若无人地吃,就像刚刚蹲在他面前问他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其实要真说莫倾轩情绪波动都没有的话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只是想单独给霍择过一个生日而已。
他明明就看透了这点,和开什么玩笑呢?
他不是很敏感很照顾别人的感受吗?怎么这会儿就不灵了?
还是只灵在某些奇怪的方面去了?
……好吧,确实是这样,不然怎么自己有一点不开心他就感觉到了。
离谱的敏感度。
霍择又往莫倾轩碗里夹了块肉,表情轻淡又随意,“行了,别呆着了,虽然不知道你这个脑瓜子一天到晚在想什么,但为父还是决定给你一个机会,这个生日就单独陪你了。”
莫倾轩有些意外地抬头。
“好好准备喽。”霍择看他一下抬起的头,又勾唇笑了。
“……”所以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
莫倾轩很难说心里的感受,只能再默默拾起筷子继续吃饭。
其实他不喜欢这样 。
不喜欢他总是很轻易地看穿自己的小脾性,还总是把他当小孩子哄着,处处都让着自己。
最后还当个没事人一样,总给他台阶下。
他对外人也是这样吗?还是单独对自己这样?
这么温柔这么善解人意。
真烦。
莫倾轩很轻地皱眉,那一瞬间快地像眼花。
但霍择八成怎么也没想到,莫倾轩这会想的是。
怎么把他藏起来,不让他对别人好的那种。
这家店口味还是比较合本地人口味的 ,所以除了刚开始的小插曲,这顿饭还是吃的比较愉快的。
毕竟他俩后面谁都没再说话,干吃饭去了。
刚结完账抬脚出点门的霍择就看到莫倾轩呆站在门口,看着最后一抹夕阳出神。
霍择放轻脚步站在他身后,等那抹亮色退散了才开口。
“很美。”
“嗯。”莫倾轩收回目光,抬脚往路上走,“散步?”
霍择站在台阶上睨了他一眼,而后轻哼地应了。
这会儿还没到盛夏,微凉的晚风顺着指尖划过,扬起远处某位女士轻盈的裙摆,引起阵阵哄笑。
其实很多时候都不是霍择的气质太过松散,而是赤路曼谷的空气太过养人,太叫人放松了。
莫倾轩侧眼看向被风吹地微微眯眼的霍择。
霍择感觉到他的视线,也扭头看他,眯着的眼,挑眉,勾唇。
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下,莫倾轩略显慌张地正过头,避免和他对视。
但霍择却伸出手,往他耳边磨了磨。
“花。”霍择把那瓣花捻着送到他眼前,而后轻吹一口气把花瓣吹到空中。
随风散了。
莫倾轩眨眨眼,看着那瓣花越飞越远。
“应该是糖花”霍择随他眼神看去,又收回眼看莫倾轩。
清冷的容颜被夜市的灯火渡上一层温和,自然曲卷的发丝随风微微飘动,像个精致又易碎的娃娃。
霍择牵起莫倾轩的手,随意捏了捏他泛粉的指尖。
莫倾轩回过神来,下意识抽了手,指尖脱离的那一瞬又顿住,而后自然握拳又落回身边。
“干嘛?”莫倾轩看着他,指尖在身后微微摩挲。
“随便玩玩。”霍择把他的小动作都收进眼底,倒也没说什么,只抬脚继续走着。
莫倾轩在原地站了一会,等微微躁动的感觉下去了才抬脚跟上。
哎呀,那个感觉我有点把控不住,唉,文笔还得练qw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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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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