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姥姥暂时压制住了隐灵的攻击，你不大会就睡着了。”

“诶？”她突然摸着自己的额头，惊喜道，“我说怎么浑身舒服，竟然退烧了？”

“对了，刚才听你和姥姥说，要进山是吗？”她搂住他的脖子，“带我一个呗，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也去玩玩。”

他搂抱着女朋友坐下来，心里有些犹豫，“你身体还没好，进山不行的。”

“我现在生龙活虎了，没事的，带我去嘛带我去嘛，我还没有进过大山呢。”

“这……”

“你不会是瞒着我偷偷去做见不得人的事吧？”

“没有没有，”他连忙否认，“姥姥昨天说要去出师台看一看，出师台在太长山的深处，旅途太远，我是担心你的身体。”

“出师台？那我更得去了，隐灵曾经在那里出现过，没有我，你万一发现不了线索怎么办？”她歪着脑袋，十分认真地问他。

姥姥不知道何时进来了，见两个人抱在一起，还是笑眯眯地，“景啊，带小清去吧，慢些走，没问题的。”

“姥姥……”两个人脸色一红，李清慌忙从陈景身上下来，端端正正地坐到一旁，顺手抓过来咪咪缓解尴尬。

陈景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尬笑着，“好好，听姥姥的。”

李清得到允许进山前往出师台，一院子的人忙乎起来。

姥姥原本想让五叔带队，但他腿脚愈发不利索，索性换成了五婶，还有昨天的张姑和张舅两个人陪同进山。

张姑张舅都是村子里的，自小在山脚下长大，跟着师祖姥姥学习术法，虽然没有陈景的姑姑那般精通，也比一般人强上许多，并且对大山非常熟悉，这三个人组成一队，除了熊瞎子和老虎，没什么怕的。

五婶又翻出了多年不穿的皮毛袄子和鞋，比量了李清的身材，“哎呀，正正好好，你快穿上，”摸着她的棉袄摇头，“这件不行的太薄了，山里可冷呢，你把鞋也穿上，纯棉袜子你有没，套上能洗汗。”

五婶手把手指导着，扣好了皮袄的扣子，又戴了可以护住额头后颈的帽子，勒进了鞋带，把李清裹得严严实实。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活脱脱一个长毛怪了。

“五婶，”她费力地抬起一只脚，“这么穿，太厚了吧？”

“不厚的，”五婶看着她笑，“进山你就知道了，冷的不行的普通衣服扛不住！”

李清懵懂地嗯了嗯，回头再看陈景，也是如出一辙的打扮，不由得想笑。

她悄声走到他身旁，低声耳语，“大狗熊来啦！”

陈景被她这句逗得哈哈大笑，拉着她的手，爽朗地往外走，“走，狗熊夫妇出洞了。”

五婶她们三个人也是穿着一样的皮袄，其中五婶还背了个双肩背包，五个人一同朝山里进发。

姥姥站在院门口嘱咐，“中午前没有到就一定要往回走了，山里黑得快，温度降得也快，千万注意安全啊！”

“姥姥，你放心吧，快回去吧外面冷。”陈景冲着姥姥摆手。

脚下的枯枝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远离了村子，霎时间便静下来，此时显得分外的明显。

李清第一次进山，事事都感到新奇，全然不觉得冷和累，和陈景手牵着手，就像在郊游一般。

虽是冬季，但林子里是身姿挺拔的深绿色不落针叶松，尽染着寂寥的世界，寒冷的空气进入鼻腔，一阵阵的微痛感。

路开始缓慢向上，崎岖不平。

李清体力跟不上了，气喘吁吁，“慢点，要不歇一歇吧。”

五婶抬头看了看天色，欲言又止。

陈景扶着她，对五婶他们说，“婶，你们先上去吧，我俩歇歇就跟上去。”

“也行，我们先打头阵，在前面等等你，这样你俩跟上也容易点，”五婶气不喘，只是脸色稍稍有点红，又嘱咐，“别歇太久啊，寒气太重了。”

说完，五婶和张姑张舅便先往前走了，三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之中。

陈景拉着李清的手，“这里没有可以坐的，你靠着我吧，我抱着你会暖和些。”胳膊紧紧地抱着她。

“呼——”她呼出一口气，散成一片片的白雾，好奇地望着雾气散去，歪着脑袋观察着周围，“山里好静啊。”

“冬天动物们除了觅食，都不怎么出来，植物都落了叶子，春天才好看呢，都是花，再等一两个月吧，草就钻出来了。”

“真的吗，我还没有见过……”她喃喃道，眼神里充满着希冀。

他明白过来，手上的力道紧了紧。

“歇好了吗？”他贴耳问。

“嗯，”她蹭蹭陈景，“不过还要再抱一下。”

寂静的山林里，和他身上的味道相称，十分舒服，宁静的时刻不多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鼻子里马上戳满了毛毛。

“咳咳咳。”她马上咳起来。

陈景的神经马上紧张，捧着她的脸，“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有毛毛。”她揉揉鼻子，“我们走吧。”

二人再次出发，沿着五婶她们留下的脚印和印记，没多大会就看见了先行出发的三个人。

“你们好快呀。”张姑乐呵呵地。

“小清休息好了没？还有一半的路呢。”五婶说。

“嗯嗯，我没事的五婶。”李清说，也是再给自己加油鼓气。

沿着夏天的路线一路前行，几个人在山里越走越深，很快阳光被茂密的林子挡住了，被分割成细细的长条，没有丝毫的温度。

耳边只有同行人的喘气声。

要不是陈景一直拉着自己，这场景仿佛回到了槐树精所在的石湖山公园，寒气逼人，令人望而生畏。

“看，转过这道弯，就到了。”陈景指着前方，一道浅浅的圆弧隐藏了另一侧的景色。

李清心里激动起来，自己即将见到隐灵二百年前现身的地方。

转身看见一片空地，周围树木环抱合围，中点有一个土台，目测直径有三四米，一人高。其下由三层石块堆砌，上面是半弧形的黑色土丘，土丘被修整得圆滑没有一丝杂草，正对着几个人的前方地面上依稀残存着些许灰烬。

“这……这……”李清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眨着眼睛望向大家。

几个人表情竟然变得肃穆，行动也恭敬起来。

她偷偷捏了捏陈景的手。

陈景看着她，似乎是在问：怎么了？

“这是出师台？”她小声问他。

“对的，”他的神色有些迷离，想当年自己也是在这里确认了和白仙共存一体的仪式，再熟悉不过了，“出师台又出乎你的意料是不是？”

“嗯。”她缓缓地点头。

“小景，我们开始吧。”五婶说。

“开始什么？”李清显然不知道五婶的意思，转而问身边的人。

“隐灵曾在这里出现，姥姥有所怀疑，要举行一个小小的仪式，确认姥姥的猜想。”

“什么猜想？”

“隐灵不会没有目的，出师台是与山灵沟通所建，隐灵目的是各种的灵气，肯定会有所线索。”

“啊？”

五婶放下她的双肩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薄鼓，手掌大的黄色铃铛，还有李清看不懂的一些东西。

摆好了阵，五婶敲起鼓，嘴里唱着李清听不懂的语调，时快时慢，时而高扬时而低沉，随着鼓点的变换，五婶身姿轻盈在出师台前舞动着。

冬天无人的山林，吟唱的声音和鼓点分外响亮，声声回荡在林间，引得一阵阵的回想。

李清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浑身跟着颤栗，这像是来自远古的呼唤，让人从心底情不自禁地跟着她的舞动，仿佛灵魂都重新活过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