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太子褚景珩骁勇善战,且野心勃勃。数年来,太子不断领兵亲征,势如风行草靡一般向外开疆扩土,一统中原!
今,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改国号曰昭云,立昭云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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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云元年,周边诸国为贺新帝登基,皆派使团赴京献贡,期盼能与如今大势崛起的昭云王朝共结盟国之好。
一时间,万邦来朝。
进京朝贺的各国使臣们络绎不绝,荆京的街头也时常被来往的车马堵得水泄不通。
喧闹繁茂的荆京大街上,一辆与众不同的银纹纱幔花车引起了百姓们的驻足。
整座车身都被神秘而又繁杂的银饰所装裱,行进时还会在日光下浮动起流光溢彩的波纹,尽显异域风情。
道路旁,一位凑热闹的妇女正伸着头,好奇道:“欸,这车倒是瞧着新鲜,是哪国来的使臣啊?”
边上的大哥马上就笑着回道:“那车上的可不是使臣,是夜郎国的圣女。”
“呀,圣女?!”那妇人闻言之后,脑袋更往外伸了伸,极为惊讶道:“俺活了这几十年,还从来没见过圣女嘞!那是干嘛的呀?”
昭云王朝疆域辽阔,坊间传说的稀罕物也不少,却从未听过圣女一说。
这大哥只知夜郎国圣女来访,庆贺新帝登基,但也并不知晓这“圣女”一词,讲得到底是个什么名堂?
他只能挠挠头,讪笑道:“圣女......大概就是向天祈福保平安的人吧?”
“俺儿子在礼部打杂,听说荆京过两日就要举行祈雨大典,那圣女亦是为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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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茗茶楼,二层的雅阁里。
浮云暗纹玄袍的男人正靠着窗边喝茶,男人一身的气派矜贵又从容,可举手投足间却又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戴着玉扳指的拇指轻扣着杯盏,手指修长而白皙,骨节分明。
一看就不是什么寻常人家。
边上,锦衣玉帛的少年郎托着手中的杯盏,他倚在墙边,看着窗外的好戏,“哟,圣女进京了。”
少年瞧着外面那辆极具外邦特色的马车,不禁勾起唇角,痞笑一声道:“公子可知最近宫里谣言四起?”
“后宫里的那些妃嫔都在传,说是这夜郎国的圣女此番,貌似是特意冲你而来的。”
“哦?看来沈将军倒是对后宫的事情了如指掌嘛。”男人放下茶盏,挑眉冷冷瞥了一眼跟前的人。
随后,他又继续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么荒谬的言论,这次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新帝登基后志在天下,既不曾留恋美色,更不爱搭理后宫琐事。
但由于皇后之位迟迟没有定下,各家朝臣塞进宫里的那些世家贵女们日日争芳斗艳,搅得后宫不宁。皇帝一心烦,便是更不爱去了。
沈子烨嘿嘿一笑,乐道,“这次不一样,这次可是从长寿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当今陛下是不为美色所动,但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见儿子成天端着个禁欲和尚的做派,却是心急如焚。
这不,太后前些日子闲来无事,又遣司天监的人来宫里喝茶。
司天监的监正先前被皇帝点过几句,是个拎得清的,往日里总会拿些模棱两可的话搪塞过去。
可这次,那监正却不知抽了什么疯,竟称在西南边境见到了祥云流光。然,他夜观星象,发现群星之中有一颗烁星,相隔千里,与皇城上空的紫微星交相辉映。
——疑似凤星诞世。
太后娘娘听后果然大喜,说要亲自操办这次大朝会的皇宫夜宴。
遂,阖宫上下忙得不可开交,皇后现世的消息也因此不胫而走,在宫廷里传得沸沸扬扬。
可雅座上的男人听完后却是直言,“荒唐!”
“夜郎国乃九黎后人,鲜少会与外族通婚,又遑论是这一代的圣女?”
“那监正真是每天领着朝廷的俸禄,不知所谓!”
沈子烨放下手中的茶盏,凑到褚景珩耳畔,压低了几分声音,悄然道:“但太后娘娘金口玉言,说那圣女命格不凡,有皇后之相呢。”
这下,玄衣华袍的男人才终于舍得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几分......
他眯了眯狭长的凤眸,口中语气不带丝毫起伏地淡淡道:“太后竟能说得出这话?”
颇具异域风光的银车,已经从荆京的街头缓缓驶过。这会儿映入男人眼帘的,则是一辆外观古朴,却缀满了各式古老图腾的枫木马车。
一阵轻风拂过,马车上的红色帏裳被风卷起一截,露出了车厢里一身繁纹红裙的少女。
红裙微动,衣裙间乍响的银铃倒是瞬间惹得了那玄袍男人的侧目。
女孩儿脸上带着古怪的青铜面具,让人瞧不清样貌。但她翘着腿,胳膊肘杵在横杆上随性的坐姿,却是能叫人看得个一清二楚。
她正托着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窗外的景象。
即便青铜掩面,但仅仅是那一双灵动的美眸流转其间,也足以一窥隐匿在那副面具之下的芳华。
女孩细细打量着车外独属于中原地区的服饰与建筑。
她的视线沿着古色古香的茶楼往上,便瞧见了楼上那两位倚在窗边看热闹的公子。
见状,她蓦地心下微动,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她随后勾起唇,朝着二人的方向明媚一笑,却恍然想起自己戴着面具,他们什么也瞧不见,便又索性转了目光,望向别处去了。
那红裙少女的举手投足间,始终云淡风轻,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沈子烨见了,也觉得甚是有趣。
如今昭云王朝一统中原,可这外国使团来的女儿家见了他们二人却如此轻狂,沈子烨自然也顿时生出了几分傲气来。
他嘴下不饶人道:“哟,这丫头什么来历?”
“她分明看见了你我二人,却没有一点反应,当真是嚣张。”
玄袍男人拿起茶盏,他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望着窗外好笑道:“那沈将军又是什么来历,倚着高楼窥探,还妄想人家能对你青睐有加?”
沈子烨被他的话气笑,“你看不上人家一国圣女,反倒相中了眼下这个没规没矩的丫头片子吗?”
那丫头目中无人,衣着怪异,坐无坐姿,完全与京中贵女的好教养大相径庭。沈子烨甚至都闹不明白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竟也能跟着使团来昭云。
“呵。”玄袍男子闻言,却不知为何忽地笑开了。
随后,男人勾着薄唇,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不知是何用意?
却叫沈子烨浑身一颤。
沈子烨双臂环胸,两手搓了搓胳膊,还是不懂他在打什么哑谜,只好蹙眉问道:“怎么了,是我方才说错什么了吗?”
可不论沈子烨再怎么追问,那男人也只是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黑眸淡淡地瞧着窗外,一言不发。
后来,还是边上跟着的随侍看不下去了,拱着手上前一步,解释道:“少将军慎言。”
“夜郎古国历史悠久,讲究男女平等,女子亦可在朝为官。那姑娘瞧着气派不俗,怕也是此次的使臣之一。”
“还望少将军的一席话,当着我们的面说说也就罢了,切莫怠慢了远客。”
沈子烨闻言,脸上一僵,难得有了些懊恼之色。
他口口声声说人家丫头片子没规没矩,却不曾想到自己说话竟也是这般没有分寸。
沈子烨只得沉着脸,立刻低头拱手认错,“是臣失言。”
沈子烨见那丫头年纪不大又行事恣意,便以为是哪家使臣携的家眷,却不成想人家竟是真有权力代表一国威仪的外交使臣。
他这会儿一时失言是小,来日要真伤了两国和气才是大事。
玄袍男人这才笑了笑,有意调侃道:“少将军对夜郎使臣和圣女这么感兴趣,就不怕长乐公主拈酸吃醋吗?”
沈子烨心中叹气,望着窗外热闹的车马,低声说着:“锦婳身体不好,公子要是真不打算考虑那圣女的话,还是别拿这档子糟心事给她添堵了。”
可男人闻言却是面色不虞,他紧绷着下颌线,轻饮了口茶,低讽出声,“这事,长寿宫里的那位不是已经替我们闹得沸沸扬扬了吗?”
半响,他才站起身,眼底黑沉晦暗,“走吧,已经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瞧瞧宫里的热闹了。”
“是。”沈子烨看了眼窗外已经瞧不见了的马车,也挥挥袖,转身离开了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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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满了古老图腾的枫木车架上,赶车的夜郎人戴着和红裙少女类似的青铜面具。
只不过他的面具古朴简单,没有凤凰鸟的图腾。
戴着青铜面的车夫暗暗叹了口气,再次劝阻道:“主上,我们已经入了荆京了,顺着这条大路继续走下去就是驿馆。到了那,我们便再没有回头路了……”
红裙少女的唇畔微勾,牵起了一抹带煞的笑容,声音清冷泛着寒意,“我此番来昭云,本就是为了姐姐的事而来。”
“若是不能将姐姐完完好好地送到巫之岐的手里,我是绝不会回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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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红裙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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