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跟《Satan》合作啦？”

银柯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背景夹杂着键盘敲击和队员的交谈声。

“没呢，先玩玩，”乐晗将其中一张ID卡插进识别槽，“我这有两个内测账号，要不要一起？”

“哎？好东西啊，现在都买不到了！可惜我在带队集训，”银柯叹了口气，“联盟那边说《Satan》暂时不会开放职业联赛…”

乐晗听着她的声音，“那你自己呢？想玩吗？”

“当然想啊！那个预告片里的天机裁决者，你看过了吗？AOE效果简直太帅了，我的梦中情机…”

乐晗笑了笑，屈指弹了下操纵杆。

“行，号我帮你养着，等你有空上线，正好一起开荒双人本。”

“真的？碎碎！你真好～”

除了乐家人，这个乳名就只有银柯知道。

挂断电话，乐晗拿起VR眼镜，哑光蓝塑材质柔软舒适，流线型设计覆盖上半张脸，太阳穴、耳根、后颈分别配有六组微型传感器。

镜片贴合眼眶，电脑屏幕化作360度环绕影像，进场动画在视野中炸开。

血色残阳浸染战场，硫磺火雨从天而降，遍地钢铁残骸。

深渊裂缝中，机甲军团正在与来自地狱深处的变异生物厮杀。

就在即将全军覆没时，大地龟裂。

“轰隆！”

【地核守卫】巍峨身躯缓慢升起，巨剑弹射而出，最庞大的异兽被劈成两半。

兽骸轰然倒地，震颤尚未平息，海面突然隆起两座黑色山岳，獠牙直取机甲巨人能源核心！

千钧一发，破空声撕裂战场。

一支镭箭横贯长空，箭身节节分解，露出旋转的微型反应堆。

箭簇没入，蓝白光球骤然膨胀，冲击波压平海面，直径三公里的凹坑在镜头中急速拉远。

【天机裁决者】正收起长弓，百米光柱却如神罚降临，被直击的异兽来不及发出悲鸣，就汽化殆尽。

雾墙中缓缓现出【瞬狱】的银蓝身影。

它装甲上流淌的十字纹路尚未熄灭，地核守卫岿然而至，两台机甲背靠背而立，面前是再度涌来的敌兽狂潮。

天际雷云翻涌，造型各异的机甲在闪电中接连亮相……

“地狱不必在彼岸，它早已在此世。”

“以撒旦之名欢迎你，蓝星的流放者。”

沙哑的恶魔低语在耳边响起，界面化作羊皮卷轴，缓缓燃尽。

“……”

应当承认，这游戏开场画面做得的确不错。

【账号创建】

“Predawn。”

晗，破晓前黑暗与光明之交界。

是早就想好的名字。

地狱火中浮现出四台机甲：

【暗夜猎手】突击刺客（灵巧）。

【焱红暴风】近战斗士（爆发）。

【钴铁意志】重装坦克（防御）。

【武神脉冲】远程炮手（狙击）。

系统初始机型都是D，再往上从C、B、A直到S，甚至SS。

D级机数值完全不够看，不过对乐晗而言，这个阶段也没差别，他随手选了暗夜猎手。

提示：您已成功登录，按照卡号激活规则，需要先完成第一场个人天梯赛，并且为保护账号安全，激活后24小时将无法切换至其它账号，请问是否需要立即激活？

乐晗正要点击【是】，转念一想还是先登录另一张号卡，女士优先。

这次重新选择了女性角色，输入银柯给他的昵称：【K.银铃】。

捏脸界面弹出人脸扫描提示，乐晗直接按系统默认设置，相似度50%初始建模，到角色生成完毕才意识到不对。

屏幕上的虚拟形象已经完整呈现，是参照他的面部数据捏的，白肤黑瞳，黑色短发变成长直发公主切，身高为系统默认的165cm。

倒跟银柯的整体感觉相似，到时候她自己再把脸捏回来，不会和这个默认形象区别太大。

没在这方面多做纠结，乐晗点开天梯匹配，勾选匿名。下方还有一个默认选项：允许第三方玩家观战。

提示：您已允许第三方观战，系统将为您匹配同样设置玩家。

【对局匹配成功，是否进入天梯竞技场？】

滴！【载入成功。】

【对手ID：Silver】。

宛如在天际升起一座罗马斗兽场。

弹幕几乎与画面同步涌入的。

[Silver后援会打卡！]

[今天也要看大神虐菜！]

[等等…对面是新人女号？]

虽然匿名，但从制服缎带的颜色还是能看出乐晗目前的驾驶等级。

[今天人好少，排这么久就等来这？]

[社畜都上班呢，Silver大神今天也要加班，不然不会这个点上播。]

所以热身赛就直接来了位高手？

乐晗觉得自己运气挺好。

《Satan》这个游戏之所以能火，为人称道的细节设计很加分，比如不同于传统游戏直接投放机甲，玩家首先以驾驶员身份登场。

当乐晗的虚拟角色从离子传送阵走出时，弹幕突然陷入静止，随后疯狂爆发。

[这这这建模精细度！]

[系统捏脸绝对没有这样的！这绝对是用真人数据调的！]

[姐姐的睫毛在发光啊啊啊（扭曲爬行）]

[Silver我警告你，敢打坏这张脸我跟你拼命！]

“美女”驾驶员信步上前，姿态温柔端庄。

黑发及腰垂在身后，修身驾驶服包裹着纤细曲线，桃花眼斜挑上扬，笑意慵懒，看向对手时流露出不加掩饰的锐利。

对面明显不是系统初始机甲，那是一台重型近战机型【硫神星】，通体暗红与钢黑交织，双臂搭载裂地重刃，启动时刃身半合，地面震颤。

只是，机甲下名为Silver的驾驶员忽然抬手，唤出虚空面板。

提示：您的对手已重新选择机型，您可以应对一次，是否立即更换？

乐晗这边的提示框弹出时，那台压迫感十足的硫神星开始分解，重组的光粒子中，逐渐显现出基础机型【焱红暴风】的轮廓。

[哇哦！这波狠狠怜爱了！]

[不会是看小姐姐长得美，舍不得了吧？]

[Silver才没这么肤浅。]

这是天梯竞技场机制，每轮赛前双方都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银柯的号，初始机型当然是炮手，确实不算乐晗专长，但他也没别的可选。

30米高的【武神脉冲】通过量子投射降临在少女身后。

暗银色钢铁巨兽单膝跪地，向娇小的驾驶员伸出机械手掌。

这个由AI实时演算的互动动作，将暴力机械与柔美肉.体的反差推演到极致。

乐晗“跳进”操作舱，视角转换清晰流畅，舱内环境与真实操作台重叠，他在这种视角下又握了握面前的操纵杆。

耳机里传来细微的机械传动声，体验感果然不同凡响。

十秒倒计时，乐晗活动手腕，舌尖下意识舔过嘴唇，抬眼看向自己的对手……

战斗开始，和“怜爱”毫不相干。

焱红暴风快得惊人，几乎武神脉冲刚抬起炮管的刹那，就已冲至半场！

同样是基础机甲，操作如何一眼便知。

“这爆发力，有点意思。”

乐晗迅速后撤，同时甩手一发散射炮，三枚高爆弹呈扇形封锁走位。

然而Silver根本不避，机甲右臂刀刃猛地劈下，直将其中一枚炮弹凌空斩爆！

冲击波让焱红暴风微微一顿，但它左臂横挥，第二刀已朝武神脉冲腰部斩来！

“铿！”

乐晗极限操作，炮管格挡，但重刀的恐怖量力让机甲整个滑退数米。

【武神脉冲右臂装甲受损，武器效能-25%】。

[Silver开局就上强度！]

[这刀太狠了！小姐姐炮管都快弯了！]

[重型机甲玩出这种速度就离谱！还得是我哥！]

[远程对近战，拉不开距离就是摁着打。]

武神脉冲突然后仰，背部推进器全开，同时左臂炮口变形，切换成磁轨狙击模式。

一道蓝光贯穿战场，焱红暴风侧身闪避，但这一枪本就是预判，子弹精准命中它右肩能量关节，爆出一串电弧。

【命中弱点！焱红暴风防御-20%！】

Silver似乎轻笑一声，乐晗从对面机甲突然的停顿中莫名感觉到。

随即，焱红暴风胸口核心突然亮到刺眼，机甲周身勃发气浪，刀刃能量纹路鼓张。

下一秒，焱红暴风瞬移突进。

武神脉冲急速后撤，再补一枪，子弹破空却被劈开！

赤红重刀欺身而至，高高扬起，武神脉冲勉强横炮格挡，但这一刀远超想象，整台机甲被硬生生砸进地面。

【武神脉冲机动性-40%】

但它没有迟疑，骤然侧身翻转，右臂炮管变形为近战模式，一柄枪刃铮地弹出。

两刃相撞，火花爆裂！

乐晗借力后撤，左臂狙击炮同时充能，准星锁定焱红暴风因超载而暴露的能源核心。

子弹撕裂空气，却在命中前被Silver以扭曲姿态闪避，仅仅擦过装甲表层。

乐晗手指在操作台上飞速划过。

未及调整，焱红暴风再度突进，这次速度更快，能量纹路炽如熔岩，整个机体化作一道赤红残影！

“轰！铿！铿！”

金属交鸣震耳欲聋，武神脉冲在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装甲值跌破20%的瞬间，驾驶舱内警报红光疯狂闪烁。

观战频道哀鸿遍野：

[完了，重型机甲近战根本无解]

[Silver今天状态神勇啊，连预判闪避都做到了]

[小姐姐操作已经够极限了…]

就在胜负似乎尘埃落定时，乐晗嘴角突然勾起轻巧一笑。

时间…差不多了吧？

仿佛回应，焱红暴风熔炉核心骤然明灭，刺耳的机械声响彻全场。

【能源过载！强制冷却程序启动！】

就是现在！被逼至死角的武神脉冲猛然掠起，一道高能粒子束冲出炮口，直贯焱红暴风能源核心！

Silver显然没料到这一击，机甲仍在超载状态，根本来不及规避，重刃仓促格挡瞬间，光束已透体而过。

【焱红暴风核心受损，机动性-60%】

对手却丝毫没给他喘息之机，切换武器，双炮齐发！

“轰轰轰！！”

硝烟散尽，战场提示再度刷新：

【焱红暴风机动性-35%】

观战频道在短暂死寂后彻底沸腾：

[这波反杀绝了！]

[Silver居然被算计了？]

[刚才谁说重型机甲无敌的？打脸了吧！]

乐晗扫了眼弹幕。

早在第七次闪避时，他就发现焱红暴风每次蓄能后会有0.3秒僵直，那台机甲存在极限，经不住那么操作。

焱红暴风单膝跪地，动力系统濒临崩溃，就在乐晗准备给予最后一击时，那台机甲突然抬头。

透过屏幕，他仿佛看见对面驾驶员直视而来的目光。

“嗡——！”

赤红光环自焱红暴风胸口炸开，熔炉核心再度高速旋转。

乐晗瞳孔骤缩，竟然是双重超载！

[自爆？！同归于尽？！]

[Silver疯了吧！天梯赛玩这么大？]

“够狠。”

想平局，也得看他同不同意。

出乎所有人意料，武神脉冲非但没退，反而以残血身躯迎面冲锋！

两机眼看即将相撞，武神脉冲却突然俯身滑铲，背部推进器逆向喷射，机体近乎贴地，从焱红暴风底部掠过！

左臂狙击炮同时调转，“砰！”

子弹命中踝关节！

【焱红暴风，平衡系统失效！】

赤红机甲踉跄半步，却仍强行扭转身躯，重刃劈落。

“铿！”勉强格挡的武神脉冲装甲值骤降至5%。

系统警报声刺得人耳膜生疼，乐晗额角沁出冷汗，嘴角却扬了起来。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武神脉冲突然弃刀后跃！

[现在才跑来不及了啊！]

[呜呜我不敢看了！]

焱红暴风怒吼震颤，核心亮至白炽！

武神脉冲凌空转身，狙击炮蓄能至临界，光束撕裂战场！

这一枪并非瞄准机甲，竟是……

“轰！！！”

光束精准命中场地边缘的量子稳定器，整个战场瞬间被电磁风暴吞噬！

【量子场紊乱！系统修正中…】

焱红暴风的自爆程序被强行中断。

[发生了什么？！]

[稳定器被打爆了？这也行？！]

[不是，传说超载系统的谐波共振会干扰量子场！居然是真的！]

硝烟中，装甲值仅剩1%的武神脉冲缓缓立起，炮口抵上焱红暴风核心。

“Game Over.”

轻轻一枪。

【系统：致命打击！焱红暴风，机能停止。】

【胜利方：**铃（武神脉冲）】

战场陷入死寂。

观战频道在长达五秒的空白后：

[我踏马这操作是人能打出来的？！]

[连自爆都能用环境机制破解？！]

[数据流战神！实锤！]

[容我冷静…我需要静静…]

残破的机甲缓缓收炮，乐晗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掌心微微出汗。

很久没遇到如此棋逢对手的较量了。

系统突然弹出好友申请，验证消息只有简短的一行：

【Silver：再来一局？】

乐晗凝视着那个闪耀的ID，片刻后点下“拒绝”。

虽然很想用刺客机甲与这个对手再战三百回合，但这毕竟是银柯的账号。

“有缘再见。”他轻声自语，退出了对战平台。

＊

摘下眼镜，乐晗靠向轮椅。

凌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束红玫瑰。

玫瑰是乐晗钟爱的花，他记得某本古籍上写过，“玫瑰是天堂的馈赠，也是地狱的火焰。”

这矛盾感简直为病娇反派量身打造。

“哪来的花？”

“园子里新栽的。”

那束红玫瑰依偎在凌逸怀里，与黑色衣料形成色觉反差，像捧着一腔滚烫心血。

“这些是今天第一束阳光照到的花。”

花瓣沾着晨露，仿佛随时会滴落。

这句话让乐晗起了兴趣，他见那束花被插入花瓶，“给我一支。”

凌逸手指在花丛间游移，最终选定中央那朵。

花瓣边缘过于艳红，停留在糜烂前最后一刻的热烈，像极了昨夜梦中那截眼尾。

泛红，含着泪珠。

花刺扎破手套，凌逸恍若未觉，反而动作更加细致，直到茎秆光滑。

“拔了刺，还算玫瑰？”乐晗接过花来把玩。

“不能伤着少爷。”

落地窗外，整片玫瑰园绚烂燃烧，仅仅一夜间，风景就变了样。

乐晗饶有兴致观赏，凌逸替他铺好膝毯，退后一步，视线不经意掠过电脑。

屏幕仍在闪烁，正处于胜利结算画面。

武神脉冲开启的舱门边，星河流转。

虚拟少女立于光之旋梯顶端，长发随炮口掀起的热浪摇曳，日晕中，纤细腰肢不盈一握。

而那张与乐晗相似的脸倨傲仰起，睫毛眨动，正朝屏幕外望来。

隔着次元，视线相交。

镜片后的瞳仁猛地一滞，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微微蜷起。

界面最后，少女俯身一跃而下。

哒。长靴落于钢铁巨兽摊开的掌间。

这是系统正常画面，凌逸呼吸却陡然急促。

暗色涂装光华瞬闪，机甲外壳被那黑色靴根一踩，起伏、抽搐。

恍惚觉得，它是碾在他自己身上。

而少女艳丽的唇瓣，擦过他耳尖，呼出热气和弹火一般灼烫，“凌逸？你在偷偷享受吧？”

装甲板发出呻吟，不堪重负，凌逸心脏下沉，忽热忽冷。

“少爷永远不会知道…你把他用过的东西都藏在哪里…也不会知道…你天天晚上都在做些什么…”

靴跟恶意碾过机甲掌心，金属凹陷的轻喘与他加速的心跳共振。

“昨晚你又想少爷了，对吧？那种表情…就像现在一样哦。”

眼前渐渐浮现一张沉溺在欲.望里的脸，少女的声音突然与乐晗的声线重叠。

“这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很久以前就这样了，真是…屡教不改。”

身体抑制不住颤抖，像是被揭穿的恐惧，更像是恨不得立刻撕开伪装的兴奋。

“没关系的…就算你这样变态…我也会替你保守秘密哦~”

低语突然温柔似蜜，漂亮的嘴唇几乎含住他耳垂，“毕竟你连幻想时…都不敢让少爷的脸…在你手中，完全露出来呢。”

“真可怜…”

凌逸喉结滚动，仿佛能感受到血管痉挛的痛楚，温热血液正从看不见的伤口缓缓漫出……

顷刻就染红那双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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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绝地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