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儿时欺凌

身前投下一片阴影,白落烟回头,见郁安淮不知何时也凑上前来了。

他似乎是不知男女授受不亲这一说,近得几乎是覆在她的背上,温热的呼吸卷过她的耳畔。

白落烟一激灵,下意识一缩脖子。

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她的心越跳越快,几乎没有办法去仔细想任何线索。

于是她往旁边跨了一步,让开郁安淮的身子,指了指那个男孩,道:“你看,有破绽,这个小你是香炉编出来的。”

郁安淮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他看了看奇怪的【小郁安淮】,又调转目光盯着【小白落烟】看了半晌。

他的神色并不十分轻松,若有所思,竟好像无暇分神细听白落烟的问话。

白落烟见他沉默不答,心道那便妥当了。

没说不,那就是“没有错”的意思。

那神秘少女已经枯槁如此,说不定何时就断气了,再禁不起他们如此耽搁。

既然破绽就在此,那还有什么好等的呢!

那香炉只怕是听到了郁安淮自己说出的那段往事,凭着想象就幻化出了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郁安淮】来迷惑人心。

可这香炉哪里知道,郁安淮天赋异禀,凭借着强大实力年仅六岁便被定为下任大祭司,震惊了整个白玉京修真界。

同年,前任祭司,也就是郁家主去世,死因成谜,郁安淮顺理成章登上大祭司之位。

自此,他成为白玉京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祭司。

他何曾落魄如斯!

白落烟把握十足,她提起刀翻窗而入,直奔那【小郁安淮】而去。

“哎……稍安勿躁啊。”却不防后领子被郁安淮扯住了。

白落烟被他扯得生生顿住步子,挣扎道:“别闹,没时间了!反正是幻境,先攮他一刀再说!”

郁安淮一阵失语:“……”

他轻轻咳了一声,似乎是在缓解尴尬,轻声道:“若我说,那好像……还真是我呢……”

“?”这一下白落烟立马停止了挣扎,转头望向他,“怎么可能?!”

“我自己是半点也不记得,只是听别人传的闲话。”郁安淮看上去也有些疑惑。

他解释道,语气却并不怎么笃定,“老乌龟说,我的神魂在神堕之战大受重创,无法与凡人三魂七魄相合,直到六岁多才算是苏醒。”

他嘴上说着自己,眼睛却一直在打量着屋子里的幼年白落烟:“在此之前,我是个无魂之人,生下来就不会哭,长大些更是不言不语,几乎可以算是任人摆布了。”

还没等白落烟理解他在说什么,一群十一二岁的孩童吵闹着从他们身边穿过,惊得蝶虫一阵乱飞,他们一转眼就冲进学堂里去了。

“傻子小白脸,大爷们赏你水喝!”带头的小男孩嘿嘿一笑,刻薄刺耳。他端着一碗水,脏兮兮不知道是什么。

白落烟蹙眉,她离得近,抻脖子一瞧,只见水里竟满是碎瓷片渣子!

她这一错眼的功夫,【小郁安淮】毫无还手之力,被这群坏孩子按住了,硬生生灌下那一碗带着碎瓷片的脏水。

所幸【小郁安淮】虽然没有魂魄,却还有些本能求生反应尚存,他双手乱挥竭力推拒,挣扎着往角落里躲。

那些瓷片未曾被他咽下去,只是割得满嘴是血。

“住手!”白落烟下意识呵止。可里面的人都像是听不见一样,依旧肆无忌惮欺负着这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孩子。

吧嗒。

一滴热意滴落在白落烟肩上,她心头一凉,下意识抹去,只见指尖赫然是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心头一阵不妙,白落烟忙向身侧看去,只见郁安淮唇上亦是绽出一道血线,殷红顺着轮廓分明的下颌缓缓流下,和那【小郁安淮】伤痕的位置都一般无二!

“你……”白落烟只觉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她握紧手里的菜刀,准备和那些欺负人的孩子拼了。

可她手腕却被郁安淮紧紧攥住了,她含着满腔怒火回头望去,却见郁安淮神色出奇的平静。

不知是心高气傲还是不想吓到她,他伸指抹了血迹,把残留的往肚子里吞,甚至还唇角一扬,笑了一下。

郁安淮的声音定定的沉沉的,有几分胜券在握的意思,令她渐渐放松下来。

“区区皮外伤无妨,我们不要打草惊蛇,好不好?”他温声劝道。

“你看,他们受伤,我们也会受同样的伤。”白落烟依旧不忿,声音微微发颤,“你现在不让我阻止,一会儿你会伤更重!”

“香炉现下只是取些过往之事来伤我们而已,这伤嘛,也太轻了些。”郁安淮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手腕。

他从容道,“它费尽心思将我们拉入幻境,必定不是仅仅为了这种小事。现下不过只是些警告罢了。”

是了,这点小伤想必大祭司根本不在意,他又不是陆蒲霜那般脆弱。

白落烟喘匀了气,知道自己险些坏了事,讪讪道:“受伤的是你,可你怎么比我还冷静?我还以为你会一怒之下把那香炉爆掉呢。”

“你不是耳提面命,非要那女子活着吗?我又岂敢不从啊。”郁安淮叹口气,眉目生动起来。

他带了些做作的委屈,道,“我破这幻境轻而易举,只需顺着烟气把它烧掉即可。可那香炉与女子神魂……我却不能保证什么。”

竟是这样的两难选择。

白落烟绞紧了衣袖,一边是可怜的女子,一边是好心帮忙被卷入其中的郁安淮,她哪个都不想伤害。

“没什么可犹豫的。”郁安淮淡淡笑道,“去吧,做你该做的。”

“在此之前,我会为你忍耐的。”

白落烟瞳孔微颤,一时间心头酸涩不知如何回应,于是她逃一样转头望向混乱的中心,轻轻反握了一下他的手。

笑闹声渐渐低下来,一个小女孩飞扬跋扈的声音响起来:“真好玩!我瞧这小子没吃饱呢,再赏他几片吧!”

“高公子,不会……不会喝出人命吧……”一个胆小的躲在后面小声劝道。

“怕什么,有宋家罩着你呢,我姑姑可是大祭司的夫人!”那小女孩满不在乎插嘴道。

她嫌弃地看着【小郁安淮】,“我姑姑说,这小子命格大得很,将来许给我做郎君。呵,谁知道居然是个傻子!这种人活着也没用,若死了,那还是本小姐赏他个解脱呢!”

白落烟恍然大悟,这应该就是【小宋红娇】了,没想到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

她越想越不对劲……陈韫陆蒲霜都与他们一起入了幻境,按照常理,宋红娇也该跟他们一同进入这幻境才是。

这怎么半点人影都没见到?

这宋红娇可不是省油的灯,放着不管难保不会生出事端。

白落烟赶紧询问郁安淮:“宋红娇呢?”

“嗯?”郁安淮闻言一歪头,眨眨眼,与白落烟大眼瞪小眼,神情颇为无辜,显然他也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你不会也忘了吧?!”白落烟十分无语。

“无妨,不必惊慌,区区小事一算便知。”郁安淮神色间没怎么当回事,掐指便起卦,北斗七宿旋绕于指尖。

几息间,他便告诉白落烟,宋红娇根本没被吸进幻境来。

宋红娇用灯笼害他们,里面本就燃着**之药。想要迷惑众人,但自己却不能中招,宋红娇自然是吃了解药的。

也是赶巧,这香炉以烟气为媒行**之法,宋红娇此举歪打正着,竟然扛住了香炉的攻击。她现下人还晕着,不足为虑。

白落烟大为震惊,这话听着真不像是编的!要知道郁安淮来的时候早就错过了宋红娇灯笼**那一出,他竟然算出来了!

“不是,你真会啊?!”白落烟一回想,适才瞧他指尖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也不像是编的。

于是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住啊,我还以为算卦的都是骗子呢。”

郁安淮,陆蒲霜,陈韫:“……”

陆蒲霜忙吓得半个身子扑进窗户,手舞足蹈去捂白落烟的嘴,小声说:“啊啊啊啊神剑妹妹这话万万不可!司淮大人是出名的神算呢。郁家先祖也是以此立身的。你这话简直是骂人家祖宗八辈没本事,实在骂太脏了!”

郁安淮染着笑影的眼睛一下冷如玄冰,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淡淡地掠过陆蒲霜。

陆蒲霜腿一软,从扒着的窗棂滑下来,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冷汗涔涔而下。

如水转瞬凝冰,屋内孩子们笑闹起哄不绝于耳,可郁安淮周遭静得虫鸣都听不得。

姜还是老的辣,陈韫反应极快,也跟着跪倒在地,骂陆蒲霜道: “你好大的胆子!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神剑做事!还敢碰神剑大人的神体!”

她提点道:“还不快给神剑大人赔罪!”

陆蒲霜恍然大悟,白了脸,忙不迭叩头赔罪。

郁安淮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她,他唇上含着些残存的血迹,有一搭没一搭摆弄着手指。

他似是在掐算,也似乎仅仅只是无聊之举,令人捉摸不透。

白落烟干着急,现在哪里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她才不信郁安淮能认凡人当祖宗,更别说在乎祖宗的威信了。

他只是觉得白落烟应该与他自己地位相同,而陆蒲霜冒犯她了。

可她白落烟根本不在乎这些!

但是,如今她哪里还敢求情半个字?!上次灵犀的事情就是前车之鉴!

古神殿使者和白落烟大气也不敢出,四人就如此僵持住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能间或听见一声郁安淮喉头一滚咽下残血的声音。

咽下残血的声音……对!白落烟忽然福至心灵。

她忙掏出怀里的帕子,用尽全力装出一副心疼的样子,去沾郁安淮唇上的血迹:“阿淮,怎么样,很疼吧?”

“好痛。”郁安淮果然上钩,无暇和陈韫母女计较,他蹙眉,身子一歪就往白落烟怀里倒去。

白落烟哪里料到这一出,这一下被砸得菜刀险些脱手,手忙脚乱接住他,咬牙切齿道:“……你少装了,你刚还说可以忍耐的!给我起来!”

“我哪里都痛。”郁安淮翻脸比翻书还快,下颌在她肩上蹭了蹭,刻意撒娇道:“我流了好多血,你要对我负责。你若推开我,我就晕倒在地,死给你看。”

白落烟:“……”

真是造孽啊!!!

她觉得尴尬得很,依旧悄悄往外推他。

郁安淮声音低低的,有些餍足地低喃:“小枝来猜猜看……我会带谁一起走呢?”

白落烟一僵,寒气从背脊直窜上天灵盖。

白落烟:一惊一乍怪吓人的……就……一个猴一个栓法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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