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哲平是心理医生,俞青栀去年和他认识,之后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今天,俞青栀没去公司,在家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周哲平就在乔晏熙的房间里给他做的心理咨询,因为那个地方是他最熟悉的地方,能够很大程度地让他感到放松。
在周哲平做心理咨询的时候,俞青栀坐在花园里的花架下,喝着秋姨给她泡的玫瑰花茶。
大概一个多小时,周哲平出来,朝着她走过来。
俞青栀给他倒了一杯玫瑰花茶,“喜欢喝花茶吗?”
周哲平坐了下来,“那可是你们女孩子才喜欢的。”
“可味道确实不错的。”
周哲平勉强喝了点,很直接,“不喜欢。”
“那大概真的不合适男性喝。”俞青栀又问:“他怎么样?”
“他的症状跟你去年一样,你应该不陌生。”
俞青栀想起了那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光是回忆起,她都觉得喘不过气来,“他目前的症状,算严重吗?”
“中度抑郁,还没到重度,可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
俞青栀一直都知道乔晏熙有抑郁情绪,那是在正常不过,毕竟他父亲去世,还欠下了巨额债务,而他自己的腿也骨折了,任何一个普通人,都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
但是抑郁情绪,和抑郁症,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那他的抑郁症,跟她有没有一点关系呢?
“那让他产生这种症状的症结是什么?”
周哲平道:“这是病人的**,你确定要知道?”
俞青栀看着他,“我是他的未婚妻,我的未婚夫病了,我有权利知道导致他生病的原因,然后我才有办法帮他治疗。”
周哲平轻笑了一声,“确实,如果不想通过药物治疗,你应该是关键。”
“所以,导致他患上抑郁的罪魁祸首,是我?”
“他可没这个意思。”周哲平道:“俞小姐,过去这一年你也看过不少关于抑郁症的书籍,应该知道,任何一个正常的人,在忽然遭受巨大打击,又或者受到刺激,都有可能陷入抑郁的情绪,一旦抑郁的情绪不加以控制,就会演变成抑郁症。我刚刚也跟他深入聊了聊,他过去的二十四年非常平顺,且他从小到大都是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小部分人之一,最近这两个月在他身上发生的事,等于是让一个一直在云端的人忽然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潭,这样的刺激想必大部分人都承受不住。”
俞青栀端起玫瑰花茶喝了一口,抑郁症她再清楚不过,当初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抑郁,毕竟从小到大,她都很开朗阳光。
“对于治疗方案,你有什么建议?”
“他患病时间不算长,如果能够及时地调整,那是最好的。那药你吃过,有副作用。”
“嗯,我明白了。”俞青栀看着他,“谢谢你,周医生。”
周哲平推了推眼镜,“说实在的,你也要多关心关心你自己。”
“什么?”
“我可不认为你的抑郁症完全好了。”
俞青栀唇边的笑很苦涩,“我只是心里有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
周哲平深吸一口气,“如果你连自己也无法救赎,就更别说去帮助别人了。”
“谢谢你提醒,如果他一直没好转,我会建议用药物治疗。”
“行,那我们保持联系。”
——
周哲平离开了俞青栀的别墅,俞青栀喝完了那一杯玫瑰花茶,回到了客厅。
乔晏熙已经从房里出来,坐在轮椅上的他正俯身给乔乐乐添猫粮。
给乔乐乐添猫粮,是他每天都会做的事,也是唯一会去做的事。
俞青栀过来,握着轮椅后面的把手,“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去花园走走。”
乔晏熙任由她推着去了花园,“不用去公司?”
“偷懒半天,吃了午饭再去。”
俞青栀推着他绕着花园的石板路走,来到了花园里的秋千椅旁,她把乔晏熙放在一边,自己坐上了秋千椅,她借助腿脚力量,致使秋千小幅度摇动。
“乔晏熙,你想念你的父亲吗?”俞青栀一边荡着秋千,一边问他。
乔晏熙没正面回答,“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想知道你对他的感情,他留下了这么大的烂摊子给你们母子,你到底是会思念他,还是恨他?”
乔晏熙仔细想了想这个问题,他说:“如果他愿意活着,我希望他能够长命百岁。而现在他走了,我希望他在另外一个世界,能够平安顺遂。”
言下之意就是不恨他。
“如果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可以让人死而复生,你想要吗?”俞青栀问。
乔晏熙觉得这个假设很幼稚,脱离现实,“不会有。”
“就只是假设。”俞青栀说:“我希望是有的,那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换,甚至我的命来换。”
乔晏熙看着她,俞青栀说得风轻云淡,可眼眶却微微红了,“乔晏熙,我还有个姐姐,前年的年底,她去世了。”
秋千停了下来,俞青栀说:“所以,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也经历过。”
俞青栀抬手,握住了他的手,“但是,你不能再继续陷下去了,再陷下去,就真的爬不出来了。”
乔晏熙对上她的眼睛,她在她透着水光的眸子里,看到了堕落的自己,他忽然撇开视线,不再去看。
忽然,俞青栀从秋千上站了起来,她弯下了腰,仔细地看着乔晏熙的脸,“乔晏熙,你的胡子长出来了。”
乔晏熙:“……”
俞青栀推着他往回走,“我给你处理一下。”
俞青栀从他房间的浴室里拿出了电动剃须刀,来到乔晏熙的面前,她先是试着打开开关,她没怎么用过,“直接放脸上?需不需要打泡沫什么的?”
乔晏熙无奈,“我自己来。”
“不,我要尝试一下。”
乔晏熙:“……”
俞青栀在自己的手臂上试了试,她手上的汗毛比较细,电动剃须刀划过的地方,汗毛也少了一些,好像不打泡沫也不会疼。
她关了开关,弯下腰,“乔晏熙,你别动。”
乔晏熙皱眉,刚要说话,俞青栀左手微微托着他的下颌,“也先别说话,我怕弄伤你。”
乔晏熙很是无奈,只得像个木头人一样不再乱动,任由她去。
俞青栀很认真,她的脸近在咫尺,乔晏熙的下颌被她用手抵着,她的手有些凉,电动剃须刀划过的地方有些痒痒的,她不敢压太重,所以只能轻盈地划过。
胡茬不长,也不密,电动剃须刀划过之后,那短短的胡茬便消失了。
乔晏熙试图转移视线,可她实在靠得太近,怎么也转移不了,而后,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俞青栀觉得他闭着眼睛的模样有些好笑,仿佛做好了任人宰割的准备。
他这样,让她生出了一种强烈想要欺负他的冲动。
她用剃须刀在他的下巴剃过一遍,已经看不到黑色胡茬了,用拇指指腹拂过他的下巴,变光滑了,“乔晏熙,为什么要闭上眼睛?”
乔晏熙没回答,他只是问:“好了么?”
俞青栀不打算跳过这个话题,“是我长得太丑了么?你看都不愿意看我。”
乔晏熙睁开了眼睛,看着她,“不是。”
俞青栀唇角微微勾起,她凑近了些,“那我好不好看?”
乔晏熙偏开脸,轻抿着唇不语。
俞青栀看着他菱角分明的下颌线,“所以,你这是觉得我难看?”
“没有。”
“那你倒是说,我好看,还是不好看。”
乔晏熙觉得他如果不回答,俞青栀会没完没了,他很是不走心地说了两个字,“好看。”
俞青栀唇角微微勾起,抬手将他的脸扶正,“既然我好看,你很快就要娶到我这么好看的妻子,难道不应该开心点吗?”
乔晏熙的耳朵根子微微泛红,他垂着眸,仍旧拒绝和她对视。
俞青栀忽然说:“乔晏熙,明天我们去领证吧。”
乔晏熙水色唇微微动了动,“随你。”
“好,那就随我。”俞青栀说:“明天一早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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