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刀身薄如蝉翼，边缘却锋利无比。它似乎很细，细到看不清实体；又似乎很粗，轻轻一挥便能激荡上万公里的空间涟漪。它很重，能让空间坍缩；它又很轻，不受引力场的约束。在它之中运转着奇妙的法则，宛如一个宇宙。窦融的视线从刀刃移到刀柄：“一见面就攻击，这是你们的礼仪？”

青澜握着刀柄，刀刃离窦融的脖子不到一公分，却不得寸进，“打小三是我们的传统。”

窦融冷哼一声，用两根手指把刀推开，“你还不够格。”

刀刃突然消失。青澜的身前爆出无数银蝶。他瞬间出现在上方，银刀从上而下劈向窦融。

窦融不闪不避，在汹涌的时空漩涡中不动如山。他身上的时间法则不断变化，抵消了空间的扭曲。

两种修炼方向，修炼到顶级便是殊途同归。

一个是空间的法则，一个是时间的法则。

一个是绝对的掌控者，一个是全知的观察者。

双方势均力敌。

论等级，窦融其实比青澜高，但他不是战斗派，无法像青澜那样大范围地修改法则，所以只能闷头防守。

青澜这个人，看上去温柔和善，对待敌人却毫不手软。窦融既然威胁到了黎迦，就必须彻底铲除，不会因为英雄相惜就放他一条生路。

九维的预言家很难得，但没有青澜想要保护的世界珍贵。

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窦融不出错，青澜就攻不下。

拖得越久，对窦融越有利，因为他还带了帮手。

黎迦刚踏出诊室门就察觉到不对劲，转身回去时，整个医院变成了错位的折叠空间，往前变成了往下，往左变成了往上……每个地点的方向都不一样，怎么都走不到诊室里。

这是一个五维迷宫。

在这个迷宫里，时间是静止的，空间是流动的。按理说里面的人和物都会被解构，却依然完好，这是千华的“平衡”在起作用。

他们还是找到了千华。

青澜离顶峰仅一步之遥，否则就可以封锁整个空间，杜绝外人进入。

能从万亿个相似的宇宙里找来的绝不是等闲之辈。或许是和他一样的预言家，又或许是青澜打不过的对手。

黎迦很冷静，迅速开始寻找三维空间的“脉络”。在这个五维空间里，三维空间就像浮在海面上的油污，形状会随着海浪变化，但由于千华的作用，这片油污始终连在一起，总有一条通路通往诊室。

这条通路随时在变，只有预判它的变化才能到达终点。

黎迦观察着流动的空间，并没有耗费多久，往后退了一步。

另一边，青澜和窦融的战斗分出了胜负。窦融在被砍倒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后整个空间恢复原状。

在千华眼里，窦医生只是往洗手台走了两步，眨眼就变了一个人。

“青……青澜？”

“哐当！”诊室的门被用力推开，黎迦冲进来，凝重的脸色在看到青澜的那一刻有所缓解，快步走到千华身边，“怎么回事？”

“窦医生临时有事，让我顶班。”青澜打了个哈欠，回到工位上，拿起病历看了看，“药都抓好了吗？”

“排队的人太多，我不放心。”黎迦看了看千华，“那我再去拿药。”

千华点了点头，黎迦便离开了。

青澜好像很累，半眯着眼躺在椅子上，仿佛下一秒就会睡着。千华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安静地喝完。黎迦拿着药回来了。

“这么快？”千华看了看手机，只过去了五分钟。

黎迦没说话，带千华离开。路上接了个电话，是和熙医院打来的，询问他们何时来做产检。

“我们在嘉莲做了。”

“没什么不满意，是我爱人不喜欢。”

“暂时不考虑。”

“……”挂断电话，元康昭眉头紧锁，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的徒弟们翻着千华的病历，几乎把每个指标都背了下来，元主任才忧心忡忡地开口：“怎么就不喜欢呢？”

“跟其他病人闹了不愉快？”

“诊断时间太长？”

“护士不热情？”

他每说一个可能，徒弟们的心就颤一下。他们老师可是强迫症晚期的完美主义者，曾给医院提了二十七条整改意见。这次他看重的病人转头去了别家医院，对他的打击无异于手术前没洗手、手术刀没消毒、缝合线没对称，足以让他翻来覆去彻夜难安。唯一的解决办法是把问题引向宽松的答案，让老师心里好过一点，也让他们好过一点。

“我们看监控吧。”大徒弟向晓冰深知老师性格，没实据的臆测说服不了他，于是从事实入手。

见老师没有反对，二徒弟庾歌麻溜地去监控室要来录像，五个人在休息室里看起来。

“他们从车库上来，没遇到什么人。电梯里有香氛。护士主动打招呼。地板上没有垃圾。难道是光线太强？”三徒弟蔚节摸着下巴分析。

元康昭一听就拿起手机。向晓冰连忙说：“光强是敏主任分析过的，最接近自然光，再暗就看不清了。”

“难道是开的补品太多？”四徒弟马烘意问道。

“不是吧，不都买下了？”

“他的omega说不喜欢。”

“是不是觉得贵？”

“不会吧。黎迦不差这点钱。”

“我给他们打个折。”元康昭再次拨打黎迦的电话，“黎先生，您好，我是元医生……是的，我们医院在做活动，所有保健品半价，只要来体检……哦，好好好……没关系，没关系。”

看着老师落寞的眼神，蔚节有些不忍：“也许是墙的颜色不合他心意？”

“做个体检还在乎墙的颜色？他们天天坐办公室，面对的都是大白墙，我们的墙柔和多了。”

“不能因为他一个人改吧？其他病人都说很好。”

“会不会是因为您眼神猥琐？”一直没说话的庾歌开了口。

另外四人立即转过来，看着庾歌面前的屏幕。

“猥琐？怎么会猥琐？”元康昭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