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许疏荷病了,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好转?”千华在赵君泽斜对面坐下,将餐具分出去。
“好多了,休息一阵子就能痊愈。你怎么样?有没有复发?”赵君泽扫了他脖子一眼。
“没有。这段时间我都注射提取素,没有复发的迹象。”千华舀了碗汤给他,“尝尝。”
“谢谢。”赵君泽喝了一口,鲜美的滋味在舌尖蔓延,没有过多调料却让人回味无穷。
赵君临回来,见他俩已经吃上了,连忙拿起筷子加速干饭,桌上的菜被扫荡一空。
饭后,赵君临洗碗,千华来到赵君泽房门前,谢过他这段时间的帮助,陈述了搬出去的意愿。
赵君泽没有挽留,只是转告了陈赫庭。陈赫庭与千华通电话,由于是国外长途,说不了太久,用十分钟表达完关切就挂断了。
第二天一早,赵君泽去学校,赵君临帮千华搬东西,花了一上午整理妥当,整个房间看不出住过人。
赵君泽回到家,在千华住过的房间门口驻足片刻,确认他没有落下东西,便没有再联系他。
一切仿佛都回归原样。
数学系的考试安排得很紧密,连续五天的上下午都排满。赵君泽没时间思考多余的事,除了考试就是休息。到了第三天夜晚,他在熟睡中感到一阵心悸,惊醒后发现心率很高,手机铃声在响,来电的是一个未知号码。
赵君泽选择了接通。
“喂喂?是赵君泽吗?我是赵君临的同事——”说话的男人年纪不大,呼吸很急促,说到一半还停了几秒,“——你来一下洛水路43号,千华的家,你还记得他吧?”
“他怎么了?”赵君泽翻身下床穿衣。
“他,他情况不好——”远处传来一声枪响,男人高声吼了几句,回过头来说,“你快过来!越快越好!我们联系不上你哥,现在只有你能安抚他!”
通话断了。那个男人吼的是“你他娘的给我退下,谁也不许上前”,说明千华出了什么状况,正在面临危险。
赵君泽捎上几管提取素,以最快的速度赶赴现场。
千华的家一片狼藉。
赵君泽几乎认不出这是那幢稍显陈旧却舒适整洁的房子。
半堵墙被烧成了黑色,空气里弥漫着白色粉末,墙壁上有飞溅的血迹,破洞和裂缝触目惊心。
地面上布满碎屑,横陈着几具尸体,都是被一枪爆头,伤口都很新鲜。赵君泽加快脚步,来到被两名alpha看守的门前,里面应该是储物室。
高高瘦瘦的那名alpha迎上来,听声音就是打电话的人:“他很激动,你最好先在外面和他交流,等他愿意开门再进去。看见没,这就是强行侵入的下场。”他指了指胳膊上缠着绷带的方脸。
“他怎么样?”赵君泽依然很沉稳。
“受了惊吓,杀了七个人,应激反应严重。他的狗……没了,赵队也失联,情况就这么糟糕。”
“他父母呢?”
“正在联系,目前家里没人。你看着办吧。”瘦子从门前让开,站到赵君泽身后。
赵君泽敲了敲门,语气放低:“千华?是我,赵君泽。”
门里没有动静。
“我来保护你,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能开门进来吗?”
还是没有动静。
赵君泽扭转门把手,一颗子弹从门缝射出来,在十米外的墙上打出一个凹洞。
赵君泽将门缝关闭。
“这种程度的应激应该让专业人士来,我来没什么用。”赵君泽盯着子弹射出的位置。
“警察来过一次了,全都吃了子弹。他们打算用强制措施。”瘦子面露焦急,“里面还有一条狗,尸体腐烂对他身体不利,他们想用麻醉枪对付他。”
“他躲在射击死角。”赵君泽说道。
“所以他们打算先拆墙,再抓人。”瘦子骂了几句脏话。
赵君泽也不赞同用这么强硬的方式。
“他还有多少子弹?”赵君泽沉思了一阵。
瘦子犹豫了一下:“满载五十。打出三十,还有十多发。”
普通手枪的载弹量不到三十,不用问都知道谁给他的。“让他全部打完。”
方脸插道:“最后一发会死。”
赵君泽又沉默。
他哥会怎么处理?
远处传来警车的声音。瘦子焦急地踱步,方脸靠着墙壁填弹,要是警察来硬的少不了一场恶战。
赵君泽终于有了行动。
他脱下外套,挽起袖口,环视周围一眼:“没监控吧?”
“?”瘦子不明所以。
“你待会学几声狗叫。”赵君泽看向瘦子。
“???”
千华坐在地上,身上的血迹已经干了,摸上去黏糊一片。
他的背后是零碎的尸体,手上紧紧握着枪,胳膊上满是抓痕。他盯着紧闭的门扉,注意四周的动静,即使意识已经模糊、肢体已经麻木,也要在敌人出现时奋力反击。
他刚到家时没发现那群人,是墩墩扑到携带炸弹的那个人身上,其他人见状不妙才从隐蔽处出来。炸弹爆炸打乱了他们的阵型,他才得以杀出重围,侥幸脱身。
墩墩被炸成好几块,内脏散落一地。他只捡了几个部分就躲进储藏室,将弹匣填满,等待他信任的那个人出现。
那个人曾对千华说:“如果有人伤害你,你不确定他是不是坏人,开枪时一定不要犹豫。我宁可你杀错人,也不要让自己受伤。”
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千华再次举起手枪,听到门口传来几声狗叫,一个四肢着地的人从门口爬进来,对千华做出“拜年”的动作。
千华的热泪瞬间涌出。
狗叫声还在继续。
赵君泽在地上爬了两圈,慢慢接近他,在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张开双臂,模仿他哥哥的声线:“对不起,我来晚了。”
千华扑过去抱住他,嚎啕大哭。
这一幕像极了舞台剧的末尾,只不过一个是无声的呐喊,一个是心碎的悲鸣。
赵君泽回抱他,将他笼罩在alpha的怀里。房间里浓郁的信息素让他有些恍惚,但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omega悲伤的眼泪就像雨水,让沉寂的种子在心中萌芽。
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朋友,失去了信赖……面对世间的恶意和看不见的敌人,他要怎么生存?
什么才能支撑他活下去?
怀里的哭声渐渐小了。赵君泽把人抱起来,没看满地的碎片,去面对早已等候在外的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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