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衫被逮捕了。

原因没有公开，但“上将夫人买凶杀人”的传闻不胫而走，钟槐平也被停职调查。与许云衫关系密切的几个人进了警局，这些人的亲属也收到公安机关的限制令。许家派人去查，发现控告者是赵君临，去找赵家协商。赵斌瑞以“联系不上”为由无所作为，任由舆论发酵。

一般情况下，这种大案从逮捕到庭审起码需要半年，这次却只花了三天。不光颠覆大众认知，也让人对案件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认为这是政治斗争的陷害，对许云衫感到同情。

许云衫资助过的三千多名贫困生在网上声援，有人连夜坐火车赶到首都，请求法院做出公正的宣判。开庭前半个小时，法庭内座无虚席，进不去的人在门外排起长队，甚至开出高价与里面的人换位，但成功者寥寥无几。

罗奇昱和弟弟罗眠心坐在后排，左边是身价上亿的总裁，右边是年少有为的新贵，压力不是一般的大。罗眠心在县城读高中，对阶级、圈层的概念还很模糊，此刻正焦急地望向被告席。

“哥，云衫姐不会有事的，对吗？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你有没有支持她的证据？”罗眠心第四次这么问，边问边摇罗奇昱的手，像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

周围没一个人看向他们，但罗奇昱还是很谨慎：“看庭审吧，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云衫姐怎么可能害人呢？她的律师团队厉不厉害？我们能帮上什么忙？”罗眠心揩了揩眼角。

罗奇昱摇头：“不清楚。”

“告她的是谁？为什么告她？他们后台是不是很硬？”

罗奇昱依然摇头：“不清楚。”

罗眠心撇撇嘴，拿出手机：“小胖和红苗都在问。他们都很关心云衫姐。”

“庭审中不能上网、不能拍摄、不能录音、不能打电话。”

“知道知道！你真烦。”罗眠心气呼呼地跺了跺脚。

千华梦到了校园。

学校的运动会，他为开幕式献舞，组织啦啦队给同学加油；骄阳似火的操场，他给运动员分发矿泉水和毛巾；帅气的体育委员冲过终点线，单膝下跪向他告白，周围人起哄让他接受……

他正想拒绝，体育委员突然变成赵君泽，拒绝的话哽在了咽喉。

“我获得了冠军，不能奖励我吗？”

赵君泽炯炯有神，目光清澈坦荡，像个情窦初开的善良男孩。

千华想了想，终究没有拒绝。

“你想要什么奖励？”

“做我三天男朋友。三天后，你可以延期，也可以分手。我不会纠缠。”赵君泽郑重其事，像宣读结婚誓词。

千华又想了想。

“好。”

然后他和赵君泽成了“限时情侣”。

学生时期的恋爱很简单——带个早餐，一起吃饭，一起自习，一起喂猫，一起回家……赵君泽成绩好，理科的东西一学就会，无聊时就背诵文科课本，三天把整本历史书背了下来。

千华智商一般，但专注自律，充分利用在校时间完成学习任务，按时洗澡睡觉。除了每天早上出现在桌上的早点，感觉和没恋爱时没什么区别。

三天期限到，千华提出分手，想还早餐钱，被赵君泽拒绝。赵君泽又提出一个要求，说要帮小猫建冬暖夏凉的猫窝，只要再跟他交往三天就能实现。

千华觉得没坏处，于是再次答应。

就这样，赵君泽救助了三十八只流浪猫、二十二只流浪狗，领养了两只小猫、一只小狗，把这段“恋爱关系”维持到了毕业。

他考上了诺曼大学，千华考上另一所名校，两所学校相距甚远，开车都要一个多小时。千华准备吃散伙饭，在星级饭店订了桌位，没想到赵君泽包下整个饭店，单膝下跪向他求婚。

梦境在这里戛然而止。

“千华，醒醒，庭审要开始了。”

千华磨蹭了一会，睁开眼后看见一张和赵君泽很像的脸，不同的是这张脸时常含笑，眉目如春风化雨，赵君泽神情淡漠，总让人觉得疏离。

赵君临穿着件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没扣，打扮得很休闲。见千华醒了，先扶他坐起来，再递给他一杯水，等他喝完才说正事。

千华端着空水杯，抿了抿湿润的嘴唇：“要说什么？”

“不用说什么，听就行了。其他人请了律师，会帮我们说话。”

千华转身下床，赵君临扶着他的手臂。等千华洗漱完、换好衣服，离开审只剩十分钟。赵君临不慌不忙地开车，在红灯前耐心等候，悠闲得仿佛是去约会，而不是对簿公堂。

今天风和日丽。天空蔚蓝如洗，阳光被浓积云滤掉了一部分，照射在身上并不灼热。道路上车不多。宽阔的人行道上，三两个行人在树荫下散步。地面没有垃圾。绿化带郁郁葱葱。一派安宁祥和。

车驶进法院的停车场。赵君临带千华乘专用电梯，一路上没碰见一个人。到了法庭门外，赵君临牵起千华的手，朝他微微一笑，推开了那扇象征正义的门。

阳光倾泻进豪华套房，把瓷质茶具照得锃亮。一名alpha站在光里，赤/裸上身背对着床，水珠从发梢滑落到背脊，沁进一条条深浅不一的红痕。吹风机的声音响起，腺体在碎发间若隐若现，仔细看会发现一道牙印，牙印周围红肿发黑，破坏了这具躯体的美感。但他本人表现得毫不在意。

床上还有一个男人，腰间盖了条毯子，像是刚睡醒，坐在床上扶着额头。见对方穿衣离开，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不由得开了口：“它对你真这么重要？”

“嗯。我这些年就是为了它。”alpha言简意赅，没看男人一眼，“傅总玩得真花。”

傅时年清醒了不少，眼神却不如平时清明：“之后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陆珏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你答应我的可别忘了。”

“不会。”

陆珏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