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听席又变得嘈杂。

法官再次落槌，示意律师继续。

“第四个疑点，我方当事人为什么要预谋杀人？经多方核实，原告与我方当事人并不存在利益纠纷，我方当事人甚至从未与原告直接接触。那请问作案动机是什么？没有作案动机，原告的指控就不成立。”

“第五个疑点，每年4月是新生林养护期，护林员并没有说谎。火灾发生地点位于林区中央，当浓烟升起后，护林队迅速组织灭火，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属于正常范围。如果是预谋杀人，怎么会如此迅速？这说明园区此前并不知情。”

“第六个疑点，护林员的消费与收入不符并不能证明其与我方当事人存在关联。请原告拿出更直接的证据，而不是凭空臆测。”

“第七个疑点，原告说当时打不开门，那另一名原告是怎么进入屋内？屋子是从内部上锁的吗？发现着火后为什么要找钥匙？为什么认为钥匙就在屋内？请原告给出合理解释。”

“第八个疑点，原告说火是从外面烧进来，可警方鉴定起火点在屋内。这又如何解释？”

“结合以上八个疑点，我方认为原告的证据链不完整、逻辑不自洽，不接受指控。”

律师说完，淡定地看了眼法官，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法官看向原告席：“原告有没有补充？”

赵君临半眯着眼，笑容里没有笑意：“没有。”

“被告还有没有要说的？”

律师盯着赵君临：“没有。”

“那我们宣布审判结果。”法官翻开文件簿，扶了扶眼镜，“根据原告的指控，被告收买他人、恶意纵火，严重危害原告的生命安全，构成纵火罪、谋杀未遂罪，证据确凿。经国安部和司法部高层认定，判处有期徒刑十年零三个月。由于证据涉密，暂不公开。如果被告不服，可以申请上诉。”

旁听席一片哗然。

公开庭审，证据保密——这在A国历史上没有先例。

国安部和军队都有独立的司法机构，在处理涉密案件时能直接行使司法权。这些案件在判决时不公开，更不会公开庭审——如果不拿出证据，仅凭法官一张嘴，不光难以服众，还容易引起骚乱。

赵君临这是想干什么？

千华看着赵君临，眼里有惊讶和担忧。

“没事，放心。”赵君临笑容不减，只有熟悉他的人知道他此刻有多温柔。

“那我们进行下一起案件的宣判。”法官又扶了扶眼镜，“有请另一位当事人。”

赵君泽站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下走上原告席，坐在千华右边。

“请当事人陈述。”

“3273年1月12日，凌晨两点十分，我接到电话，说千华遇到危险，要我赶到洛水路43号，也就是千华的家……”

“我开车赶过去，发现家里十分凌乱，地上有几具尸体，而千华藏在储物室里，应激反应严重。”

千华眉目低垂，眸子里有微光浮动。

“我把他带出来，送进了医院。”赵君泽在这里收尾。

赵君临没有补充。

“被告有没有要说的？”

律师咬着牙，答得很勉强：“有一点。”

“首先，这件事与我方当事人并没有直接关系……”律师尽心尽力地罗列疑点，足足讲了十五分钟。讲完后，法官再次询问原告，赵君临依然不答。

“经国安部高层审核，被告雇佣杀手、泄露我国机密，构成谋杀未遂罪、间谍罪，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由于证据涉密，暂不公开。被告不服可以上诉。”

“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呢！”旁听席传来一声怒骂，“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拿出证据来啊！”

法官挥手。两名特警把喊话者架了出去。

没有人同情他。

一名S 级alpha，一名堪比S 级的S级alpha，正常人都不会想得罪他们。

更别提他们背后还有国安部，这个由全国精英组成的怪物部门。

要怪只能怪那人太不知好歹。

被告律师紧紧抿唇，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资深的前辈都不愿接这个案子。

因为已经尘埃落定。

可作为辩护律师，他还是要履行自己的职责。

“那么，有请下一起案子的当事人。”法官神情自若，在这场形同儿戏的庭审上如鱼得水。

原告席后方的侧门打开，裴瀚宇走进来，坐在了赵君泽旁边。

“2月17日下午三点，我驱车驶上384县道，在半山腰遭遇车障。对方的车采用军用级伪装装甲，车牌号分别是QA6709、X5C471、MU8812、F34S70。我冲破车障逃脱，事后查了下车牌号，发现号码是伪造的。那几辆车现在不知所踪。”

“2月21日上午，我接到一通电话，对方声称抓了一名军属，要我用千华和他们交换，交换地点在城郊的一处废弃厂房。我和千华到达那里，与武装分子展开激战。战斗结束后，我们从武装分子的尸体上搜出通讯器，经过技术鉴定，确与被告有关。”

被告律师眉头紧锁，重重叹了口气。

“被告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被告律师摇了摇头。

“那么宣布本场庭审的最终结果。”法官清了清嗓，“根据我国《omega权益保障与特权行使法》，omega犯罪未造成严重后果的，不得判处死刑。因此判处被告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不得假释。那么，庭审就到这里……”

“砰！”法庭的大门被用力推开。

“等等。这里还有一个案子，不审完不许休庭。”陆珏目光凌厉，表情严肃得可怕，拿着一份文件穿过旁听席，拉开赵君临身边的座椅，“律师很快就到。”

法官很宽容：“那我们再等等。”

陆珏没看被告席，将文件随意放在桌上：“首都的路况就是不好，一路上堵来堵去。小白，这两天过得好吗？”

赵君泽不想理他。

赵君临比较随和：“你一个人来的？”

“飞机晚点，我进市区他才落地，总不能等你们休庭了再来吧？”陆珏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吃吗？”

他问的是千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