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结束了？

出了司法大楼，走下台阶，千华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许云衫居然就这么被判了，没有混淆是非、拒不认罪、疑罪从无，整个过程像开了挂，任何反对的声音都被轻易驳回，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

当身边围绕着五名alpha，以绝对的强势压倒敌人，有那么一瞬间，千华希望这五人永远守护自己，这样就不用担惊受怕，不用在被欺负时委曲求全。

好在法庭散场，他只失落了一小会，很快接受自己重归平凡。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只有心性坚定、极有原则的人，才不会被权力腐蚀、迷失自我。

那些身居高位初心不改的人，确实值得尊敬。

“啪！”一只手在眼前一晃，是赵君临打了个响指，“在想什么？”

千华回神，微微一笑：“没什么。”

“跟我还保密？有什么不能说？”赵君临双手插兜，面朝千华倒着走。

“不是不能说。”千华看着前方，放慢脚步，确保那三个人听不到，“我在想……你们要是我的人就好了。”

赵君临挑眉。

千华笑意渐深：“有你们保护我，我就能嚣张跋扈、肆意妄为。遇到危险，你们会来救我；生病难受，你们会找来最好的医生；别离孤独，你们会想办法与我团聚……我不用努力就能过得很好，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只是……”

“只是什么？”赵君临凝视他的双眼。

千华叹了口气：“你们会成为提线木偶，我会成为悲哀的小丑。”

“抱歉，让你感到不适。”

赵君临转过身：“我没有感到不适，只是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快接纳别人。”

“为什么？”千华仰头看他。

赵君临不回答，低头与他对视。

仿佛有海浪声从远处传来，将信任和依恋送进心里。暖洋洋的沙滩承托着双脚，清凉的海风带走燥意。明明什么都不说，却好像说了千言万语。两个灵魂水乳交融，建立起最牢固的羁绊。

千华定定地注视那双灰蓝色眼眸，听它们讲述永不背弃的誓言，内心充满温柔和勇气。

繁华退去，喧嚣退去，世上只剩下他们——以及这瞬间的永恒。

前方的陆珏感到了什么，突然回过头，见那两人脉脉含情、气氛融洽，用手机拍下这一幕，和公山白接着往前走。

“淫羊藿的品级居然比奇楠高，真让人想不到。”陆珏欣赏着手机上的照片，随意修了修图。

“会不会和他与赵队长的契合度有关？”公山白神色淡然。

“不会有这样的信息素吧？你见过？”

“只是猜测。不过，既然繁殖策略有K型和R型，信息素未尝不会有‘海王型’和‘公主型’。”

“‘海王型’不难理解，‘公主型’是什么？数量少但质量高？”陆珏兴趣很浓。

“嗯。”

“那按理说‘公主型’的控制力更强——难道他没看上钟槐平？”

公山白摇头：“‘公主型’强的是生育。”

陆珏恍然大悟。

赵君泽在高速路上疾驰，时速超过150公里，已经出首都圈，进入海襄市的地界。

她想去哪？

能源还剩47%。太阳落山后，最多再跑两个小时。她肯定也在赶时间。

海襄市有七个货运码头和三个客运港，海岸线绵长。如果她想乘船离开，必须和他拉开距离，否则不会有上船的机会。

天色渐暗，路上的车多了起来。那辆黑色轿车依然横冲直撞，赵君泽好几次险些跟丢。

晚上七点一刻，兴许是能源不足，黑色轿车停止了挣扎，用正常速度驶进海边的一处公园。

这座公园依山傍海，海蚀崖下方惊涛拍岸。公路离悬崖较远，靠崖一侧栽着树木。黑色轿车驶进树林，在没有路灯的林子里穿行了半小时，最终停在悬崖边。

赵君泽没有贸然下车，把车灯对准对方。

黑色轿车的驾驶员打开车门，背对着赵君泽，走到车灯照不到的地方。

赵君泽跟了上去。

风声呼啸，像要把人推进海里。驾驶员转过身来，还没开口，赵君泽先发制人：“孔梦曦。”

孔梦曦失笑，撕掉伪装：“我装得不像？”

“不像。”

“哪里不像？”

赵君泽不解释：“许疏荷在哪？”

“你先回答。”

赵君泽随便找了个理由：“她不会飙车。”

“我在首都可没飙车。”

赵君泽沉默了两秒：“她不会知道军区医院有诊断记录。”

“是吗？那你怎么确定是我？”孔梦曦叉腿站立，姿势很酷。

“你是间谍。”

海浪拍打崖壁，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孔梦曦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样？把我抓回去？事先声明，我和‘淫羊藿’可不是一伙的。”

“许疏荷在哪？”

“车后座，睡着呢。许家这么多人竟没一个发现她被掉包，也是够可怜的。”孔梦曦把手举到耳边，动了动手腕，“我刚想起手刹没拉，你再不过去，她可能就要掉海里了。”

赵君泽下意识地看向停车地点。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孔梦曦消失在悬崖边。

赵君泽立即打开手机照明，跑到她原先站的地方。

崖壁高五六十米，依稀可见嶙峋的礁石群。浪潮汹涌。如果人真的掉下去，生还率微乎其微。

他回到黑色轿车查看手刹——孔梦曦没骗人——把手刹拉好，确认许疏荷呼吸正常，拨打了急救电话。

最先赶到的不是救护车，而是赵君临。

他带来几名同事、两辆车和一架直升机。

几分钟后，远处的天空绽开绚烂的烟火。直升机朝爆炸点飞去。赵君临站在悬崖边指挥搜寻。赵君泽看他们把许疏荷抬上车，在赵君临身后不远处等待结果。

赵君临放下对讲机。赵君泽走上前：“找到了吗？”

赵君临拍他的肩：“有没有受伤？”

“……”赵君泽看向海平线。

“和她相处很愉快吧？”赵君临换了轻松的语气，揽着他的肩，带他远离悬崖。

“间谍就是这样。他们不会做害你的事，但会把消息传出去，让别人来做。”

“就在刚刚，中部军区的通信密钥被人破译，走漏了一些消息。”

“我最近很忙，你帮我看着千华。还有，陈赫庭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