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迦罕见地踩点进办公室。其他三名同事都抬起头，离他最近的常知乐笑道：“你对象来了？”

“没有。谁说的？”黎迦打开电脑。

“老刘说你这周末要去沐城，让你去找他。”

黎迦关闭电脑：“老刘上午没会？”

常知乐摊开双掌：“他没说。”

黎迦带上本子和笔，走楼梯上六楼，来到刘民根上校的办公室。

刘民根是这个合成营的营长，今年42岁。他是特战队出身，从下士一步步升到上校，获得的勋章可以挂满一面墙。

他也是A 级alpha，信息素是电。黎迦刚入职时就和他拼过信息素。虽然没分出胜负，但黎迦觉得自己没占多大便宜，这位营长真的有点东西。

黎迦在门外敲响了门。

“请进。”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黎迦走进办公室。

办公桌后面坐了一名精神矍铄的男子，坐姿端正，军装笔挺。即使人到中年，身材依然保持得很好，头发和指甲都打理得整整齐齐。“小黎啊，你昨天发给我的方案我看了，和我想的差不多，但我想加上几个人。”

黎迦预感到他要说什么：“加上谁？”

“今年新增了定点速射项目，我想让你去。”刘民根神情严肃，不容置喙，“曾白、翟领英、毕若渠做你替补。你不用和他们一起训练，到时上场就行。”

黎迦无法反驳：“是。”

“单项冠军奖励10万。希望你好好努力。”

“多谢长官。”

“去吧。”

黎迦走出办公室。

上校亲自通知，说明参赛资格不是问题，参赛队员名单甚至已经报了上去。

这和他原本的计划有很大出入。

定点速射，就是参赛者站成一排，同时朝远处的靶标射击，击中的靶标数量、环数多者获胜。靶标会升起降落，充满随机性——一个靶标可能只升起一次，停留的时间也很短。

参赛者可以自带枪支弹药，但要符合赛事规定。

他为这个项目挑选的人员是参加过上届军事比武的老兵。他们的肌肉记忆更强、心态更稳，比枪都没摸熟的新兵可靠。他也为这些人设计了最适合的枪型，正打算向上级汇报。

如果他要参赛，事情就复杂了。

按原计划，他会成为他们备赛的参谋，帮他们在短期内提升技能。每天的训练时长可能超过十六小时，而他要全程观看，留意战士们的身心状态，随时调整计划。

除去睡觉、吃饭、开会，他自己就没了训练时间，而他又不能拖团队后腿。

真烦人。

黎迦在楼梯口想了一阵，给上司发了封邮件，得到准许后直接去了射击场。

“整队！”

一群士兵迅速调整队形，朝排头对齐。

“给你们十五分钟洗澡换衣服，十五分钟后到楼下集合！”

“解散！”

士兵们迅速而有序地冲进了宿舍楼。

陈赫庭第三个到达宿舍，拿起衣服浴巾就冲进浴室。四个喷头已经有两个在用，陈赫庭冲进最边上的隔间。下一秒，四个隔间全满了人。

“老刘真不是人！这么苦逼就只给三天假！我他妈的……”中间隔间的曾白爆出几句粗口，“小陶，这三天有什么打算？”

“能有啥打算？睡觉，打球，去超市买点吃的。还能咋样？”陶从谦说道。

“我想把假休了，回趟家。”曾白说道。

“你这时候打申请肯定来不及！下月军事比武，老刘肯定不会放人！”

“比武关我啥事！教官都被调去特训了，正好让一部分人放假！你说是不是，赫庭？”

陈赫庭关了水龙头：“我哪知道。你要不问问张哥？”

“问了他我还走得了吗？他看我不顺眼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赫庭没理他，穿好裤子走出浴室。

“陈哥！洗好了？”宿舍里年纪最小的明濯光朝陈赫庭笑，露出一口白牙。

陈赫庭点头：“去洗吧。”

明濯光贼眯眯地瞟他一眼，拿着浴巾进了浴室。

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往人裆部看。

陈赫庭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所在的步兵营半数以上都是没考上大学的高中生，其中又有一大半是成绩不好的刺头，关注点往往是异性、明星、游戏、豪车，肤浅又意气用事，他花了三个多月才完全融入。

融入之后发现这些人很好相处，高兴、不高兴都会表现在脸上，不用费心揣摩一举一动背后的含义。胸有城府在这里反而是个贬义词。

离集合还有八分钟。陈赫庭打开手机，凭着不足2%的电量匆匆看了眼消息，直到手机关机。

野外拉练前，千华跟他说想养狗，他就建了一个群，让千华直接和赵君泽联系。

二十天过去，这狗应该有着落了。

入伍时，他和千华测了契合度，只有57%，被部队勒令限制接触。

这几天要再测一次契合度。如果达到60%，可以把他接到这里，时常和他们见面。

楼下响起了哨音。陈赫庭穿好衣服奔出宿舍，在队列里站好，一行人去食堂吃饭。

打完菜，陈赫庭坐在了杜子俊身边，对面是陶从谦和罗赛赛，都是一个宿舍的。

“陈哥，我听他们说你要去集训。”罗赛赛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人，“阵地攻防。欧阳赟也去。”

陈赫庭看了那几人一眼：“咱班还有谁去？”

“老崔，还有阿白。”

“消息够灵通啊。”

“对象在秘书部，能不灵通吗？”罗赛赛面露轻蔑，“他爸还是指挥官，名单还没出来就知道了。”

“话不能乱说，小心告你诽谤。”陈赫庭提醒他，“他对象在秘书部？姓什么？”

“吴，口天吴。据说两人从小就好上了，还订了娃娃亲。陈哥你见没见过？”另一桌的明濯光凑过来，如数家珍地分享八卦，“跟你老婆比谁更漂亮？”

陈赫庭觉得这小子应该去侦察连：“我老婆漂亮。”

“有没有照片？”

“怎么没见过你给老婆打电话？”

陈赫庭喝了口汤：“契合度低，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明白了！陈哥、陈哥你别难过，兄弟们都懂。”罗赛赛一脸同情，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

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