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焚心煮酒·六

花花走后,于络的身子愈来愈差,直至后来连日常生活都难以进行。

为求活命,于络开始偏信民间药方,这一次的死而复生让他明白活着的可贵。

他想活着,无论让他干什么他都想活下去。

于是在有人跟他说,西区有家阴阳当铺,在那里做着特殊的生意,只要你有他想要的东西,别说钱了,就是自己的命也能延长,于络听后想都不想便找了过去。

那里的掌柜的却只是回他他没有他要的东西,不接这生意。

那天于络在回去的路上遇上一个阴阳术士模样的人,卖给了于络一个偏方。

——焚心煮酒。

术士说这个方子须得女人的心脏,还要在她们还活着时取出心脏,然后及时放进火里和他的药方一起煮上四个小时。之后再饮下,能包治百病。

于络不太相信这个方子,更何况还要活人的心脏,这不就是让他杀人吗。

于络只得道别术士,打算再去医院复诊,就在去医院的路上他遇上了女教师。

女教师瞧着憔悴且虚弱,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下。

但女教师看见于络,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冲了过来。她死死掐住于络的喉咙,一口一个我要和你同归于尽,掐的于络险些断了气。

万幸好心的路人过来拉开她,于络这才没被掐死。

“于络你个贱人!得了艾滋居然还跟我约!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一向温文尔雅的女教师一下子爆起了粗口,乌青的眼眶凹了进去,眼球凸了出来,像个女鬼一样。

旁边的路人开始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于络忙破口大骂骂了回去,顺带把女人的身份一同连在里面,这下路人的矛头又指向了女“晦气,原来是个教师啊真看不出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路人的议论声让女教师彻底抓狂,她抄起脚上的高跟鞋就要打于络,于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威胁道,“大庭广众之下你不想你的破事儿传遍吧吧?明天来我家我们私了。“

于络回到家后想了很久,抽的烟蒂零零散散的扔的茶几上到处都是,电视里播报着明天有雨,甜美的天气预报员提醒大家备好雨伞。

于络抽着烟,麻木的看着电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孤单,他突然有点想念花花的笑脸。

他抽出一把军刀和折叠伞,开始磨伞柄。

次日女教师如约而至,于络关上房门后二话不说,便将磨尖的伞柄一下子插入女教师的胸腔里,趁着女教师还没死就把手伸了进去,生生掏出那颗鲜活的心脏。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就连于络自己也不明白,他究竟哪里来的这么大勇气敢杀人。

屋子突然传来敲门声,于络紧张的开出一条小缝,把沾满血的手藏在了背后。

门外站着那个阴阳术士,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于络的手。

术士教会了于络一些简单的法术,其中便有制造结界。

于络处理了教师的尸体,将她的心脏和酒还有术士的符咒一起煮着喝掉。

像上瘾一样,于络对心脏的味道变得无法离开。

没过多久,他就又杀了他的一个炮友。

血色缓缓从我眼眶中褪去,眼前的景象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公交车站前。

南清已经制服住了于络,拨打了110,掀掉了这个结界。

外面仍是艳阳天气,太阳刺的我睁不开眼睛。

南清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接了电话后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掌柜的和北浊为了捉那花妖被她溜着跑了大半个南屏市,终于抓到了,现在正来接我们。”南清说。

我长舒一口气,看了眼地上的那两颗暗色的心脏。

我没由来的感到恶心,但却由衷的感慨道,“太好了。”

于络被判死缓,他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反倒是一副安然等死的模样。

花花探了一次监,玻璃对面的于络眼眶有些湿润,花花一见到他便崩溃的嚎啕大哭,最后还是北浊把她拖走。

待我再见到花花时,便是在客栈的会客厅里。

她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甜美的脸上尽是痛苦。

她说:“他是我来到这个世上,第二个和我说话的凡人。”

我给她倒了杯果汁,她失神的双眸才重新聚焦。

“第一个人就是他的前世,他的前世是个好人,是个好官,最后被人诬陷打死了。那时候我喂了他一勺心酒,才毁了他的下辈子命命格。”花花苦笑道。

“这不是你的错,是他自己选择了歧途,成为这样的人。”我忍不住劝道。

花花对着我笑着摇头,又看向顾暮。

顾暮像是早已预料到接下来的事情一样,一纸契约书便落在了花花面前。

花花坦然一笑:“吾愿耗费三百年修为与此身,治好于络之病。”

“自甘毁之,无怨无悔。”

那个花妖在这个世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不过是一句无怨无悔。

她将不得轮回,不得来世,永生永世只能被囚禁在这个小小的玻璃瓶子里。

我看着那只狭小的玻璃瓶,不免觉得心疼,问道,“掌柜的,你不觉得她很可怜么?”

顾暮锁好柜子,淡淡瞥了我一眼:“我从不白做生意,她的可怜也只是她自愿付出的。”

我本还想概叹一句这老板脾气怎么变得如此冷漠时,顾暮忽然像想起什么一样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褐色的液体,却有些发蓝。

我询问:“这是什么?”

顾暮答道,“花花托我给于络的,最后一瓶心酒。”

“心酒?”我惊讶蹙眉。

“就是花花焚了自己的心,做成的真正能延年益寿的药酒。妖怪的心能够不停重生,也就是说,之前她在于络身边照顾他的日子,一直在剜自己的心头肉做酒来为他续命。”顾暮将那个小瓶子递到我手上,我静静举在面前细细看着。

那一瓶褐色的液体静静睡在瓶里,仿佛经历了千年的时光一样。

我忍不住感慨:他非良人,何苦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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