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春与负责人交谈许久,后又取了些物什回来。
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正趴在玻璃护窗上看水原酒子的遗物,有一样东西极其吸引我的注意。
那是一条白玉打磨的手链,看起来和之前老人给顾暮的扳指像是一块白玉制成的。
“小戚戚你在这里啊,害的我好找!走,回中国。”顾暮喊道。
“什么这就回去了?你怎么和老人交代?他不是说生死无论都要见到她么?”我狐疑问道。
顾暮不由得我多问便要拉我走,忽然间,他看见橱窗里的那条白玉手链,摸着下巴略略思忖片刻才开口:“那就把这个带回去交差好了。”
“你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被保护的文物……”我话音刚落,顾暮已经撬开了橱窗的门,轻松取出手链。
我惊得目瞪口呆,差点大声喊警察,忽然转念一想警察会不会把我当他的同伙?
“你你你这是偷东西啊!这里这么多监控呢你疯了快放回去!”我语气激动说道。
顾暮像看白痴的看了我一眼,居然堂而皇之的将手链包在手帕里放进了衣服口袋里。
我深感不出多久这边就会有特警将我们抓住,顾暮却摆摆手和我说了句没事儿就拉着我继续往外走。
“不把这个带走,我不好把她带回去见她啊。”顾暮低声喃喃道。
不知为何,顾暮这话一出口,我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四周突然变得有些冷了。
这冷的,不太像是正常的温度。
顾暮似是无意地瞥了一眼我身后,他揽过我肩膀迫使我不去环顾四周,解释道,“都让你别担心了,我和这家文献馆馆长可是老朋友,别说顺走他一个东西,就算我顺走他整座文献馆他都没有话说。”
我们二人连夜赶回当铺时,已是深夜。
我困得不行,但顾暮勒令我把他拿到的那一堆日文资料对照字典看懂,不然就扣我一个月工资。
没有办法,我只好一把泪一把血的看完了那些东西。
里面都是一些关于水原酒子的报道,以日本的角度来说她是303特工队的出色女特工,以巧妙的伪装为日本搜查到不少秘报。但也有一些□□,大概是1940年的时候,有一篇报道直面批评了她嫁给了中国人泄露日本作战计划的事情。
后来这篇报道被洗白,原因是后来水原酒子离婚回到了日本,并且带回了一份中国最高作战计划机密文件,水原酒子顿时被视作时代的英雄。不过之后的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前夕,水原酒子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家中,警方对外公布的结果为自杀。至今没有人知道她为何要自杀。有人缅怀她时说,她只是无颜面对她曾经的丈夫,当时帝国将灭,她无容身之处只得自杀。
不过这个身份卑微的女特工很快被淹没在历史的潮流中,成为一个无人再能记起的存在,就连她远在中国的曾经的丈夫,都不知道她已经逝世的消息。
我看的牙根痒痒,认为老人之所以要找到水原,一定是为了报当年的国仇。
如此想着时,困意席卷了大脑,我揣着那条项链与扳指昏昏沉沉趴在桌上睡去,不曾注意到挂在窗前的风铃被风吹得叮当直响。
*
国难、私情,放在你的面前,你会选择什么?
水原酒子第一次遇到白棣时,白棣为求救国之法,远赴日本留学。
那时候水原酒子已经是303的女特工,受命去调查一份军事机密,那份机密便在白棣手上。
白棣倒也不知晓那个纸袋子里装着关乎国家存亡的机密,只知道自己出国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保管好这个纸袋子。
那个樱花开的正美的季节,白棣第一次见到穿着日本传统和服的水原酒子。
那个明明和自己一样大的女子站在讲台上,一笔一划娟秀的字体在黑板上写出自己名字——水原酒子。
“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日文老师了,还请多多指教。”
来自中国的留学生一般最大的困难便是语言不通,白棣自然不是例外。
只学会了一点交际口语的白棣无法顺利的在学校里进行活动,就连去吃饭也是,连一句寿司都能够支吾半天念不出口。
那天,白棣又尴尬地支吾在了窗口前,身旁传来几句流利的日文,白棣扭头看去。
身边留着短发的女生有着一张干净的娃娃脸,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制服,带着甜甜的笑容。
“你是白棣吧?我们是同学,你可能没注意到过我,我在你隔壁班上,我叫吉田一美。”女生笑道。
吉田是白棣的初恋,但未过多久,二人便因战火纷乱分手。
1937全面抗战爆发后,白棣抛弃了教授给的工作,毅然回到了国内参了军。
吉田愤愤的对他说,你不爱我。
白棣略略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
这便是白棣短暂的初恋尾声了。
白棣凭借着父亲交付的那只纸袋,不出三月便成为了军营里赫赫有名的人物。
在一次交火中,白棣回到了少时念的私塾前。
昔日教书育人之地,今已成火海废墟,而曾经对白棣谆谆教诲的夫子则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白棣脱下军装外套,遮住了夫子不甘的脸庞,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国之为难,匹夫有责。国仇、私仇,一同为报。“
也是那天,白棣遇上了一个正在逃难的戏子。戏子跑的踉跄,腿上的伤鲜血直流,脸上的妆容因为汗水而变得有些糊了,戏服也被摔得破破烂烂
她看见了白棣,像看见救星一样一把冲了过去抓住他的手。
“快跑!日本人杀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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