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盂兰盆番外:灯火照夜

盂兰盆的夜风裹挟着线香气,源氏宅邸的灵棚摇曳着130盏莲花灯。八岐大蛇拎着酒壶靠在廊柱上,看源赖光将先祖牌位按公家序列排成军阵。

“左大臣的供品歪了三分。”源赖光调整着黄瓜马的缰绳,“《贞永式目》明确规定精灵马要朝朱雀位...”

“你当年砍我时都没这么讲究。”八岐大蛇的蛇尾扫过供桌,尾尖故意碰翻最古老的牌位——那是源氏初代家主的灵位,此刻正被茄子牛压住半边。

刀光骤起时,135盏灯笼齐齐熄灭。黑暗中传来绯月的惊呼:“陛下掉进河了!”

但见精灵棚中央的天皇人偶正漂在幻化的冥河——八岐大蛇用术法再现了三途川,源赖光的太刀斩碎波浪却劈不开水雾。朔夜试图用定身咒冻结水面,反被双亲的神力波及,与紫苑一同栽进翻涌的浪花。

“成何体统。”源赖光斩断缠上脚踝的蛇影,刀尖挑起漂过的黄瓜马掷向邪神面门。

八岐大蛇咬住飞来的供品,紫眸在幽暗中流转:“比某个在先祖灵前手抖的斩鬼人像样...”

话音湮灭在突然炸裂的精灵棚里。历代源氏家主牌位如雨纷落,在结界中撞出金戈之音。最年迈的那块灵牌突然立起,放出当年封印八岐大蛇的片段——恰好映出某位先祖被蛇尾缠住腰带的窘态。

“关掉!”源赖光的耳根在法会灯火中烧得通红。

“偏不。”八岐大蛇笑着放大光影,直到幻象里添上自己为对方系腰带的手指。

众人追着漂流的皇族人偶来到后山。真正的河川映着月影,八岐大蛇用尾尖卷起顺流而下的灯笼,源赖光以刀为竿打捞倾覆的供品。孩子们在岸边堆起石塔,看父亲们在河心用神力改写水流——一个要送魂灵归去,一个要引亡灵停留。

“够了。”源赖光突然收刀。水花落尽时,他腕间渗出血痕——是今晨除妖时的旧伤崩裂,染红了缠绕其上的蛇尾。

八岐大蛇连忙松开桎梏,鳞片轻轻擦过伤口:“...疼么?”

示意下仆们赶紧去把药品拿来,八岐大蛇给源赖光仔仔细细的把伤口料理好才敢松开家主大人。

河灯顺流经过他们身侧,映出千百张相似的脸。那些在千年征伐中消散的魂灵,此刻都凝在暖光里沉默注视。有源赖光幼时教导过的少年阴阳师,也有八岐大蛇曾点化过的蛇神巫女。

绯月将荷花灯推向他们:“先祖说...要牵手。”

朔夜点燃最后的施饿鬼香,烟气勾勒出交错的龙蛇纹。紫苑的幻术让所有倒影变成相拥的剪影。

子夜的法会堂只剩残香。源赖光在整理破损的精灵棚时,发现最隐秘的格层藏着小像——八岐大蛇用术法复刻的,当年在邪神祭坛与他共饮的瞬间。

“偷藏供品要遭天谴。”他握着微微发热的木雕。

“比某个偷存蛇鳞的伪君子强。”八岐大蛇自梁柱垂落,尾尖卷着源赖光藏在刀匣的鳞片——那片曾嵌在他心口的逆鳞,如今裹着金箔系在七夕竹上。

纠缠着倒向铺满莲叶的供台时,打翻的薄荷水浸透白衣。源赖光在晃动的精灵灯里咬住对方喉结:“盂兰盆的规矩...”

“就是打破规矩。”八岐大蛇扯开他被血染红的束带,用舌尖舔去旧伤渗出的血珠。亡魂的注视反而成了最烈的助兴,当百年战意都化作枕边絮语,比咒文更滚烫的便是相贴的肌肤。

晨光穿透经帷时,破损的灵棚已恢复原状。所有牌位都朝着正确的方位,唯有初代家主灵牌背后,多了一道蛇尾缠绕太刀的刻痕。

绯月将新采的莲蓬放在供台,发现父母的外衣盖在台子上。缠绕的衣袖间落着半融的金平糖,正是昨夜八岐大蛇说要喂给源赖光,反被对方用唇齿渡回的那颗。

朔夜在日记补完最终章:“盂兰盆生存法则——当父亲们开始争夺供品,意味着今夜他们会共享体温。”

流灯渐熄的川面,漂过一盏特制的莲花灯。灯壁绘着交颈的龙蛇,灯芯里埋着千年未燃尽的契约。

(盂兰盆番外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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