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想学姥姥的真本事,你要想学,姥姥从现在就可以开始教你。”姥姥说。
陈程一愣,姥姥的真本事?
是今天下午那个请土地公的操作吗?
她摇头,她一个大学生,学这个干嘛。
姥姥倒也不气,伸手拿起陈程的左手,拇指轻轻摩擦着她的掌心。
“可是你注定了是要走这条路的。”姥姥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陈程跟着姥姥也看着自己的手。
“什么意思?”
她不太懂。
“唉……丫头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其实走了一趟鬼门关了,可是这才是你的第一劫啊。”姥姥嗓子有些沙哑。
“从你一出生,姥姥就给你卜了一卦,你注定了和常人不同的,你这命中有三大劫,第一劫已经破了,可是后面这两节劫,”姥姥说着顿了一下,“只有成为阴阳先生,你才破得了你的劫呀……”
对于姥姥说的阴阳先生是什么?陈程不知道。
她只知道,姥姥这意思,就是她得学得姥姥的本事,才能活下来。
……
“你命里注定是不能安稳的,姥姥保了你二十二年,现在姥姥年纪大了,怕保不了你,所以你得学会保护自己……”
回到楼上的小屋,陈程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姥姥说的话。
姥姥让她点香,对着那张枣红色的供桌跪地烧纸磕头,还念了一大长段她这会儿已经记不住的类似宣誓的东西,她感觉自己那会儿跟被下了蛊一样,姥姥让她干嘛她就干嘛了。
可是姥姥不会害她,这个她是肯定的。
她躺在床上,窗外的月光很亮,照得屋子里明晃晃的。
睡不着!
她翻了个身侧躺着。
从今天起,她就是南堂口的第一百任阴阳先生,这句话,是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姥姥念一句,她就跟着念一句,最后还喝了三口姥姥当着她面儿烧进碗里的符水,这会儿回过味儿来,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太脏了,她是怎么说服自己喝下去的。
……
“女娃儿!”
“陈程……”
“陈女娃儿!”
陈程皱了皱眉,脑子里的那几道不同音调的声音都在喊她名字,心底莫名的恐惧让她不敢回应。
“陈程,你别怕,我们不会害你的……”一道温和的声音说。
紧接着便有一道尖利的声音也说:“有什么怕的,我们都得听你指挥!”
“陈程,你要敞开心扉接纳我们。”
陈程皱着眉伸手捂住耳朵,眼睛紧闭。
好吵!!!
霎那间,脑子里安安静静,那几道辨不出男女的声音也消失得无隐无踪。
她睁开眼,呼吸急喘,抬手往脑门一抹,全是汗。
她坐起身来,感觉突然想拉肚子,急忙薅了件衣服穿上就往楼下跑。
肯定是昨晚上符水闹的,那玩意儿那么脏,喝了绝对得闹肚子!
从厕所出来,陈程松了一口气,刚走到堂屋,还没上楼,肚子里顿时又是一阵排山倒海……
等她虚脱地坐在堂屋凳子上等着下一次去厕所的时候,姥姥从外边儿进来,见她这般模样,急忙赶来给她把了个脉。
“姥姥,你昨晚给我喝的什么东西,我拉了一早上了……”陈程趴桌上有气无力地说。
“拉肚子?”姥姥显然也有些疑惑,给她把了会儿脉,半晌才说,“怎么会这么快?”
“啊?”陈程半咧着嘴,感觉自己都快脱水了。
“没事,这是咱仙家们认可你了,姥姥给你起个符水,你就不拉了。”姥姥说着就开始点香,拿碗烧纸。
陈程见姥姥这熟悉的阵势,连忙摆手表示拒绝。
“别了,姥姥,我不喝了,再喝我得在厕所里安家了。”说着她又想拉肚子了,连忙起身朝厕所奔去。
受不了了,她要死了!
等她回来,姥姥端着那碗符水递给她:“来,喝了这个就没事了,乖。”
陈程只感觉无力,脑子里都是浆糊,显然无力动弹。
姥姥抬着她的下巴,给她灌了点儿,被她闭着嘴又给吐了出来。
陈程闭嘴喘着粗气表示拒绝。
“程程,姥姥不会害你的,你再继续拉下去,就得进医院了。”姥姥说着又给她灌了一口。
陈程没来得及反应,那口符水就已经被她咽了下去。
我……
陈程感觉自己眼泪都流出来了,简直惨得不能再惨。
姥姥见她那口咽下去了,终于撤开手将碗搁在一旁,一把抱住陈程的脑袋,任由她在自己衣服上埋着脑袋哭。
陈程没想到自己会哭,她只是觉得委屈,特别委屈而已。
“不哭了啊,程程乖,等你见得多了,就不怕了。”姥姥轻拍着陈程的背心,给她缓和情绪。
陈程倒是没哭出声,就是流了点儿眼泪,可是她不想说话,也不想抬头,就这么把脑袋搁在姥姥肚子那里,闷着。
一整天,陈程都呆在楼上小木屋里,整个人焉焉巴巴的,盯着窗外的好风景,半天不眨眼。
姥姥给她灌了那一口符水下去以后,她确实不拉了。这让她真的信了,姥姥没骗她。
姥姥说,她注定了是要走这条路的。
她仔细回想起自己这几乎算得上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二十来年,压根儿就觉得不可能。
要说最能蹦出水花的一个事儿,还就是前段时间勇敢跳河救下了落水校友,而已。
正发着愣,兜里的手机响了。
她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提示,视线又回到窗外无比美丽的风景上,顺手把电话也接听了。
“陈程,今天那系草又来了,要我打电话给你,你接不接?”廖丹扯着嗓子跟和谁喊似的,震得陈程回了神。
“啊?”陈程想了想,“算了,我……”
话没说完,一道清冷的男音从对面传来:“陈程学姐你好,我是工程系的沐星辰。”
“……你好。”陈程舔了舔后槽牙,有些尴尬。
挂掉电话的时候,陈程已经没脾气了,她感觉这小伙子脑子有坑,说什么救命之恩当舍身相报,还说得异常认真。
学弟太热情,学姐表示很苦恼。
廖丹说,过段时间她们要一起来看她,还不容拒绝。
陈程叹了口气,她不想被一个陌生人缠上。
……
晚上的时候,姥姥家里来了客人,是一男一女带着一个小女孩儿。姥爷不在,姥姥让带她小女孩儿去楼上玩会儿。
小女孩儿被她带上楼,屋内有些暗,她打开灯,让小女孩儿坐在床边,她坐在凳子上。
这小孩儿不哭不闹,坐在床边十分安静。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该和这孩子聊些什么。
她伸手碰了碰女孩儿的脑袋,女孩儿没动,任由她薅自己的头发。
估计过了十来分钟,陈程感觉自己有些坐不住了,准备找点儿话题聊一聊。
“你叫什么名字呀?”她问,语气也放得温柔。
“……”
女孩没回她,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仍旧玩弄着手里的粉色娃娃。
陈程的视线随着小女孩儿手里的小破娃娃移动着,小破娃娃的一只眼睛已经没了,就剩个洞,另一只眼睛随着女孩儿的晃动一睁一闭,樱桃小嘴涂抹了口红,看起来猩红无比。
怪异。
陈程直起腰,看向女孩儿的脸,女孩儿有很重的黑眼圈,脸颊瘦削,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
“你要不要玩游戏呀,姐姐这里有好玩的……”陈程从书包里拿了很多小玩意出来,一一摆在桌上。
女孩摆弄着娃娃,没说话。
陈程默不作声又把东西收好,决定不搭理她了。
什么小屁孩儿,没礼貌!
她拿出手机开始玩儿消消乐,也不知道她妈妈什么时候来把孩子带走。
玩了一会儿,余光之中,她发现女孩儿打了个哈欠,终于把娃娃搁在一边。
“你困了吗?”陈程收好手机,“我下去叫你妈上来……”
说完她就乐呵呵地下楼,一般来说,这个时候肯定是得带孩子回家睡觉了。
“诶,姥姥,大姐,”刚到楼梯口,陈程发现姥姥和那对夫妻正要上楼,她说,“她好像困了。”
姥姥点了点头,接着对那两人说:“去吧,记得等孩子睡熟了再拍。”
男人手里拿着手机,微微发抖:“我晓得。”
两人从陈程身旁上去,她看向姥姥:“姥,怎么了?”
姥姥神色严肃,说出来的话却让陈程心底一震。
姥姥说:“家里大人作孽,让孩子遭罪,被缠上了。”
陈程回头往楼上看了一眼,连忙下楼站在姥姥边上。
“鬼上身吗?”陈程跟着姥姥来到堂屋,边问。
姥姥点了香,分了一支给她,示意她跟着拜。
拜完,姥姥才给她解释:“差不多,只不过,这种上身,对人伤害及大,一般没什么大仇的,不会这么做。”
陈程闻着屋里香燃烧的味道,回想起大门那里不是挂了一面镜子吗?不是说,挂了镜子在门口,一般情况鬼是进不来的。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姥姥也朝门口瞥了一眼:“下边那东西要是附身在人身上,就相当于有了门的钥匙,挡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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