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痛!好痛啊——”
凄厉的惨叫撕裂了宿舍的寂静。沈寒希目瞪口呆地看着前一秒还文弱怯懦的少女瞬间面容扭曲,痛苦哀嚎,周身散发出浓重的血腥气和森森寒意。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她后脑勺处也开始渗出暗红的血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留下无形的印记。这场面过于刺激,他腿肚子有点发软:【卧槽……这特效也太写实了……不,不对!老三那眼神……他看得见!这TM不是梦?!】
“我看见了!穿黑衣服的人……他们拿着刀剑……刺向了母亲……她也刺向了我……”杨令仪眼神涣散,沉浸在血色的记忆碎片中,声音因痛苦而尖锐破碎。模糊的画面变得清晰:母亲兴高采烈地归来,告诉她父亲终于有了消息,很快会派人来接她们……她们满心憧憬着团圆的未来……然而,等来的并非父亲的仆人,而是冰冷的刀锋!母亲尖叫着将她死死护在身后,利刃无情地穿透母亲的身体,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她的脸上和身上……哭喊、惨叫、遍地猩红……
滔天的怨气和恨意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她体内喷涌而出!黑色的瞳仁瞬间被血色浸染,原本清秀的脸庞因极致的怨愤而狰狞变形,长发无风自动,周身阴风呼啸,宿舍的温度骤降至冰点!她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眼看就要失去理智,化作厉鬼。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体有金光,覆映吾身……”容子谦不敢怠慢,立刻手掐法诀,口中急速念诵起清心安魂咒文。这咒法并非正统道门传承,而是他那不靠谱的师父容浔结合一些旁门左道捣鼓出来的,专为安抚灵体、唤醒理智,效果却意外地好。
清越平和的咒音如同清泉注入沸腾的油锅。只一遍,杨令仪眼中的疯狂血光便如潮水般迅速退去,翻涌的怨气被强行压制下去。她剧烈地喘息着,身体虚脱般晃了晃,混乱的记忆如同被一双无形的手梳理清晰。
“对……对……我想起来了……”她踉跄着倒退两步,声音幽远空洞,带着无尽的悲凉与疲惫,“我……已经死了啊。”惨然一笑,目光再次落到绣鞋上那抹刺眼的“红梅”,终于恍然大悟,“这哪里是梅花,分明……是被鲜血染红的啊!”
撕心裂肺的痛哭在宿舍里回荡了许久,杨令仪才渐渐止住悲声,用衣袖擦了擦布满血泪的脸庞。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打量着眼前两个穿着怪异的男子,心中升起巨大的敬畏与疑惑。
“二位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她怯生生地问,声音犹带哽咽,“莫非……是奉旨引魂、带小女去那阴曹地府的黑白无常大人?”她听过传说,人死之后会有勾魂使者。这两位公子能轻易唤醒她的神智,压制她的怨气,又能拿出能发光的器物查看她父亲的生平,这般神通,绝非阳世凡人能有!她的态度愈发恭谨,甚至带上了面对神灵般的畏惧,“无常大人……可否告知,小女与母亲一同遇难……为何……为何不见母亲魂魄?”她心中那点微弱的期盼再次燃起——是否母亲还在某处?
沈寒希目瞪口呆:无常?我?黑还是白?这剧情跳跃得比我的学分绩点还离谱!
容子谦内心吐槽:你看我像是有编制无常的样子吗?我就是个被容易鬼缠上顺便学了点三脚猫功夫的半吊子天师啊!他揉了揉眉心,总算彻底理清了脉络。眼前这女鬼要找的母亲,竟是和她同时遇害的!理论上,母女俩的魂魄应该同在死亡之地羁留。
同地同时身亡,遗体相近,魂魄相缠……这是常理。容子谦快速分析。可她母亲魂魄失踪,她却成了地缚灵?不对……他瞥了一眼此刻干净得过分的宿舍角落。(去年他刚入学时可是拿着师父留下的破罗盘仔细勘察过,确认过眼神,是没有鬼的屋子……她能跟着老二从老宅跑到宿舍,说明她不是被束缚在原地的那种鬼。沈寒希提到的暑假“鬼宅探险”是关键——她必定是在那里跟上他的。
女鬼的核心诉求是“寻母”,源头还在那个老宅。他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对方能接受的古白话开口。天知道为了和家里那位说话文绉绉的小祖宗交流,他被迫恶补了多少文言文。“杨姑娘误会了。在下容子谦,这位是沈寒希。我等乃是阳世之人,并非地府无常。”
“阳世之人?”杨令仪惊愕地睁大眼,难以置信,“可……可你们既能见小女鬼身,又能……”
“世间之大,奇人异士总有些微末手段罢了。”容子谦轻描淡写地带过,将话题引回正轨,“既是机缘巧合得见姑娘,姑娘寻母之事,我二人若能力所及,自当尽力相助,还请姑娘宽心。”容子谦叹息:主要是为了救老二的小命,顺便积点阴德,希望小祖宗知道了能夸我两句。
杨令仪闻言,深深福了下去,几乎要跪倒在地:“多谢容公子!多谢沈公子!二位大恩,小女……小女无以为报!”声音充满感激。
“不过,”容子谦话锋一转,决定提前打下预防针,省得这傻姑娘期望太高最后失望更大,“观姑娘形容衣饰,距今似有数百年之久。寻人之事,恐大海捞针,艰难万分。且姑娘一直未能感应到令堂魂魄,此乃一大蹊跷。依在下之见,令堂……或许早已轮回转世,重入人间了。”他尽量说得委婉,但意思清晰。
“转世……投胎?”杨令仪愣住了,秀眉紧蹙,显然对这个概念有些茫然,“可……小女尚在此间啊!”她本能地抗拒着这种可能的分离。思索良久,她才缓缓抬起头,眼中虽有不舍,却透出一股决然:“若……若母亲当真已得解脱,转世为人,小女……小女亦是欢喜的。小女只想知晓母亲下落,得个心安。无论结果如何,二位公子肯为小女之事奔波劳碌,小女已是感激涕零,不敢……再有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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