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陈叹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

如果我没能从小幻境里出去会如何呢，会永远活在那份「虚假」里直到死，还是泯灭于无知当中呢？

说到底，如果永远活在「虚假」当中，那么「真实」还有什么意义？或者说，「虚假」和「真实」的界定到底在何处？

她为什么要追求「真实」……？

不。

虽然「虚假」往往比「真实」更美好，但是这份美好，终究是“赝品”。

因为那里没有「自我」。

回归问题。虽然这么说，但陈叹并不觉得这是自救。

“说不定……”陈叹看向了手边的围巾，上面没有任何特别的“灵”的波动，“是她在救我呢……”

陈叹决定先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把它们记录在了备忘录以及日记本当中。

出门前，她给叶松韶发了一句：

【Wodash：我成功了。】

黄文熙一直在思考，她到底要不要当那个“出头鸟”（1）。毕竟最近陈叹出门遇到了那种事情……引起了她的警觉。

如果是她的话，可能已经让厉鬼得逞了。

她根本没有陈叹那样坚强的心灵，她是一个比较脆弱的人——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这样的她，做不成任何事情。

就算是事情超出了她能掌控的范围，只要有所准备，她就可以支配住自己的精神。

……当然，现在遇到的事情都是小事，根本无法去类比。

但毋庸置疑，她现在毫无磨炼，遇到意外没有任何准备……她会死的。

但是，她不能死。

或许此时此刻，对于她来说，加入怪谈图书馆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尤其是当她知道陈叹拥有了加入青山的可能性之后。

一开始她也想试试陈叹的做法，但是知道陈叹是怎么得到这个机会后，她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叩问自己最深处的内心？执念？

她不敢。

陈叹有陈叹的理由，她也有她自己的坚持。

她有父母，有亲人，她希望任何人破坏这一份「美满」，包括她自己。

所以，她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沦陷在里面。

更何况，她现在连「意识海」都没有接触过，又谈何自身之“灵”？

她也想过找姚天城，但是仔细思考后，还是反驳了自己。

陈叹和黄文熙都是未记录在档案的灵视者……如果姚天城不知道还好，但如果他知道的话，两人被发现，而他却不上报，会产生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黄文熙不敢赌。不敢赌姚天城对她们的宽容，也不敢赌她们的隐蔽，不敢赌她们的安危……

与其把命运交给别人，不如交给自己。

在这场棋局里，无论是哪一步，走错了，都可能全盘皆输。

而他们，仍然无法确认，到底是什么，让她们成为了例外。

不知道，谁和谁，是真正的「棋手」。

.

明天联考。

高中阶段第一次正式考试。

陈叹合上书，文科她稍微背了一点，但不多。她更多是在神游，以至于被老师点名起来了好几次。

“陈叹？你今天怎么回事，状态不太对哦。”数学老师无奈道。

陈叹“啊”了一声，回过神，“嗷，抱歉，老师。”

陈叹深吸了一口气，集中精神听课。

后来，姚天城过来找陈叹，说他找到罗宸和付予振，也就是罗朵的姑姑姑父的消息了，陈叹却只是有些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然后把它默默地记了下来。

他们现在住在锦城城东，而且和陈叹是一个小区的。

这该死的缘分。

为什么罗朵会选择她？或许除了那些遗憾以外，也是想再多看看他们吧。

有意思的是，付予振居然是怪谈图书馆的编外人员，这意味着他也是潜伏者，而且和怪谈图书馆有联系。

是通过谁？

不过，既然他是编外人员，如果他调查过罗朵，那么他就会知道【静默之道】……陈叹深深地叹了口气。

只有罗宸还蒙在鼓里。

陈叹回家后看了看叶松韶有没有回复自己，结果发现这个b到现在还不鸟她，她深度怀疑对方鸽了自己。

但是叶松韶这个段位的人又何必欺骗陈叹这青铜萌新，所以陈叹觉得对方应该是没看到，嗯，应该。

一直到了三天后——联考都已经考完了，叶松韶才发来消息。

【环：我听说你们高一年级要考试了，给你回复怕影响你心情】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不回复更影响。

【环：十一月十九日，到洛川】

【不要多问，你之后就知道了】

【Wodash：下元节？但是周六我要上学啊。】

【环：你们教学楼会被借的，那两天放假】

于是对话就到此为止了。

陈叹有些狐疑，自己这样独自一人到一所陌生的城市见一个说不上认识的人？这未免太玄幻也太危险，毕竟她现在还是未成年。

况且，她到了洛川之后呢？她到一所新的城市，人生地不熟的……到了以后就知道了？真的吗？

但是陈叹现在是“求学者”，自然不能抱怨这里不行那里不行，也不能到处问显得自己像个元素周期表第五十一号元素（2），只能腼着脸应下这荒唐的开端，然后润去学习。

城市里一般不会有怪谈区域，陈叹也没有再见过鬼，除了影子。

说实话这日子还蛮无趣的。陈叹最近都有细致观察过“灵”，即使是现在，她对“灵”还是只有一种模糊的感觉，仅能感受到，不可视不可闻不可触，如同光芒一样的抽象之物。

虽然光本质是一种处于特定频段的光子流，是可以被测定的，人们甚至知道在真空中光速是299792458≈3×108m/s。

但是“灵”不一样，它看似如此神秘不遵循物理学的规律，或许也只是因为人类对于宇宙之广的无知。

说不定“灵”其实也有它运动的周期，具有波粒二象性，有独特的超弦振动方式，可以与人类所认识的物质进行相互转化。（3）

倘若一位科学家觉醒了“灵”瞳，或许它会为灵视者目前的世界开辟新的篇章。

“灵”也只是人类——灵视者对它的命名，它真正的名称我们还是不得而知。

不如说世界上所有的物质都是人类命名的，包括人类自己，所以这个话题并没有什么谈论的必要，也许这就是语言的魅力吧。

陈叹吸了口气，觉得自己都快要把自己绕进去了，她及时止损，阴暗扭曲地爬行，等待着“审判日”的到来。（4）

（1）出自C20

（2）化学元素周期表第51号元素：锑（Sb），位于第五周期第ⅤA族（氮族），p区。相对原子质量121.8，稀有金属元素，电负性2.05，一种银白色有光泽硬而脆的金属（常制成棒、块、粉等多种形状）。

（3）波粒二象性（wave-particle duality）指的是所有的粒子或量子不仅可以部分地以粒子的术语来描述，也可以部分地用波的术语来描述

超弦：超弦理论（英语：Superstring Theory），属于弦理论的一种，是一种引进了超对称的弦论，其中指物质的基石为十维时空中的弦。

弦理论认为：宇宙的基本单元不是粒子，是因为弦在空间运动，才产生了各种粒子。各种不同的粒子只不过是弦的不同振动模式而已。世界中所发生的一切相互作用，所有的物质和能量，都可以用弦的分裂和结合来解释。

（4）此处指代成绩公布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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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Chapter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