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院长

不知是在哪个瞬间,眼前的迷雾轰然消散,奎因兰魔法大学沉稳宏伟的城堡出现在他们面前。古老的建筑沉淀着历史的痕迹,那些墙壁上的神秘的符号,为这栋建筑凭空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晏平乐回头看了眼,那些其他魔法学院的学生正向着另几栋建筑走去,想来他们已经通过了奎因兰的防御结界验证,真正进入了这所魔法名校。

学姐举起手中的魔杖念了段什么咒语,那扇禁闭的华丽大门在无人触碰之下缓缓打开,展露出内部富丽堂皇的装修,大厅的正中央,是一架古老的竖琴。饶是晏平乐,也不禁为这幅景象所震撼。

“欢迎来到吟游诗人魔法学院。”伴随着学姐的话,古老的竖琴散发出点点光芒,拿着乐器的银白色幽灵从四面八方飞过,大厅里响起轻快的合奏,空灵而缥缈的乐声不知从何处出现,呢喃着词句的旋律。

“一个学习的地方,奇迹在那里被发现,在奎因兰的土地上,魔法盛行……”

饶是阅遍蓬莱仙谱的晏平乐,此刻也不由得为着截然不同的演奏而惊叹。他听见身旁的新生们压抑不住激动的心,轻声讨论着。

“这就是奎因兰的校歌……!”

“据说是那位创始人之一的吟游诗人所编写的,原来是如此精妙的曲调。”

“是我的错觉吗,感觉身上好像都变轻了。”

乐章逐渐达到**,与灵力截然不同的气息萦绕在晏平乐的四周,消除了他一身的疲惫。在最后的谢幕时刻,晏平乐莫名感受到,深藏于他的神识之中的《万乐集》似乎发出了某种共鸣。

“让我们团结起来,作为古老的巫师……我们是黑暗夜晚的光明守护者!”

乐章最后一声落下帷幕,人群中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掌声,银白色的幽灵们以优雅的礼仪向他们的“小观众”们行礼,而后消散在空气之中。

“欢迎诸位来到吟游诗人魔法学院。”

在激动的新生们终于冷静下来后,学姐笑着说道:“在诗院,我们将学习各类乐器的演奏与表演技巧。如何利用乐器更好地辅助其他巫师战斗,将是我们共同研究的主要课题。”

“虽然我们吟游诗人不擅攻击,但以乐曲为媒介进行辅助也是一门学问,好的吟游诗人在巫师界可是很抢手的。”

“不擅攻击”?听闻这句话,晏平乐稍稍有些愣神,西方的吟游诗人与天音阁的音修……虽然都以音律为用,但实际区别似乎比他想象中大得多。

在蓬莱仙岛,音修以音律迅捷的强力攻击与极强控制能力而闻名,在直接杀伤力上仅低于剑修。而对于晏平乐这样的天才音修,一曲便能取人性命。

“不擅攻击”?“辅助他人战斗”?晏平乐从来没听过有人对音修会作出这样的评价。

当然,学姐并不知道晏平乐的惊讶,她仍然在继续宣读注意事项。

“作为刚入学的一年级新生,这学年的课程也会集中在魔力理论基础上,辅助你们对咒语有更深刻的认知。”

“除此之外……”

良久,冗长的校规终于尽数讲完。学姐顿了顿说道:“以及最后一条,宵禁时间为晚上十二点之后,请勿踏足学校规定的**区,以及牧场旁的深水林。”

“除非不要命。”唐突出现的低沉男声补充道。

“没错……天哪,您怎么来了!”

不知何时,那位奥西里斯学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人群前。学姐的面上带着崇拜与惊讶,摘下头顶带着羽毛的诗人帽,轻轻鞠了一躬。

人群安静了几秒,骤然爆发出更激烈的欢呼。不用听旁边沸腾的人群在说什么,晏平乐也能猜到,大抵都是与这位学校的风云人物有关。

就连那些平时自视清高的贵族们,此刻也带着憧憬望向这位首席。他们远比普通的学生更知道“伊什梅莱”这个姓氏代表着什么,贵族子弟之中不少人也曾在宴会上有幸见过这位首席,那完美的礼仪与从不出错的姿态是一代贵族小孩记忆里“别人家的孩子”。

这些底细晏平乐一概不知,但他确实看出来了。看来奥西里斯在奎因兰,似乎就像晏平乐在天音阁,是绝对的人群焦点。

淡金色长发的诗院首席没有直接回答学姐的问题,那双沉静幽深的冰绿色眼睛扫过新生们,不知道是不是晏平乐的错觉,似乎在看到他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霍尔级长,想必诗院的入院仪式已经结束了?”

学姐忙道:“是的,接下来就是带新生去休息室了,明天还有全校的入学典礼。请问是哪里出错了吗?”

奥西里斯温柔地打断她的话:“不,你做得很好。”语毕,视线精准地略过人群,看向神游天外的晏平乐,“只是院长让我来接人。”

晏平乐原本因冗长校规而有些昏昏欲睡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周围的人好奇的目光顺着奥西里斯的视线看向这一片的新生,最终,大家的目光自然地都集中在了那位带着莫名的气质,周围在人群中就很显眼的那个东方人身上。

虽然奥西里斯没有指名道姓,但晏平乐很清楚,他指的就是自己。

晏平乐在心里轻轻啧了一声,走过已经自动“摩西分海”的新生们让出的道路,站到奥西里斯身边。奥西里斯似乎笑了笑,朝学姐与新生礼貌地略一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先行告退了。”

新生即将往楼梯的下层的休息室走去,而晏平乐则跟着奥西里斯,走上吟游诗人魔法学院那富丽堂皇的楼梯前往上层。

离开时,晏平乐还听到了新生们讨论的声音。当然,都是关于他的。

“首席怎么会突然来接一个新生啊,难道是院长家的孩子?”

“不不不,你们看他那标准的东方人长相……”

“啊,我听说有个东方来的……”

“难道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东方转校生?!”

当然,那些贵族新生们不加掩饰的打量视线也直勾勾地打在晏平乐身上,而且都不怎么友善。

后颈冰凉的触感让晏平乐打了个寒战,奥西里斯的声音将晏平乐飘远的思绪拽回,他提醒道:“学弟,小心脚下。”

晏平乐这才注意到,在他们上楼梯的过程中,楼梯也在以某种规律旋转,拼接、组合,通向不同的方向。晏平乐刚刚想得太投入,险些一脚踩空。

“谢谢首席。”晏平乐礼貌又疏远地感谢道,心里嘀咕着实在不想和这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首席扯上关系。以及……奥西里斯的手是不是太冰了,似乎已经低于正常人的体温。

奥西里斯似乎并未察觉晏平乐警惕的态度,他收回手:“叫我奥西里斯就好。”

晏平乐应下,却并没有和这位首席交换昵称的想法。两人一路无话,除了路上遇到的与奥西里斯打招呼的巫师学生们外,再没人出声。

诗院的楼梯十分复杂,从喧闹的大厅到寂静无声的走廊,纵然晏平乐集中注意力,也已经完全不记得来时的路,更别说楼梯还在不停地改变,他甚至有些担心之后该如何回去。

奥西里斯倒是轻车路熟地绕过走廊里的复杂岔路,最后,他们停在了一扇刻有晏平乐不认识的某种生物与文字的石门前。

晏平乐本以为看到那个石雕生物动了下是自己的错觉,哪知下一秒,那个明明是雕刻在门上的石头竟然睁开了眼,在看到奥西里斯后嗤了一声,而后,门缓缓打开。

奥西里斯似乎见惯不怪,对晏平乐说道:“阿依来院长就在里面,学弟快去吧。”

晏平乐点点头,向奥西里斯礼貌地道谢。毕竟院长估计要找他聊一些关于蓬莱的事,蓬莱的存在目前还没有在西方完全公开,奥西里斯确实不方便进去。

进门后,身后石制的神奇大门缓缓合上。晏平乐先感受到的是一阵奇特的气息,像是阳光与草原混合的味道,自由又烂漫,让人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许多。

这间屋子的装修十分奇特,错乱的灯光造成了奇幻的视觉效果。明明是院长办公室,装修却一点也不正经,与之相反,凌乱琐碎的物件摆满了房间。办公桌旁则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乐器。

“哦,是你啊,你来了!”身后传来惊喜的声音,阿依来院长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头上的帽子却带着年轻人最喜欢的新颖款式,他热情地招呼晏平乐:“快坐吧孩子。”

晏平乐向院长行了前段时间才特意学的吟游诗人礼仪,而后环顾四周,才在旁边的杂物里找到看起来像椅子的小凳子。

“哦不不不,”眼看着晏平乐要坐下,院长赶紧叫停,“那是刚从阿特岛找来的手鼓!孩子,坐这里……哦不,坏猫咪,不要揪我的挂件!”

黑色的猫咪在房间里窜过,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好不容易两人都坐下,院长笑眯眯地握住晏平乐的手:“好孩子,你师尊已经和我们沟通好了。把这里当成家就好,奎因兰魔法大学欢迎你的到来。”

晏平乐有些受宠若惊,本以为贵族众多的诗院,院长应该是严肃认真的贵族高层,没想到竟然是还像个老顽童的老头。他认真地道谢:“谢谢您,我会努力学习的,一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阿依来校长似乎想起什么:“说到这个,奥西里斯那孩子刚跟我说……”

晏平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该不会是在列车上用言灵之术回击贵族的事吧,难道是奥西里斯偷偷告了黑状?不会还没开学就要被训吧!

倒也不是脸皮薄怕挨训。别看晏平乐在修炼上一骑绝尘,实际上他也是出了名的不守规矩,在天音阁没少被师尊训。但要是院长知道了十有**会告诉师尊,搁着大洋彼岸被投诉,还是有点……

“……说你的音律之术十分神奇,而且在列车上还热心帮助同学伴奏了。哈哈,你能融入这里的氛围我也就放心了。”

晏平乐松了口气,但又没完全松口气:……

好像没告状,但“热心伴奏”?奥西里斯绝对是损他呢,只是只有知道真相的他和奥西里斯两人知道而已。

作为院长,阿依来院长的思维似乎有些太跳脱了。他热情地念叨了会儿,又突发奇想:“我还没听过东方的吟游诗人演奏呢!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听听那里的美妙乐章吗?”

晏平乐有些犹疑:“可以是可以,您想要听什么类型的呢?我怕有些曲子的攻击性太强,让我仔细想想。”

阿依来院长似乎不以为意:“都可以,就当是在酒馆的一次即兴演奏就好!就算真弄坏了什么东西也没事的。”

反正吟游诗人的攻击性也强不到哪去,阿依来院长也只是实在好奇东方的乐章是什么样的罢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或者你在车上给同学们表演的那首就好。”

晏平乐:……

这可不兴演奏啊!

从脑子里搜寻了一会儿,倒是真让晏平乐找到了一曲合适的曲子。《山间行》,作为天音阁的入门曲目,它的节奏较为平缓,在战斗中也起着鼓舞人心的作用。

演奏这样简单的曲目对晏平乐来说完全不需要准备,他拿出白玉笛,灵动轻盈的乐声便在房间内传开。仙音缥缈,余音绕梁,不光是院长,连房间里的小动物都听得入了迷。

即便是入门曲,晏平乐仍然十分认真地对待它。音修被教导尊重每一首乐曲,他的每一次演奏都会尽力做到完美。

“哐当——”

就在这祥和的氛围几乎让人沉醉之时,那只黑猫的尾巴放松地扫了扫,门口架子旁的罐子突然砸下,发出近乎枪声的巨大声响。

“!”

正在演奏的晏平乐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吹走出一段攻击性的音律,包含浓郁灵气的音律直冲架子而去,哪怕晏平乐反应过来不对紧急调整方向,也重重地打在了墙上。

呃,砸出了个坑。

阿依来院长:……

晏平乐:……

望着古老建筑的墙上突然多出的大洞,晏平乐有些崩溃了。

还没入学就把学校的墙了个洞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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