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什么衣服都盖不住你这种人身上的穷酸气。”陈真像只骄傲的孔雀,抱臂上上下下嫌恶地打量姜昭。
他自觉出身高贵,又得顾及在傅砚修面前的形象,当然不会像小乔那样在人前直接动手,而是施舍般,“傅总给你开多少,我出双倍。”
“拿了钱就滚远点,也不知道看上了你什么……”
“看上了我什么?”姜昭轻声重复。
上千万的金额从陈真嘴里说出来,仿佛晚餐吃什么一样的轻松。
可这钱的十分之一甚至是百分之一,都是他这样的普通人拼尽全力才能得到的。
姜昭半低着头,面无表情往前走,“实在想知道的话,你可以自己去问傅先生。”
话音才落,陈真的跟班就拦住姜昭把人推回了原地。
前者逼近,眉眼之间已经染上了被挑衅到的怒意,“装什么清高?你不是穷吗,这钱你不要,你家人也不要?”
姜昭猛地偏头,“你让人去我家了?!”
他这句话震惊到尾音都有点飘,却明显取悦到了陈真。
后者得意洋洋地一抬下巴,“你以为就我一个人盯着你吗,他们的价可没我开得高。”
单纯炫耀的一句话,对于姜昭来说却宛如当头一棒。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占据了傅砚修身边的位置,那会成为多少人的眼中钉?
前有小乔陈真,那么往后呢?会不会有人直接把这件事告诉姜明谦,又或者……
姜昭不敢往下想了。
他低垂眼眸,只觉得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隐秘视线已经不仅仅是鄙夷,更多的是对他的评估。
如果能够证明他对傅砚修而言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那针对、驱赶就变得特别容易了。
甚至发展到最后他还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连最需要的钱……都拿不到手。
姜昭深呼吸了下,指甲抠着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平复因焦躁而加速的心跳。
视线不动声色在场内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远处正和某位外国人交谈的傅砚修身上。
男人背对着姜昭,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一小截冷白的下巴。
而站在傅砚修对面的外国男人脸上带笑,频频点头,看样子是这场谈话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姜昭闭了闭眼,借着旁边一圈陈真跟班的遮挡,径直撞了上去。
“哗啦——”
陈真手里的酒杯倾倒,里头的液体洒了姜昭一身。
“啊!”姜昭惊呼一声,拍着胸前被打湿的布料,“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陈真皱眉沉着声反驳,“有病吧自己撞上来!”
姜昭不接陈真的话,自顾自说着:“我一进来你就堵我,说我是下等人不配进来这里,那请问随随便便动手就是你所谓的礼貌教养吗?”
姜昭声音不大,但因为陈真刚才的大声反驳,刹那间,几乎整个宴会厅内的人都朝这边看来。
“况且,”姜昭吸吸鼻子,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猛掐自己大腿,眼眶红成了倔强又不屈的模样,“我是傅先生带来的男伴,如果傅先生需要我……”
后半句话都不用说完,对于陈真来说就已经有了足够的威慑。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姜昭不指望傅砚修能撇下工作来英雄救美,所以在他这个简陋的计划里,只能把傅砚修搬出来狐假虎威。
姜昭扭头就往傅砚修所在的方向跑。
他都这么说了,就算不主动伸出援手,人跑到身边怎么也得意思意思保护一下吧?
然后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姜昭来不及停脚,就这么被人揽住肩膀,顺势扣进了怀里。
傅砚修的声音紧跟着就在头顶响起,“跑这么急做什么。”
姜昭愣了一下,他眼里还有未干的泪花,往上望的瞳仁里满是惊讶。
这还不是结束。
傅砚修的目光在姜昭被酒水打湿的下巴上停留了一瞬,随后抬手招来侍者,亲自捏着纸巾一点一点把酒液擦干净。
“傅总,这……”
旁边有人出声,傅砚修这才屈尊降贵般抬眼。
他直直望向跑过来又停在几步外的陈真几人,漫不经心发问:“谁泼的。”
话音落下,偌大空间内说话声都渐渐消失。
陈真眸色惊恐,整张脸布满了忐忑,“我、我没有要冒犯您的意思,我只是和他说说话,他是自、自己撞上来的。”
傅砚修没出声,只淡淡往旁边一扫。
陈真家里条件确实不错,但他上头还有个哥哥,家业轮不上他继承,这个酒会也是他听说傅砚修会来才磨着家里人带上的。
做生意的都会察言观色,这么一眼看过来,陈真他哥立刻就上去把人拽走了。
拉扯间还能听到难掩怒气的数落。
而陈真父母殷勤上前,脸上才扬起谄媚的笑想要道歉,傅砚修就带着姜昭头也不回走了。
……
车子一路驶回晚山苑的别墅,姜昭从后座下来时,腿都还是软的。
他第一次干这种冤枉人的坏事,面上装得可怜无辜,实则手心后背都出了层冷汗。
……又害怕傅砚修秋后算账。
“先生。”姜昭怯怯抬眼。
彼时傅砚修正大步往里走,照明用的暖黄灯光落在他脸上,削弱了五官轮廓带来的极致冷感,罕见的有点柔和。
“先去洗个澡吧。”
那杯酒虽然没真的泼到脸上,但里头的衬衫湿了大半,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确实不好受。
姜昭把这当成了消气后的关心,点点头就上楼进了客房浴室。
热水兜头浇下来,瞬间驱散了肢体上的寒冷,姜昭想,搬家的事确实得尽快了。
那个老小区什么都拦不住,换个设施齐全的,至少能保障生活安全。
他搓了把脸,“以防万一,待会儿得提前把出门的事和傅先生……”
未出口的话随着另一具炙热躯体的靠近卡在喉咙里。
姜昭身前是冰凉的瓷砖,身后是傅砚修精健的胸膛,热水自皮肤相贴处缓缓渗下,带起一阵酥麻战栗。
傅砚修在蒸腾的水汽里低头靠近,打湿的额发垂落下来,从姜昭通红的耳垂上划过。
“……傅先生。”
听见这轻而怯的三个字,傅砚修蓦地扯开唇笑了。
从他第一次见姜昭,对方在他面前展现出的就始终是柔弱而漂亮的一面。不得不说,那确实容易讨人欢心——尤其是在床上。
但这样的性格带来的,还有扛不起事的懦弱。
有更重要的事在前,傅砚修当时确实是不打算去解救姜昭的。他这样的人身居高位惯了,不管做什么都带着利益的盘算。
或许在谈完事后会姗姗来迟解救他的小宠物,但往后再也不会带姜昭出席类似场合,几周、几个月、甚至都等不到合约到期,姜昭就会被他彻底玩腻。
“抖什么。”傅砚修一只手环着姜昭的腰,手掌按在人小腹处,微一使力,就将人提抱得只有脚尖着地。
男生垂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在控制不住地轻颤,轻而易举就让傅砚修想起宴会厅内姜昭跑过来时,眼里闪着的狡黠生动的光。
“你不是很聪明么,想让我来替你出头。”从来冷淡的嗓音里带上了听不出喜怒的反问,“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知道?”
完全背对着的姿势,让姜昭的视线范围内只有洁白的瓷砖。
他一张嘴,热水就顺着滴进口腔,猝不及防呛了下,脑子都还懵着,傅砚修已经不耐烦地拍拍他的腰命令道:
“腿分开,自己撑好。”
-
第二天醒时,毫不意外又是浑身酸痛。
姜昭想着早点出门,尽量今天能把房子定下。为此特地去找管家要傅砚修的电话想提前报备,却被告知“先生出差了。”
“来回大约要一周时间。”管家说:“先生出门前托我转告,这段时间您可以自由出行。”
姜昭眼睛像小灯泡一样唰地就亮了,“真的吗?那、那我今晚就回家住了。”
管家不置可否。
姜昭立马噔噔噔上楼,换了身舒适简便的衣服下来,出门前还心情大好地冲管家说拜拜。
但他也没能第一时间就回家。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和中介四处看房,最后加了点预算,才定下一套房龄偏大,但地段周边设施都好的小区。
回家时,姜昭一手提着卤肉,一手提着小蛋糕。
他这次提前打了电话通知,姜暮早早就候在了门边,看见他先喊哥哥,眼睛却粘在了蛋糕盒子上。
“哥哥你上班累不累呀,我好想你,这个、这个蛋糕是什么味道的呀?”
姜昭弯腰摸她的头,“你上次不是说想吃芒果味的吗。”
姜暮就扑上来,吧唧亲了一口姜昭的脸,“我最爱哥哥了!”
她亲完就提了蛋糕往里跑,没了小小身影的遮挡,后头姜明谦也推着轮椅上前。
“怎么又搞得一身脏。”姜明谦就着这个姿势给姜昭拍衣服沾上的灰尘。
姜昭眉眼弯着,迫不及待想分享喜悦,“我下午去……”
看房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姜明谦先“咦”了一下。
“岩岩。”他问:“你脖子上这个红印子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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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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