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都是万花楼的戏份，所以楼葭基本上都会按时去片场矜矜业业的当背景板。

剧组直接包了个中型饭店当食堂，所以楼葭的短暂的剧组生活过的也算是有滋有味，有戏拍（虽然只是个背景板），有专门的食堂不用点外卖，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去片场看别人拍戏，作为已经阔别大小屏幕的演员，现在的一些剧组拍戏习惯和方式她都需要重新学习。

楼葭今年23岁，在演员这个行列已经不算是非常年轻了，入行三年，冷板凳的时间都超过两年了。

这天，楼葭穿着自己的衣服蹲在片场的角落，正在观看几名老戏骨飙戏。

老戏骨之所以被称为老戏骨是有原因的，别的不说，楼葭就是随意观看就能有一些心得，哪怕目前她还演不出来，但是也能受益匪浅。

“反正比那个傲慢的人演的好。”

楼葭嘀咕着，开始了日常挑刺游怀瑜的环节。

正在她沉浸于老戏骨们之间擦出的演技的火花时，她的肩膀一沉，她条件反射往前旁边挪了一步然后回身往后看。

身后是一个化好妆穿着一身民国学生服的短发女生，她收回手，然后热情的问楼葭：“这么面生，你也是群演吗？”

楼葭琢磨了一下，点头：“算是吧。”

女生听到这话开心极了，她想要抓住楼葭的手但是又怕自己的热情吓到人，于是讪讪的收回手，小声说：“太好了，我也是刚进组的群演。”

楼葭只想继续欣赏老戏骨飙戏，于是她敷衍着：“看出来了。”

女生像是没有察觉到楼葭的兴致缺缺，继续小声但是语气激动的说：“本来我是进不来的，因为这个电影剧组都是在开拍前就招足够的群众演员的，但是呢我还是进来了。”

楼葭继续敷衍并且站起身打算撤，“嗯嗯，真的很厉害呢。”

但是女生见楼葭要走了竟然也跟着走，显然是要打算跟楼葭唠到底。

“你怎么走了呀，对了我叫云云，你叫什么呀，你真漂亮，我一进片场你在这个角落我却一眼就看到你了……”

而片场正在上道具短暂空隙，齐导往身后看了一眼，原本窝在角落里的女孩已经走了。

副导见状问他：“在找那个叫楼葭的小姑凉？”

齐导难得点头，他感慨道：“她总共就没多少戏份，还天天过来看别的演员演戏学习，态度上倒是挺难得的，有点像一个人啊。”

副导：“你是说……?”

齐导摆摆手，准备下一场拍摄，只留下一句：“不说了，太年轻，什么都有可能，什么都不可能。”

楼葭并不知道她在剧组偷师早就被导演发现了，当然她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这些。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群演此时正拉着她不放。

群演：“哎呀我都说了这么久你也不跟我说说你自己，真是的！”

楼葭有气无力：“我要回酒店了。”

美人冷脸的样子还是很有距离感的，群演云云尽管有恃无恐，但是还是意识到了面前这个叫楼葭的女人跟别的群演不一样。

别的群演只要听说她是半路进来的就知道她大概率是跟剧组的人有关系，就会下意识的讨好她，但是这个女人不一样。

她的不在意看着不像是演出来的。

她看着这个女人，身高大概165的样子，身上穿着最简单的T恤牛仔却让人直观的感受到她优越的身材比例，皮肤白皙五官优越，此时此刻眉目间掺着明显的厌，而显然她厌的是……

云云从昨天进这个剧组开始就没有这么明显的被无视被不耐烦过，尽管她只是一个来剧组体验生活的没有任何演戏经验的群演，但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她不仅仅是个群演。

云云嘟囔着：“真是不识抬举。”

楼葭眯着眼，“你说什么？”

云云摆手，“害，没什么，本来是见你长得漂亮想给你介绍角色个有戏份的角色，不过现在看来你也不太需要。”

楼葭点头，“嗯，是不需要。”说着楼葭就直接转身就走，没有再给云云一个眼神。

云云咬牙，平淡的长相变得狰狞起来，她冷笑：“从来没有人这样无视我。群演是吧，不到杀青不能出组是吧，给我等着。”

楼葭回到酒店自己的房间的时候还是非常的莫名其妙，她招了招小心，问她：“我记得你说过这个剧组是个保密剧组，群演都是提前招好的？”

小心抱着手机，呆愣愣点头：“对啊，就连你这个角色都是公司提前定好的，只是原本的女演员听说戏份很少不愿意来，这才便宜了你。”

楼葭：“好了，最后那句话再说就不礼貌了。”

她思忖着，看着这个群演云云是个半路进来的关系户，只是既然是关系户为什么只能当个群演呢？

这个问题等她再次去剧组当背景板的时候就得到了答案。

楼葭又是一袭修身青色开叉旗袍，肩上披着白色披肩更显得容貌出众。小心接过楼葭递过来的手机，感慨道：“不愧是大剧组，就连小配角的服化道都这么完美，这件旗袍哪怕是在外面的专卖店定做也得个大几千吧。”

楼葭点头：“旗袍的质量是不错，就是这高跟鞋差了点，这也太高了……”

两人说话间导演已经开始喊人了。

很快各个职能组各就各位，小心也就抱着自己的小包把楼葭的手机放进去，然后蹲在角落里等待。

这几天楼葭当背景板已经是非常的得心应手了，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然后一只手撩了一个耳际的碎发，整个人倚在万花楼二楼的栏杆上，仿佛是一朵已经盛开了的玫瑰，随时等着贵人采摘。

她不经意间在镜头路过的时候莞尔一笑，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监视器前的齐导看到这一幕心下思忖着将这一幕留下来，会找镜头并且在当背景板的时候也勇于表现自己，他看到了这个女演员对镜头的野心，把真正的重要配角花魁都比下去了。

而站在他不远处的刘副导却无所事事般看着片场，并没有去盯镜头。

云云这个时候穿着一身戏服走了过来，她好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眼片场，然后扯了扯刘副导的袖子。

刘副导转身看了她一眼，然后带她出了片场，“怎么样啊，群演体验感怎么样？”

云云撇了撇嘴，她低头看着自己这身简单的群众服装，忍不住说：“舅舅，我这一句台词都没有，能叫做演员吗？”

刘副导用自己专业的眼光瞅着自己长相身材都普普通通的外甥女，有些头疼，“我半路把你带进来就不错了，你还想有台词和戏份？”

云云理所当然：“对啊，别的群演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行？我长得也不差吧画上浓妆我也可以是大美人，况且我舅舅可是副导演。”

刘副导直截了当：“你可以在滤镜网红镜头里当美女，但是这是在大银幕！更何况但是你舅舅只是个空架子导演。”

《锋芒》这个电影的导演班子都是齐百胜导演自己的御用班底，而他只是个被投资商塞进来混个资历的副导演而已，根本没有什么权力，可能甚至都比不上场务。

这句话没有让云云死心，但是当她抬头看到自家舅舅脸上的不甘心的时候才真的意识到他说的是真的。

但是，她明明都在片场看到了昨天的那个女群演，她穿的那么漂亮化的妆那么好看，看起来那么的风光。

云云咬牙，她也想体验那样的妆造。

“那我可以体验别的类型的群演吗？我不想当学生了。”

自家就一个外甥女，刘副导自然还是宠爱的，他从自己的工装裤口袋里摸出烟咬在嘴上，边打打火机边含糊的说：“这个问题应该不大。”

云云闻言开心了，等她跟那个叫楼葭的在一个片场的时候，她会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下了戏的楼葭口干舌燥，但是她水还没有倒进嘴里就面痛苦的将水杯递给小心，然后掩面打了个喷嚏。

小心看着她开叉开到大腿根的旗袍，边递纸巾边忍不住说：“葭葭，你莫不是穿的太少感冒了吧？”

楼葭接过纸巾，“你说什么呢，现在是六月份。你要是冷你怎么不穿外套啊？”

楼葭带着小心往服装室走准备换下戏服，“掐指一算，大概是有刁民想要害朕。”

小心亦步亦循的跟着她，嘟囔着：“你都这么糊了，还能有什么人想害你？都没啥竞争力好吧。”

楼葭回头看她一眼，警告道：“你再说当心我炒了你啊。”

小心“哦”了一声没有回话，事实上像楼葭这样的一连糊了两年并且几乎没有曝光的，唯一的出镜可能就是拍一些无刊杂志或者糖水写真以及给一些歌手当MV女主的女艺人，有的为了省钱都不怎么请助理，而楼葭不仅一直带着她，还给她发很高的奖金，也不嫌弃她笨的老板以及很少有了。

楼葭当然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要是真的把这个小心给辞退了，她段时间也招不到更合心意的助理，而且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一起从低谷走出来的。

哦不，现在还在低谷呢。

剧组的服装间和化妆间有很多个，大部分都是门庭若市，有各种小演员和群员过来换戏服，当然比较安静的可能就是主演们用的服装间和化妆间了。

楼葭推开她的服装间，迎面出来一个跟她一样当背景板的小演员，她见到楼葭的时候有些激动，索性也不出门了，就跟着楼葭一起进去。

“你猜我刚才看到了谁？”

楼葭从自己的专属柜子里找出自己的常服，“谁啊？”

小演员：“游怀瑜！！！我的天呐，他真的好帅啊，怎么会这么帅！！！”

楼葭回想了一下跟游怀瑜的对手戏，但是她当时都在自己的角色里，没有多余的精力看游怀瑜，况且，一个那么傲慢的人再帅气她也不喜欢。

“还行吧。”

“还行？”女演员拦着她不让她进更衣室，“你竟然对我的男神说‘还行’，不行，你得重新评价。”

楼葭无奈：“先让我进去换衣服呀雪姐。”

女演员松开她，并且在更衣室外强调：“你一边换衣服一边想怎么夸啊，我就在外面等你。”

楼葭本来以为她就是开玩笑，但是没有想到等她出来的时候女演员还在等她，楼葭无奈：“雪姐，你没必要吧，你这是为难我和我的审美！”

雪姐并没有在意楼葭的反抗，她将楼葭手上的戏服递给一进来就自己安安静静玩手机的小心，然后揽着人边走出去边说，“我这也不算是为难你吧，算姐求你了，你就夸一句帅吧，姐见不得别人说他不帅。”

楼葭无奈，忍不住腹诽：你要是知道我坚持黑他了两年，就知道你是在为难我。

楼葭：“哎呀我求你了姐你别求我了，我也没有说不帅啊，我说的是‘还行’。”

“不行，”雪姐又卑又亢的，“‘还行’就是不行，你必须夸一句，不然我今晚睡不好觉，我求你了！。”

“好好好，”

楼葭无奈，她没有在意到迎面走过来的俊美青年，像是完成任务般机械式夸赞，“帅帅帅，游怀瑜是真的帅，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帅的男人！……?”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有人跟她擦肩而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听到了一声极短极浅的笑声，她可以保证，那绝对是带着嘲讽的笑声。

楼葭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闭了闭眼几乎不愿意承认，如果她没有失忆的话，就在刚刚，她几乎是当着自己最讨厌的人面前夸他是最帅的！

还没等楼葭自我调理好，雪姐就整个人激动起来，她晃着楼葭的胳膊，“快看，就是他，他就是游怀瑜，是不是跟你刚才夸的一样帅，啊啊啊啊啊我今天竟然见到了他两次，我真的是太幸运了。”

楼葭：“你拍戏的时候应该也见过他吧。”

雪姐摇了摇头，一脸“你不懂”，“这可不一样，你还小，不懂。”

俩人说着又有一个剃着小平头的男人提着几个袋子从俩人身边路过，雪姐指了指：“这个就是我们游老师的助理。”

楼葭：“.……您还真的是真爱粉啊”

翼翼追上游怀瑜，喘了下粗气才说：“哥，你要买的东西我都买到了。”

今天游怀瑜有夜戏，他推进化妆间等着化妆老师。

翼翼将盒饭递给他，“食堂都没什么吃的了，我去外面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翼翼说：“我还看见了你那个真爱狂热粉，她身边那个很漂亮的女演员好像就是上次跟你搭了一段戏的……”

“连我的通告单都拿到了，倒是很会钻营和投机取巧，心思不放在正途上。”

游怀瑜想到了一分钟前那个女人专门等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就像是专门等着他路过好说那些夸他的话，忍不住嗤笑。

“什么？”翼翼有些疑惑，“哥你是在在背台词吗？”

“100个人里面苏伟就给我挑中了你？”

“嘿嘿过奖过奖，鲍勃哥说我有种一本正经搞笑的潜质，你肯定会喜欢。”

“……呵呵。”

楼葭[眼含热泪]：我自己玷污了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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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