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我就要你

有了刘靖楠的消息,路名连在医院是怎么也躺不住了,想了101个借口,终于磨得路东甫答应让他出院回家休养。

然后在郑叔高度严密的监视下,在家心痒难耐地躺了一天,终于等来了何尝亭。

何尝亭跟他记忆里的模样没有多大变化,高高瘦瘦的,皮肤白皙,一脸的婴儿肥。大概也是托了脸上这点婴儿肥的福,十年的岁月在何尝亭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现在的何尝亭和十年之后的他相比,只是在气质上更显稚嫩和天真。

“嘿,你小子,没事儿吧?我可听我大哥说了,王老三这场车祸,可不轻啊,周老二都还在昏迷呢,你小子就有精神头儿使唤我给你查人了?”何尝亭在路名连的床边转了一圈,除了腿上的石膏和手臂伤的绷带,倒也没见有其他受伤的地方。

路名连从路东甫那里得知车祸的严重性时,也是一阵后怕,跑车驾驶座的部分几乎全撞成了渣,整辆车子也都报废了,周二少据说就算恢复了,腿上也要留下残疾,他在那场车祸之后仅仅是小腿骨裂和手臂缝针,几乎可以称得上奇迹。

是不是奇迹,路名连心里清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现在躺在这里,确实是种奇迹。

“我叫你查的事儿,你不说有消息了吗?”路名连靠在床上,示意何尝亭坐下说话。

何尝亭在路名连床边坐下,拿眼睛斜斜地看他:“我说小连子,你是车祸撞坏了脑袋啊还是这人和你有不共戴天的大仇啊?你小子什么时候对人这么上心过,查个人还不能让你老爹知道?老实跟哥说道说道,这人什么来头?”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查的东西呢?”路名连最讨厌的就是何尝亭在他面前摆哥哥的谱儿,他们俩生日其实差了半年都不到,但不巧的就是跨了年,何尝亭就老爱揪着这个自称哥。

何尝亭瘪瘪嘴,不再逗弄路名连,把一个档案袋摔到路名连床上。

路名连急忙打开,快速浏览。时间有限,何尝亭查得不算太细,但一些基本信息,和路名连上辈子所知道的全都吻合,除了……两人的相识。

上辈子,路东甫知道路名连没有报选A大,而是进了A影之后大发雷霆,路名连为此还离家出走一个月,才换来了他爹的妥协。

路名连去到A影报道,找到自己的宿舍,宿舍里有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在整理东西,瘦削修长的身形在阳光下柔和且清爽,这个人,就是刘靖楠。

后来,在刘靖楠离开路名连的很多年里,路名连总是会梦到那天的场景。逆光而站的少年看不清脸庞,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微微躬身整理着桌面,就像老电影里定格的镜头,美得让人想要落泪。

然而这辈子的路名连显然已经错过了这个重要时刻。

路少爷来不及感叹这坑爹的重生,就匆匆翻找刘靖楠现在的下落。调查上显示刘靖楠现在住在A影附近的小区里。

知道了刘靖楠的住处,路名连掀开被子就要去找人,却被何尝亭拦了下来:“嗨嗨嗨,你都断了条腿儿了,不好好躺着你想干嘛?”

“裂了,没断!”路名连推开何尝亭,下床找衣服,“我要去找靖楠。”

何尝亭眨巴两下眼睛,不懂了:“这刘靖楠到底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大魅力?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惦记着去找他呢?”

“我媳妇儿!”路名连已经换好了衣服一瘸一拐往外走,又被何尝亭拉住了胳膊,“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好这口儿了?还是你跟我开玩笑呢?”

“你说呢?”路名连掀了掀眼皮,扒拉开何尝亭的手,去拉房间的门。

何尝亭看着路名连的背影,心里有意外也有疑惑。这回见到路名连,他总觉得这小子哪里有点不一样,可要仔细琢磨,又说不上来,就好比现在,以前的路名连可娇气得很,有点小病小痛就躺床上叫苦连天,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然后来嘘寒问暖。

可这回,一条腿儿打着石膏,一条胳膊缝了针,他不仅没听见这小子叫苦,现在居然还要出门!这刘靖楠到底何方神圣?

“哎,路名连,你小子等会儿。”何尝亭快走两步追上路名连,在楼梯口把人拦了下来,“你这德行,郑叔能让你出门?就算郑叔让你出门了,你能太太平平到地方?行了,你要去哪儿,哥带你去吧。”

路名连停下来,上下打量了何尝亭一遍,问:“不是因为你好奇靖楠是谁?”

何尝亭摸摸鼻子,有点心虚。好奇是肯定有的,但他也担心兄弟啊,路名连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出门找人的,他知道还放他出去,这不就是纵容他吗?

既然拦不住,那就只能跟着了:“有我跟着你,郑叔也能放心不是?”

路名连挑眉看着何尝亭不语,末了一笑,拍拍何尝亭肩膀:“谢了,兄弟。”

有何尝亭在,说服郑叔确实容易了许多,虽然路名连出门的借口很蹩脚,但到底还是出来了。

一坐上何尝亭的车,路名连就开始忐忑,算上上辈子的时间,他已经三年没有见过刘靖楠了,虽然知道这辈子的刘靖楠和他完全不认识,两人也没有一星半点纠葛,但心里好像还是有那么点近乡情怯的意思。

车很快到了刘靖楠住的小区,有些年头的小区马路窄得连停车的地方都没有。何尝亭只能把车停在外面,然后扶着一瘸一拐的路名连走进去找地方。

刘靖楠住的楼,距离门口倒是不远,但是他住的楼层,对现在的路名连来说是绝对的挑战。6层高的公寓,没有电梯,只有又窄又陡的楼梯。即使有何尝亭帮忙,路名连爬上6楼也费了老大力气。

两人在门口站定,喘匀了气儿才伸手敲门。很快,房门被打开,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娃娃脸青年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找谁?”

“靖楠,刘靖楠。”路名连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报出了这个名字,声音里也带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颤抖。

“你们找错了,这里没这个人。”青年垂着眼,快速说完这句就毫不犹豫关上了房门,“砰”的一声,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何尝亭和路名连对视一眼,这小子的表现明显有问题,如果好声好气跟他们说找错地方了,他们最多也就怀疑调查的资料有误,可越是这样鬼鬼祟祟,就越让他们相信,刘靖楠确实住这里。

何少爷长这么大,可第一次被人摔门,当即手脚并用,连拍带踹,嘴也没歇下叫门。

喊了将近半分钟,刚才的娃娃脸又过来开门,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了头:“你们,你们别敲了,邻居,邻居要有意见的。这里,这里真没有……”

何尝亭这回长了经验,没等娃娃脸把话说完就用力推门挤了半个身子进去,单手制住娃娃脸之后,成功“登堂入室”。

路名连跟在后边进去,刚进玄关,一根木棍就劈头盖脸打了过来,路名连下意识用手去挡,好巧不巧就是那只缝了针、缠着绷带的右手,还没等他感受到疼呢,白色的绷带就被血殷红了。

打他的人可能是见着血,吓住了,木棍第二下打过来的力道明显轻了许多,被路名连轻松用左手接住了。

他握紧木棍一端,不让对方轻易抽回去,抬眼去看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对他动的手。

这一看,路名连心里比手上更疼了。

打他的木棍是跟拖把柄,抓着拖把的青年穿着宽松的白T和沙滩裤,身形单薄削瘦,他紧抿着唇,眼神戒备地盯着自己,仿佛一只备战的豹子。

靖楠……靖楠……靖楠……

刘靖楠就在自己眼前,路名连却发觉自己似乎失去了开口的能力,只能在心里不停地叫他的名字。

刘靖楠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却又瞬间恢复犀利。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动,谁也不说,路名连看着刘靖楠,心上像压了厚厚一层荆棘,又疼又闷;刘靖楠看着路名连,像看着自己的敌人,只要对方一动,他就准备化身刺猬。

“误会!误会!大家自己人,赶紧松手。”就在两人对峙之际,何尝亭和娃娃脸青年经过了简单沟通,终于闹明白了情况,赶紧过来劝架,“名连你手才缝的针啊,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走走走,赶紧先上医院处理一下。”

娃娃脸青年也过来拉住刘靖楠,小声在他身边劝他,然后把横在两人之间的拖把收回了浴室,刚出来听见何尝亭说要去医院,就自告奋勇站出来:“那个,医院离这儿挺远的,你们要是不介意,小区旁边有个诊所,我带你们去诊所吧。”

“赶紧的,赶紧的。”何尝亭这人虽然糙,但他心软,最见不得人受伤流血,看到路名连绷带都红了的时候,他其实早慌得没主意了。

于是乎,在娃娃脸青年的带领下,三个人又费了老大力气把路名连弄去了诊所。

诊所的老大夫颇有经验,看看捏捏,确诊路名连的胳膊就是伤口裂了,没伤着骨头,止了血,上了药,换上新绷带也就行了。

看完病掏医药费的时候,一直跟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刘靖楠却主动给了钱。

路名连跟何尝亭俩公子哥是肯定不在乎这几百块钱医药费的,他们只是没想到,刚才还一身戒备、拒人千里的刘靖楠会主动承担医药费。

“我打的,我掏钱。”刘靖楠显然是感受到了两个公子哥好奇的目光,瞥了他们一眼,简单的六个字,算作解释。

路名连在见着刘靖楠之后,眼睛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可惜刘靖楠这一路都是一副沉默是金、生人勿进的模样,加上路名连要检查换药,他和刘靖楠在一块儿的时间,统共也就那么十几分钟。

现在刘靖楠对着他说话了,路名连这心里简直百感交集,一时没忍住,眼眶一酸,眼泪啪嗒就滴下来了。

他这一哭可吓坏了何尝亭,也不管在什么地方呢,就开始安慰起兄弟:“唉唉唉,路名连你可别哭啊,大老爷们哭哭啼啼多丢人,是个爷们儿就把眼泪收回去啊。”

何尝亭这么一通大呼小叫,本来没什么事儿倒变得好像有什么事儿了。路名连手上的伤虽然不是刘靖楠弄的,但刚才让他伤上加伤的人总归是他,路名连这一哭,他心里愧疚,再次主动承担责任:“你别哭了,要多少钱,我赔。”

路名连哭完也发觉自己挺丢份儿的,赶紧抹了把脸,吸吸鼻子,挺直了腰杆,回道:“我不要钱,我就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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