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澈难掩激动:“我真的可以吗?”
霍修池点点头,直接把二维码递出去。
关澈的微信名叫【雾凇】,霍修池认为非常符合关澈本人的形象。
——非雪非冰,似雪似冰。
雾凇这种气象出现时,当天往往是个好天气。
嗯……也许内心还住着一个小太阳。
“走吧。”交换了微信,霍修池先推开车门。
冷冽的寒风灌进温暖的车内空间,但关澈不会抖了。
他想起刚刚进车里的理由,对霍修池说:“霍老师您先去吧,我等等再走,被人看到了给您增加麻烦。”
霍修池下了车,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麻烦。”
他兀自抬脚向前走,不给关澈犹豫的时间:“一会儿你也像这样一直跟着我。”
关澈内心焦急,他还没遇见过这种事儿,而且脑子又被酒精冲得有点晕,霍修池又不给他捋清楚一二三四的机会和时间。
他匆匆关上车门,小跑了几步跟上了霍修池的脚步。
霍修池刻意慢了下来,和他并行:“你又不是我的跟班,不用在后面踩我的影子。”
关澈思来想去,实在是还没从震惊与疑虑中走出来。
他认为自己的记忆力非常好,演戏的时候因为台词而NG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霍修池说见过他,但他没有任何印象,那最多就止于见过二字,没有正面打过交道,所以不存在所谓的旧识、交情,更遑论朋友。
再者,霍修池带他来车里,借给他衣服,还分享书。他还尚能用霍修池善良、有风度、对新人态度好之类的词语来形容。
也能告诉自己,原来霍老师是这么热心的一个人,和大众的刻板印象完全不同,算是重新认识了他。
但是,霍修池让自己全程跟在身边。
这个行为,已经无法用正常的人类逻辑去理解了。
大胆一点朝低俗的方向想,就算大佬想让自己当个什么金丝雀,或者想让自己做点什么,那总得事前先沟通一下的吧。
关澈理解不了,所以直接问了:“为什么啊霍老师?”
霍修池知道他在问什么,想了想,说:“雪景如果太引人入胜,观赏区就全都是灰黑色的脚印;花开得太艳丽,蝴蝶要来,蜜蜂要来,摘花的手也要来;墙绘如果太精妙,那么总会有人在上面写千奇百怪的宣言。你明白为什么吗?”
关澈歪头:“也许是对美天然的追求,再加上破窗效应导致的吧?”
“并不全对。”
关澈偏头,认真看他,耐心等着他的解释。
霍修池的语气突然就染上了寒气,连棱角也变得阴郁了起来,他说:“是因为人的劣根性和畸形的破坏欲,越好看的东西越想染指,越想私藏,越想在上面留下点自己的符号或者印记。”
从一个人说话的内容中,往往可以窥见他对这个世界的思考和立场。
关澈认为霍修池很有思想,只是——
“霍老师好像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很悲观?”
“我指的是这个圈子。”霍修池似乎叹了一口气,“现状就是这样的,你要知道,这个圈子被资本占满,资本也许中立,但人永远有立场。有的时候,一些人往往不把人当人。”
“哦…”
关澈尚未触摸到圈子的核心,他只能听着霍修池的感叹,猜测他最近可能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霍修池无奈地笑了笑:“算了,我也不绕这么多弯子。”
关澈:“嗯?”
“关澈,你长得太漂亮了。”霍修池说,“是小朋友里面最漂亮的那个。”
如果关澈是一壶水,那么他现在已经原地烧开了,七窍有五窍都在冰天雪地里咕噜咕噜喷着白烟。
“可是也太轻了,像羽绒服里跑出来的鸭绒似的,谁都能抓在手里朝地上扔。”霍修池补充了一句。
所以他要带关澈进宴会厅,让他跟着自己,在所有人面前露个脸。
相当于打个标记了,不管他和自己什么关系,不是任何人碰得起的。
关澈在水烧开的同时也把天灵盖给烧通透了,明白了霍修池什么意思。
他当场就给霍修池深深地鞠了一躬:“霍老师!您真是个好人!”
霍修池的表情凝固了,缓了几秒才说:“接下来什么谢谢之类的话我不想听。今天的事情我也不想你有心理负担,认识是一种缘分,而且我挺喜欢你的,你的思想让我很有共鸣。”
具体共鸣在哪,霍修池也说不出来。
他就是喜欢听关澈讲话,随便讲点废话他估计也会觉得他说得好。
那舒服也是一种共鸣。
关澈腼腆地笑,今晚霍修池夸他的次数,可能和他自己说谢谢的次数一样多了吧。
“霍老师也是,”关澈主动冲他伸出手,“很高兴能认识您。”
霍修池温热的手掌稳稳地握上去:“嗯,一会儿别紧张。”
——妈的,终于有机会拉个手了。
……
霍修池其人,走到哪里都自带光芒。他们从方才离开的出口再次进入,明明是非常不起眼的角落,但霍修池出现的时候,大部分的目光还是聚集在了他,以及身边的关澈身上。
关澈明显感觉到周遭的气氛凝滞了一瞬。
然后霍修池从侍应生手中取了两杯香槟,带着这个和他穿着同样款式、同样花色礼服的男孩,开始了满场跑的social。
他又像个快乐的跳八字舞的蜜蜂了。
于是,不到十分钟,霍修池身边跟了个小明星的消息传遍了宴会厅上下三层楼。
主宴会厅更是多出了五十人不止。
——都是过来凑热闹,看看这是什么离奇景观的。
“我靠,他怎么抱上霍修池大腿的?”同样一起来的侯夏站在远处,惊讶地叫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丝丝鄙夷,“居然还换了身衣服,怎么比女明星还麻烦。”
侯夏旁边的经纪人很严肃地盯了一眼他:“人家怎么样现在也不清楚情况,但你不能乱举例,要是被人听到录下来发到网上,性别歧视的标签能钉到你这辈子翻不了身。”
“对不起。”
“这也是一项本事,”经纪人继续说风凉话,“你如果有这么厉害,我也不至于费这么多力气。”
侯夏闭嘴了,默默地站在角落,目光跟着关澈的身影移动。
也许场内还会有很多人有这样的心理活动,但大家永远都挂着伪善的、微笑的面具。宴会厅暗流涌动,但奇妙地气氛和谐。
霍修池也不是看见什么人都会驻足和他们聊一聊的那种,他主动去社交的,都是非常有名气的导演、制片人和演员。关澈不敢插话,端着酒杯安安静静站在他身边,举杯的时候,他就跟着抿一口酒。
这些人的聊天内容也不会浮于表面,比只知道问“最近在哪高就”“今年x导搞了不少钱吧”的有营养得多,聊的基本上是业内的趣事,还有准备拍的本子。
关澈很喜欢这些话题,听得津津有味。
霍修池没有专门介绍他,这些人也没有很刻意地把目光放到他身上,不管是因为不在乎,还是因为他们的修养高,关澈都觉得非常自在。
但是到梁沂、曹皓宇那里的时候,霍修池却突然拉了一把关澈的臂弯,把他拉近到跟前:“介绍一下,关澈。”
关澈鞠了一躬:“两位好。”
“这就是206?”曹皓宇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凑近端详关澈。
然后被霍修池一掌拍了回去,冷漠地说:“别凑这么近。”
“还护犊子呢。”曹皓宇调侃道。
梁沂夸了关澈一句:“你真人比照片好看一些。”
关澈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更懵了——这两位大佬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懂,给人一种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的感觉。
“老霍先借走一下。”梁沂对关澈说,然后把霍修池拉到了边上,小声问,“哥们儿,来真的?”
霍修池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不然我为什么这样做。”
“有什么理由吗?”梁沂问。
“理由,暂时还没整理好,”霍修池看向几步远的关澈,他正在听曹皓宇讲话,虽然各方面都很得体,但总能从里面看出一点局促,“但反正不是一时兴起。”
“好,”梁沂拍拍他肩膀,感叹了一句,“难得啊。铁树开花。”
“我只是不想开。”霍修池和他一起朝回走,“不像有些人开了这么多年,粉都没授到一个。”
“草,霍修池你大爷。”如果不是在宴会厅,梁沂已经开踹了,“你这嘴臭程度是可以下地狱的!”
他俩走回去,霍修池站到关澈身边,开口就问对面的俩兄弟:“姓卢那个傻逼在哪?”
关澈一顿,看向霍修池。
原来你们是这么叫他的……
两兄弟一张望,朝东南方向的那棵巨大的盆栽一指:“那呢。”
曹皓宇嘿了一声:“那傻逼是不是在躲你啊?刚刚还在那高声谈笑当人群中心呢,这会儿躲他爸后面去了。”
梁沂也跟着评价:“好家伙,中国驰名爸宝。”
霍修池回头看了关澈一眼,然后径直朝着卢良那边去了。
卢良从关澈在霍修池身边出现的时候起,就浑身不自在,一方面密切关注着,一方面又在极力躲着见面。他对霍修池的态度本来就没有放端正,要是碰见了肯定是一番膈应。
这会儿见霍修池朝自己走过来了,下意识又想跑。
但霍修池隔着五米远就热情地吼了一嗓子:“卢导!”
好家伙,这下方圆十米的都看过来了,怎么跑。
夺笋呐。
全宜京的笋都被霍修池一个人连夜夺了。
卢导本人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欣赏的演员对自己这么热情,他自然非常高兴:“哎哟,修池啊,刚才见你还没这么高兴的,遇到什么好事了?”
“那自然是有点喜事的。”霍修池挑挑眉毛,“刚才还在厕所捡到了个小朋友。”
这句话,他是看着卢良的眼睛说的。
他这样说了,卢导自然是要把注意力放到关澈身上的:“这位小伙子看着挺面生的啊。”
关澈主动打招呼:“卢导好,卢老…”
他下意识想叫卢老师,但想起了霍修池的警告,临时改口:“卢先生好,我叫关澈。”
“小关也是个演员,天分还不错。”霍修池冲卢导举杯,“希望卢导以后能给我们小新人点机会咯。”
卢导没想到霍修池会为一个人开口拉资源,有点意外,连带着看关澈的眼神都变了,但还是很快举起杯:“没问题,修池的眼光还能差吗。”
关澈见他们又要碰杯,也要像之前一样跟着喝的时候,霍修池把他的杯子夺了。
他嘴上挂着笑,但眼神却没有什么温度:“刚才他被一些恶心的苍蝇灌酒了,身体不太舒服。这杯我替他喝了。”
他仰头,将自己和关澈的酒一饮而尽。
“修池真是有风度,”卢导也非常豪气地一饮而尽,继续道,“这个行业现在真的是乌烟瘴气,什么人都能出来混!”
站在旁边的卢良笑也不是,生气也不是,脸一阵青一阵白。
给霍修池看舒服了。
美滋滋地带着人走了。
霍不怂:第一次见面,收到一张好人卡。
关关:这人从哪个夸夸群毕业的啊?
留个简单的思考题:为什么说了那么多句话之后,关关才说很高兴认识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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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引起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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