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亲爱的阮嘉玉同学，恭喜你绑定了蹭饭系统999。】

【你的任务是：蹭反派的饭，吃反派的席，不择手段抢盒饭！】

【完成五个世界的任务后，可以转正为快穿总局—无限流系—治愈分部员工。阮同学，准备好了吗？】

……

阮嘉玉正面临困扰无数毕业生的一大难题：就业。

按照他在学校的优异表现，阮同学幻想过自己可能被分配到龙傲天组，但事实是他绑定了一个蹭饭系统？？

导师摸摸阮嘉玉的脑袋：“加油，我们软软是最棒的。”

“蹭饭系统虽然是最近刚研发出来的ai小助手，但是任务简单福利多。软软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转正后五险一金局里交，年终奖金公费旅游应有尽有……”

阮嘉玉呆呆地点头：被画大饼了诶。

阮同学在老师依依不舍的告别中进了中转站。

十几根充满高科技感的纯白光柱矗立在广阔空间里，阮嘉玉深吸了一口气踏进去。白光包裹住了身体，一阵天旋地转，光柱将他传送到了系统空间。

有点儿晕。

【你是我的宿主吗？】999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孩儿，【眼睛大大的，好可爱！】

阮嘉玉缓了一会儿晕车感才反应过来被夸了，脸红扑扑的：【谢谢，你也很可爱！】

是懂礼貌讲文明的好学生！

999在论坛刷到过好多前辈疯狂吐槽自己带着的狂狷霸拽毕业生。

五楼：【我家宿主太傲了，刚到世界一会儿就捅天捅地，我还没有提供金手指呢，任务就完成了！效率太高，真烦恼啊！哼，不过他这么傲，迟早有天药丸～】

十八楼：【嘁，这算什么，我家宿主扮演落魄主角，分分钟大展宏图，干掉反派称霸世界！一口一个爸爸叫你做人！目无法纪，一点儿也不尊老爱幼，啧。除了任务成功率高，根本一无是处～】

999敲着键盘：【我家宿主很乖诶，长得也很像洋娃娃！超极可爱捏！】

二十四楼：【……】

二十五楼：【……】

……

一百二十八楼：【嗤，傻子。】

999悄悄发完彩虹屁，然后关掉了论坛。圆球biu一下飞到阮嘉玉面前。

【软软宿主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开始第一个蹭饭任务了！】

阮同学投了个猫猫舔爪的表情包过去，999感觉心脏正中一箭：太可爱了叭！

无机质电子音响起：【副本《明德高校》已载入。】

…………

马路两侧的绿化带种着梧桐，很高，看牌子有些年头了，是从旧校区迁种过来的，沾染了几分厚重悠长的岁月气息。

秋末，梧桐叶从翠绿到浅黄再到深黄过渡，风一吹，叶柄脱离枝干。学校为了彰显人文气息，两周清理一次绿化带，枯黄卷边的落叶一层叠着一层，踩上去会发出好听的沙沙声。

阮嘉玉就是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的，绿化带里立着牌子：禁止踩踏。

999：【软软宿主，你现在的身份是转校生。今天报道，我们快点赶去教室吧！】

随着系统话落，阮嘉玉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身份卡牌。精致的人物立绘，背景是秋天的梧桐校园，配文：明德高校转学生。蹭饭进度：0/100。

他伸手点了点卡牌，没反应。

999提醒：【完成任务后卡牌才会翻转，背面会出现新的cg哦！】

【好。】

阮嘉玉点开卡牌旁边的校园地图。红色的圆点代表着自己，他默念教学楼，地图凭空多出三条路线，面前也出现了三个不同方向的白色箭头。

“叮铃铃——”

预备铃响了，再过五分钟就正式上课了，阮嘉玉盯着禁踩的牌子，转了转脚尖，放弃了抄近道的想法，老老实实沿着中间的大箭头走。

“沙沙——沙——”

马路上也有梧桐叶，他还是那个懂礼貌讲文明的好学生。

走了一会儿，视野越发开阔起来，阮嘉玉看到路中央的花坛，里头摆放了个大石块，上面刻着学校的校训——明德至善。右下方还有行小字：二零二五级学生赠。

他抬起头，正好瞧见远处灰棕色的教学楼，在不甚明媚的天光里显得些许冷硬。

上了楼，阮嘉玉路过洗手间，一个清瘦的男生从里面走出来。

皮肤很白，头发很黑，唇是红的，浓墨重彩的颜色堆叠在一起，却不让人觉得奇怪，有一种夸张的秾艳，好像水鬼。

湿漉漉的水鬼。

阮嘉玉发散了会儿思绪：有毛巾就好了。

他不经意往洗手间里瞧了一眼，“待维修”的纸张软塌塌地黏在地砖上，宛如起皱的苔藓，打印字体已经很模糊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水龙头爆掉了啊。

他慢吞吞地挪回视线：偏长的刘海遮住了男生部分眉眼，宽大的校服里露出一截沾着水珠的脖颈，水珠顺着喉结往下滚，衣领也湿了。

“你好同学，需要餐巾纸吗？”

阮嘉玉拦住了他，浅浅地笑了笑，手里攥着未开封的清风，米黄色包装印着原木纯品，白皙透粉的指腹松松搭在上面。

稍微一瞥就能注意到的青涩手腕，汩汩流淌着的鲜血蛰伏在皮肉下，好似也能听见脉搏健康的律动声。

血管连向心脏。

砰。

砰。

砰。

鲜活地。

男生半阖眼珠，纤长睫毛垂下冷漠的弧度，没有理会阮嘉玉的好意，他向右边移了几步，径直绕过那只手，写满了“生人勿进、我不好惹。”

999：【叮——捕捉到蹭饭对象：余宿。】

阮嘉玉有点吃惊：【这、这么快就遇到了！】

999：【是的，软软宿主！不过任务对象很孤僻的样子，先交个朋友吧，方便中午找他蹭饭！】

阮嘉玉点了点头：【嗯。】

他盯着男生干巴巴道：“真得不需要餐巾纸吗？换季很容易感冒的。”

余宿连眼神都懒得欠奉，自顾自往前走。拽拽的，小校霸。

“好吧。”

暗中偷窥的999咬着手绢：可恶啊！你以为你拒绝的是谁呀，你拒绝得可是全天下最可爱的软软宿主！

阮嘉玉有点丧，收起了餐巾纸，哒哒哒跟在男生后面，狠狠点了下地图上的红叉。

他把地图关掉了，又有理由开口了：“我叫阮嘉玉，是新来的转校生，请问高三一班怎么走？”

问路也用“请，”说话很有礼貌，像乖宝宝。

过了个拐角，要爬楼梯了。余宿两手插在校服外套的兜里，不紧不慢地抬脚，后头缀着个叽叽喳喳的小跟班。

他大概知道现在是上课时间，所以声音压得很低，软软的，猫崽子似的撒娇哼唧。

余宿的太阳穴跳了跳，脑子里嗡嗡的，前额那块儿仿佛有人拿锤子敲击着神经般，一阵一阵抽搐、疼痛。胃也难受，痉挛地近乎恶心想吐。

隔着校服口袋，余宿用冰凉的手按住胃部，挤压暂时缓解了疼感。

鬓角划过冷汗和未干的水滴，男生脸色惨白，他用力抿了抿唇，反复地抿唇，发白干燥的唇瞬间红得要滴血。

更像水鬼了。

“同学，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阮嘉玉拿出手机拍下墙壁上粉刷着的校医室电话，“要去看看校医吗？”

余宿表现得很镇定，如果不是那过度碾压的薄唇，血液蓄势待发着喷薄而出，阮嘉玉也判断不出来他此刻的状况。

烂好心的乖宝宝转校生。

很烦，最好马上解决掉。

余宿停下了脚步，站在高两阶的楼梯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转校生。

这个位置是个居中的好位置，能够听到楼上楼下各个教室老师用小蜜蜂扩音的讲课声：有翻译文言文朗读课本的，也有讲函数方程求解的，还有abc拼单词读写的……

四面八方微微失真的授课声围成了一堵墙，阮嘉玉觉得自己有点像被困在玻璃罐里的蜜蜂。

喧杂的声音渐渐扁平机械化、扭曲模糊成一团难以分辨的字句，呼吸莫名紧促起来，喉咙很干，堵着一口腥甜气息，阮嘉玉下意识抖了抖睫毛。

他想凑近去闻闻玻璃罐里唯一一朵玫瑰花的香味儿，玫瑰的刺却要扎破蜜蜂的翅膀。

从下往上，仰头，阮嘉玉能瞧见男生藏在刘海下的眼睛。

虹膜是浓郁的墨黑色，边界浅淡，几乎与瞳孔融为一体，深不见底，裹挟着森森的凉意，饱浸了碎冰湖水般的冷然，带了几分嘲弄和漫不经心。

阮嘉玉的心脏失控地猛跳了一下。面前多出了一双手，异常清晰的青蓝色筋脉隆伏在手背上，倏而绷紧。

冷静而克制地。

孤僻男生向前伸手，不容置疑地推了一把阮嘉玉。

失重感“哗”一下席卷而来，身体摇晃着往下倾倒，天花板和墙壁的死白色令人眩晕，视野急剧颠簸，阮嘉玉睁大眼睛，有些茫然和失焦，他努力克服身体本能的恐慌、颤栗，紧紧盯住余宿。

他看见余宿笑了下。

好像完成恶作剧的小孩子，嗓子眼发出急促的笑音：“哈。”

低低的，沙哑的，仿佛被冰块割破了喉咙似的。

时间和空间被拉扯成了好几份，阮嘉玉的身体毫无章法地磕碰在坚硬的楼梯棱角上。

余宿幽深的瞳孔最先漾开一圈细碎的涟漪，潋滟闪着戏谑，然后笑意才极慢、极慢地爬升至唇角，最终凝固在苍白的脸颊上。

这短短三秒钟内发出的笑刻在阮嘉玉的脑海里，细节被放大，切割地无比漫长。

“嘭、嘭、嘭——”

膝盖、手肘带动着身体往下翻滚，红漆的木扶手一闪而过，余宿站在高处，轮廓冷漠而疏离。

玻璃罐里关着的不是玫瑰花，是阴暗潮湿的水鬼。

湿漉漉的秾艳水鬼作弄起了乖宝宝。

【滋滋——警报！警报！检测到蹭饭系统999及其绑定宿主阮嘉玉受到精神污染——】

【开启自动保护模式——保护进度：10%、20%，40%……80%、100%。】

【记忆重组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