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约战演武相遇2

“慢点慢点,我腿疼来着。嘶!”易子寒一手扶着崔嵬一手驾着笑晏,一瘸一拐道。

崔嵬没好气道:“你还嚷嚷,能扶你就不错了,谁让你逞强。我也看那慕梦瑾也是下得了狠手了,狠着心也要将你赢过去。”

易子寒道:“我看他也未必是狠心。我自己实力不够罢了。下次……”

“别别别,大哥”崔嵬摆手道,“你可千万别了,你要是腿废了,没人愿意养你一辈子!”

易子寒无奈一笑,道:“诶,愿赌服输吗……”

崔嵬无奈道:“你是是真的心大,还他妈笑得出来……我站在边儿上都看得直打寒战。耗不过也打不过,身手果然了得。”

易子寒心中打鼓,心下暗自揣摩剧烈抖动的剑柄和对方惊愕的表情。常年习武之人必定能够了解对手的用意,背水一战、痛下杀手还是各退一步想要留有余地。手中的武器必定代表用武者思想的具体。所以很显然,慕梦瑾的剑方才完全背离了他的主人。

侍者上前来引导,带领三位前去就座,并唤来郎中前来为易子寒包扎伤口。

郎中放下斜挎的提梁箱,口中碎碎念着常人听得云里雾里的话,下颌的山羊白须随着气息的吞吐颤抖:“五脏者……藏精气而不泻,故满而不能实……六腑者,传化物而不藏……故实而不能满……”

说完便看向一旁正襟危坐的笑晏,慢条斯理道:“季氏三弟子主修医术,必是能懂老身之言罢。”

笑晏拘谨坐在一旁,被突然唤到名字显得有些许慌乱。

“呵呵呵”老郎中又自顾自说道,“人有奇疾弗能名,郁如病草无勾萌。情感所伤可使肝失条达、气郁不舒、郁而化火、火性上延,而忧动心神、神不得安则不寐;体虚久病,身体虚弱,肾阴耗伤,不能牵于心,水火不济,心肾不支而使神志不宁,因而不能寐;劳倦思虑太过,伤心脾,伤于心则血暗耗,伤于脾则纳少,因致血亏虚,不能营养于心,心所失养,则心神不安、夜不能寐;饮食不节,或过食少食,能使肠胃受伤,胃气不和,卧不得安,即不能入睡……”

“……”

他一面说着一面帮易子寒挽起裤腿。

“嗯……伤胫至踵……”

双腿冻裂伤口剧烈的疼痛使双腿主人屏息,他听见耳蜗处疼痛脉冲的声音。

郎中打开提梁箱,从中拿出掺入黄蜡的药粉,亲自涂抹在伤处。

而后,他取出几张纸来,转头交给一旁在座的笑晏道:“你既懂医,就必定能写出药方来——我问你写,写出来了让我瞧瞧看,也不枉你先生教你一场。”

说罢便向易子寒问一些身体上的问题。

笑晏自少时便学医,开一张冻伤驱寒的方子并不在话下,于是提笔便写,落笔的余光注意到老郎中将方才的伤药以及另外的外敷之药给易子寒等人,并告知二位用法剂量。

良久,笑晏将方子交给郎中,郎中便站在窗旁,借着阳光给予的明亮小声读道:“嗯……当归……白芍……嗯……桂枝……炙甘草……嗯……”

“……”

又瞬间变了神态,皱眉不解道:“川芎?芒硝?”

他摇摇头拿出笔杆在纸上画了两笔,似乎再查一遍后方点头。

“…………”

笑道:“季氏三弟子,这方子虽大体是正,犹有不善之处。他日善学,必能成其才。”

语罢,将药房装进提梁箱内踩着碎步离开。

“这么说来,这慕梦瑾实力果然不小。”崔嵬道,“啧,这么深的伤口,我可从未见过。”

笑晏松一口气,俯下身子来看得清晰,伤口并不一般,血肉和着周围的药粉从伤口深处延至边缘。笑晏皱了皱眉,道:“此伤口并不一般,他到底是用什么法术伤得你,眼花缭乱的,场外看得并不真切。”

崔嵬拍拍笑晏的左肩道:“怎么回事,往日你都不会出错的。”

笑晏窘迫笑道:“可能是因为我第一次见这样的伤,所以一时乱了手脚。”

易子寒安慰道:“行啦,人总有犯错的时候,你还没有出师,做不到十全十美也很正常。你就权当今日遇见的是一种经历,不要太为难自己。”

崔嵬抱着双臂,道:“话说回来,这难不成是皑雪?修书上说这可算是高阶修法。”

“不错,你们看不真切,我倒是感受得真切。”易子寒答道。

“行了行了,大春天的冻成这样也只有你敢”崔嵬无奈道,“先想好怎么和师父对付吧,他不是要你回去在武课上分享见解吗,你别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今夫热病者,皆伤寒之类也……人之伤于寒也……则为病热。”方才的老郎中提着箱子再次出现,身后跟了一位童子,似乎是他的学生,手上提着一袋桑皮纸包好的药,路过易子寒时将那一串药包递过来。

也在此时,某位身着薄墨之人,似是天上神仙般,无声无息“飘”到他们不远处。谢过侍者呈来的共振盆子,将沾满干涸血迹的双手放在盆中灌洗。

崔嵬瞟了一眼,道:“就是他?”

易子寒点头称是:“我总认为他并没有想置我于死地。”

崔嵬并没有会意道:“废话?脑子坏掉了?”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山鬼”易子寒道,“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他刚才有一瞬间想杀了我。”

崔嵬:“………………”

笑晏将药包放入随身携带的挎包里,道:“师兄,可不能这么说。你觉得只是你觉得,他方未必会这样想。”

“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易子寒道。

真是这样吗?难道是我生性多疑?

对方自然也看到了他,向易子寒微微颔首。然而肥大的白衫挡住他的视线,郎中拉住他的手上上下下检查一遍,唤来童子在提梁箱中拿伤药,自己则欲用手把脉。

慕梦瑾却迅速将手缩回至胸前,道:“不用了先生,我近日已经有在服药。”

“如此,你若不想,便不用了。”郎中眯眯笑着,催促着童子离开。

易子寒将此情此景尽收眼底,见郎中宽大的衣衫再次移开,耐不住窘迫,便对二位师弟道:“我们走吧。”

说罢,两人又扶起一人,来到后堂。所谓后堂,便是战后暂时“修养”的地方。

后堂里,赢的人喜笑颜开,输的人垂头丧气,这本是常态,无需作过多的赘述。

易子寒四周瞧了一眼,唤来侍者提一壶茶水,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刚准备闭目养神,就听到有人叫他的全名。

侍者前来唤他,告诉他外面有人找。

易子寒自然出去,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是谁,于是站在草坪上张望。

“哎哟喂,看看这是谁啊,不是那叫什么易子寒的吗?”

好刺耳的声音,声音的主人也很刺眼,他大摇大摆走来。那人脸上透着嚣张跋扈之态,天生骄傲眉眼竖,自认为无人敢冒犯,头上结了小辫,扎在头顶中央,一根红绳相系——原来是他啊,阮师门直系弟子阮威。

这“阮”便是四师“景鸿季氏”“晨浥白氏”“眉阳贾氏”“既康阮氏”之“阮”。

阮威继续道:“哟,今天你还赢吗?”

易子寒道:“谢谢关心。我赢与不赢,关你什么事?”

阮威道:“关不关我的事我不知道,不过,你不是什么战无不胜吗?嚯,今天可还赢?”

易子寒道:“不好意思,这次真没有。不过也不会有下次了。”

阮威道:“噗,好大的口气啊,你好厉害啊。”这个口气,幼稚中带嘲讽,嘲讽中带憎恶。

易子寒道:“谢谢夸奖,你可以走了。”

阮威道:“你叫我走我就走啊?你不挺厉害吗?”

易子寒道:“我厉不厉害我不怎么清楚,所以,你来干嘛?”

阮威道:“噗,我来干嘛,我来看你笑话啊,看你,真可怜,啧,被打成这样。”

幼稚的口气中,只剩下嘲讽。

易子寒道:“我们有任何可比性吗?对手不同,身高不同,胖瘦不同——看笑话大街上请。”

阮威道:“哎哟喂,我今天非要来看你笑话怎么了?你能奈我何?”

崔嵬从堂内出来,黑着脸道:“我嘞个天,刺耳哥,原来是你啊。我当会是谁呢,没大没小的教不好。”

阮威怒气冲天道:“你说谁没教养?你能拿我怎么样?”

易子寒也站起来,低着眼睛望着这个比他矮一截的阮威,道:“你是不是还想被打一次?”

阮威道:“怎么,你还……”

“师兄师兄”阮威身边的小师弟道,“别打别打,尊龙前动黑手是要倒霉的。”

阮威甩开师弟劝诫的手臂,道:“尊龙?什么尊龙?今天就算是你把上天庭玉帝给我请来我也会动手!来人啊!”

话刚落,就有一群阮师门弟子从远处树林里钻出来。

阮威退到人群中,道:“都小声点!别让外面那一群老不死的发现了,给我杀了他!今天爷请你们吃好的!”

当然,也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不知道他在哪个方位。

“住手啊,住手啊!”笑晏拦在双方中间道,“动手可了不得啊!了不得!有什么愁什么怨,坐下来说,左不过是唇枪舌战罢了!动起手来要真出了人命,我们没人担得起!”

“……”

“……”

阮威又叫道:“愣着干嘛?给我上!”

从命弟子便向易子寒等人袭来,全然不听笑晏的劝阻。

崔嵬皱眉道:“什么猪脑子?什么后果没想过吗?”

易子寒道:“他不怕不是因为他讲义气,而是有底牌。父亲是掌门,母亲是副掌门,就算今日我们全被捉拿下裁,他最大的惩处不过闭门思过。”

眼看对方就要上脸,突然,一阵白色的剑光从双方中间划过,对方跌了个底朝天。

好熟悉的剑光!

顺着剑飞回的路线望去,慕梦瑾默默站在一旁,默声将剑收回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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